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大阵仗和小脾气

    今日，正逢每月一次的大朝，也是京官们最有机会亲眼看到当今陛下的大好时机！

    皇城外那一座戒备森严，只为上朝官员服务的庞大地下停车场，几乎无立锥之地，停满了挂着各式牌照的汽车。

    当然，作为帝国几乎等级最高的一个停车场，自然也有了许多不成文的规矩，按品秩爵位高低划分，位高者坐车停留的地方，离皇城墙越近，位卑者依次渐行渐远。

    许多官职不上不下的文武官员，大多熟谙朝会事态，要么早早的在路口下车，要么干脆就直接坐公交，或者坐地铁而来，不伤和气，不至于跟谁抢占一个事关脸皮的位置，而争执得面红耳赤。

    天子脚下，在京为官大不易啊。

    所以，当朝阳出声之时，在朝房两边的御道上，已经有不下千人的壮阔阵容。

    其中，有白发苍苍，却始终没能迈过正五品这道坎的花甲老人，也有而立之年却前程似锦的四品大员，更有不惑之年就手握一部权柄的天之骄子。

    ，有人戏言，若是有一门大炮能在每次的早朝时，胡乱的打一通，整个风月王朝就得大伤元气。也有戏言，你认识了皇城门外这数百近千张面孔，你就理清了整个帝国的政治脉络。

    首辅大人领衔的张党，次辅大人领衔为首的李党，因为那位吴家老祖宗去世，致使群龙无首的江南士族，还有在不久前，不知为何轰然倒塌的暴发户晋党，这仅是明面上的粗略划分。

    内里则是错综复杂的各个皇子党，外戚党，翰林黄门党，国子监党，言官党，恩荫党，新科进士党，或根深蒂固经久不衰，或日薄西山失势式微，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可以在这座鱼龙混杂的大泥塘中，左右逢源。

    即便是这位手握权柄十五年之久的首辅涨玄龄，也不敢这么说话。

    此时，也许昨晚那位陛下有一次太晚休息的缘故，朝门依旧尚未开启，有资格入朝进门的浩浩荡荡千余人，只好在各自位置上站定。

    当然，也不乏有些消息灵通人士，仍在混迹多个圈子里搭腔说话。

    就在此时，一辆风尘仆仆的黑色轿车似乎来得稍晚了，发现想在前面的停车场里来一个见缝插针都极为的困难，只得让司机远远的停下，走下了一名足足有三百斤的大胖子。满眼无奈的看了一眼长长的御道，缓缓而行。

    就在此时，十几名生怕错过朝会的官员匆匆跑过，甚至来不及望上一眼，一个中年黑胖子跑得尤为艰辛，气喘吁吁，才刚刚超过这位体重比他还大好几号的男人，就不得不辛苦弯腰，双手搭在膝盖上，满头的大汗。

    看他朝服上的官补子，是正五品的天策祭酒，还算是在清水衙门的国子监里，也算排得上号的要员，毕竟他们的那位老大才不过从三品而已。

    而后，低头气喘如牛的黑胖子，眼角余光瞥见身边这位缓缓前行的男子腰间，竟然系有一根不常见的玉带，这让官场钻营上没有天赋，唯独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黑胖子，眼前一亮。

    可当他瞪眼再看时，就立刻吓了一跳，这个超级大胖子竟是照搬龙服的尊贵样式，五爪蟒龙，不减一蟒，不减一爪。

    仪容有些寒碜的黑胖子，似乎有些不忍心眼前这位同类遭殃，使劲的一咬牙，跟上前去，小声问道：“这位爷，容我多嘴一句，你这身蟒袍，我可从没有听说过，可千万别冒冒失失僭用了，前头再走几步，就有不少言官和司礼的太监盯着的。”

    对此，这位体型比他还出类拔萃的大胖子，只是皱了皱眉头，默然前行。

    这个时候，这个黑胖子才瞥见这位身穿蟒袍的大黑胖子腰间，竟然悬了一把弯刀，禁不住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我说这位爷，你可真是胆子不能再小了，佩刀上殿，你这是……”

    心里想着心事的大黑胖子，看着这位颇和自己体型类似的小黑胖子，轻声笑道：“这位祭酒先生是说我在找死了？”

    一下子就听出这位大黑胖子话中的嘲讽之意，担心自己收到牵连的黑胖子只得讪讪一笑，使劲的摆手，道：“不敢，在下当不起祭酒，更当不起先生。”

    在国子监的位置，基本相当于一部侍郎的黑壮胖子，总算没有继续不识趣地提起‘僭越’一茬。

    不过，显然担忧自己也会被殃及，这位心里暗自悲叹的黑胖子，还是下意识跟眼前的这位大黑胖子，拉开了那么大约两三步远的一段距离。

    就这样，两个一大一小的黑胖子，就这么一前一后，结伴而行，缓慢行走在这一段中轴御道的尾端。

    只是不知为何，越往前走，小黑胖子就越觉得气氛古怪起来，这让习惯了被人漠视轻视笑话的这位，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

    尤其是，一些个原本看他都是鼻孔朝天，长得很帅的年轻权贵官员，更是一个个眼神复杂，脸色异常僵硬的给自己这两个行走的大胖子，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好在这条御道并不太长，从而开始有一种毛骨悚然感觉的黑胖子，很快就看到了国子监大多同僚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