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访客（水云，II）

    青年皱起眉头，看得出对于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他将脑袋转向自己的同伴，与那几人交换着目光。

    水云理性地保持了沉默，等待着对方的下一个问题，脸上带着符合当前身份的笑容——那几人不可能看清她的脸，但多余的思考有可能被捕捉到，而多余的话语也容易暴露某些漏洞。

    身为一名优秀的方术士，她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难以用常理解释的能力。说不定，那两个的女孩，就拥有其中的一部分。否则，要如何解释‘妖王’与皇帝陛下对她们的看重呢。

    “水云殿下。”青年终于开了口，“空选择了你担任，是因为什么原因？”

    没有继续纠缠于之前的问题，而是对她的身份进行质疑么。这不是个坏主意，好在她对此有所准备。

    “因为战争的缘故，我从小失去了家园，那时候，便是空收养了我。”她平静地说道，似乎讲述的是属于别人的故事，“他发现了我的天赋，将我送到当中，跟随这里的方术士们，以及前一任的学习相关的知识。然后，大约七年前，上一任选择隐退，同时将这个位置交给了我。”

    她说的是真实的内容。任何谎言都可能被拆穿，或者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那将产生更多的漏洞。防止这一点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精简话语，只叙述必要的内容——这也是之前的传授给她的。

    “从小就一个人生活，然后一直努力到现在……”那名商人模样的青年感叹道，“一定很辛苦吧。”

    “没什么，只是运气好罢了。”她压抑住内心泛起的波澜，用平淡的语气回答道，“当然，不可否认，天赋也是运气的一种。”

    “那么，对于现在的地位和生活，你感到满意了么。”最初开口的青年仍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目光仿佛能够穿透笼罩住她的雾气，看清她隐藏起来的内心，“或者说，你还有其他的‘理想’和‘追求’？”

    “我还年轻，当然不可能就此停下脚步。”水云轻轻摇了摇头，令雾气稍微散开些许，“我的理想，是让曾经关照和帮助过我的人，都能够得到令人满意的现在和未来。至于我的追求——”她咽了咽口水，“达成我被赋予的责任，仅此而已。”

    白衣女性沉下心思，准备着如果几名继续追问下去，她应当展现出的态度和给予的回答。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看得出，你是个出色的城主。大概在里，也是受到部下喜爱的首领吧。”青年护卫似乎意有所指地说道，“无论你是否真正在乎他们，我希望……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令他们失望。”

    水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她是泽城的领主，即便身为皇帝的使节，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也显得有些僭越。按照常理，她可以大声喝斥对方，甚至将他们赶出房间，但一种奇妙的情绪阻止了她这样去做。

    ——或许自己与这些人的，并不会到此为止。

    “多谢。”最后她只是轻叹一声，若有所思的抬起手，抚过自己的长发和脸颊，“我会尽力的。”

    “那我们便不多打扰了。”青年护卫向她轻轻行了一礼，另一名护卫和年轻的商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祝你心情愉快。”

    三人转过身，不急不缓地走向房门。直到这时，从头至尾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屋里各种陈设的‘格尔诺人’，才仿佛刚刚回过神来。他从椅子上跳下，两三步蹦到水云的面前，黑漆漆的眼珠转了几圈，最后落到一件摆放在桌面的小饰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