第二十章 通风报信
沈宸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她肯定是受了委屈,便放缓语气说道:“上家来坐坐,暖和暖和吧!” 进了屋,婶子已经做好了饭,孙洪山也回来了,正有些着急地等着沈宸和二旦。 见绢子在后面跟着,边走还边抹眼泪儿,两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婶子忙把绢子拉到炕头坐下,问她又受了什么气。 绢子象见着了亲人,哭着把晚上侍候主家吃饭时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何家的大老婆便把她打了一顿,不给她吃饭等情形,说了一遍。 “唉,这苦命的孩子,成天挨打受气的。”婶子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男人。 孙洪山阴沉着脸,摆了摆手,说道:“让孩子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玉米糊糊粥,玉米面儿的饼子,辣菜,还有一盘炒土豆丝,在吃饱都是奢望的平时,这已经是很丰盛的美食了。 说起来,还是因为沈宸在家里住的缘故,婶子才舍得花钱买了好粮食。 “别哭了,先吃饭。”沈宸招呼着,安慰着,“不让回去,你今晚就在这里睡。以后再打你,你就往外跑。” “孩子话。”孙洪山苦笑了一下,招手让沈宸也坐下吃饭。 绢子有些腼腆,慢慢才有些放开,只是看向沈宸的目光比较多,象是含着羡慕的意味。 买了两瓶酒,只送了一瓶,孙洪山也有了口福。两盅酒下肚,话就多了,先是问了沈宸和二旦去干了什么。 听说是找周大叔学武,孙洪山点了点头,说道:“老周,嗯,是个好样的,肯为矿工们出头,又有办法,大伙都服贴。” “是吗?”沈宸随口问道:“他帮过咱家吗?” “当然帮过。”孙洪山顿了顿,说道:“都是穷哥们,尽力了咱就得感激,可不能算人家拿了多少钱。” “哦!”沈宸应了一声,掰开饼子,把一半分给小花。 “大梅呀,你知道俺们矿工为啥穷?”孙洪山指了指娟子,说道:“他爹老实巴交的干了半辈子,一场透水便家破人亡啊!” 娟子眼睛湿了,忙低下头掩饰。 沈宸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叔,那你说是为啥?” 孙洪山抿了一小口酒,慢悠悠地说道:“挖煤的辛苦,当柜头的享福。当柜头的就是吸血鬼,靠剥削把矿工的血都吸去了,矿工自然就穷了。” “那咋办呢?”沈宸还没说话,小花倒是抢先开口,手里还拿着饼子,眨着大眼睛问道:“爹,那俺以后还要挨饿吗?” “咋办?”孙洪山忿忿地说道:“穷哥们拧成一股绳,才有力量跟柜头斗;要么就换个地界,不归鬼子和那些有钱人管辖,穷人才有出路。” 沈宸抿嘴笑了笑,这口径有些耳熟,常用的宣传口吻嘛! “说这些孩子们能懂?”婶子觉得这话有些不对路,怕惹出祸端,忙打岔道:“大梅,以后天黑了就别出去,碰见个坏人啥的。” “好的,以后俺没事就不出去。”沈宸答应着,又转头问孙洪山,“叔,豆腐的生意张罗得咋样了?” “还差副小石磨,村上的冯石匠给打着哩,两天就完活儿。”孙洪山被岔开了话头,听来的东西也实在不是很多,便不再多说话了。 吃过饭,沈宸想帮着收拾,娟子已经抢了先,婶子又拦了一下,他也就不勉强,转身先回了自己的屋子。 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赵铁和老周是什么人了,可要想搭上这条线,沈宸还需要想好一套说辞。比如是怎么跑到山林里去的,枪是哪来的,枪法又是怎么练的…… 经历过种种的困难之后,沈宸已经确定想当个独行侠是不太现实的。 单就一个女人的身份,便是难以解决的问题。 同样,因为是女人,他要想加入抗日武装,并且能继续扛枪打仗,还是需要向别人证明自己的价值。 沈宸坐着想了一会儿,又倚在被袱撂上想,直到婶子领着娟子进来,才暂时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孩子可是受罪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好rou。”婶子既恨又心痛地说道:“我给她擦洗擦洗,家里还有点药,你叔也不用了,就给她抹上。” “我也帮忙。”沈宸起身打水,一边帮着忙活,一边安慰娟子,“今晚就在这儿睡,跟姐说会儿话。以后再打你——” “俺就跑。”娟子抿了抿嘴,露出一丝难看的笑。 擦洗完,上了药,沈宸找了件干净衣服给娟子换上,虽有些大,也比娟子身上的脏衣服强。婶子又说了会儿话,才转身离去。 灯一吹,沈宸和娟子躺在炕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沈宸脑海里又在想故事了。 “大梅姐——”娟子有些怯怯地唤了一声,听到沈宸“嗯”的回答,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个买你去的主家还缺丫环不?看你多好,侍候的小姐心善,老太太也喜欢你,听二旦说还要认你作干闺女呢!” 这些胡编乱造的你也信? 沈宸也不好道出实情,也知道娟子是实在吃了太多的苦,急着想出路也是人之常情。他胡乱敷衍着,倒不敢给娟子太大的希望。 “俺啥也能干,只要能吃饱,哪怕吃半饱,只要不挨打就行。”娟子的语气变成了求恳,“大梅姐,你跟主家说说呗!俺要是去了,你的活儿俺全干了,这辈子都念你的好。” “好,我去说,打小的玩伴儿,还能忍心看你受苦?”沈宸有些无奈,只好尽力安慰,“你先忍耐着,等段时间啊!” “俺等,俺都忍了两年了,再过个把月也不算什么。”娟子似乎有了希望,语气变得不那么压抑了。 沈宸有些愧疚,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了聊天的兴致。 可娟子倒显得兴奋起来,或许是平常太压抑,也没什么人跟他说话,继续找着话题,“大梅姐,听二旦说,他也想下矿挣钱养家。” “我不让他去,下矿太危险。” “是啊,监工把头还爱揍小孩。”娟子说着,又想起件事情,便随口说道:“今天快吃晚饭的时候有个姓洪的把头去何家告状,俺隐约听着他说矿上开石门的炸药少了,估计有人偷,没准是共*党指使的。俺想来想去,村上也没姓共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