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两心欢
水火焱总算被安抚下来。 虽说常千佛这事做得不地道,但总不能为了一个穆典可,连平瘟大计都不顾了吧。 复又落座。诸事冗杂,便是各位掌事尽量从精从简了说,依然议了近一个时辰才陆续散去。 杨平和王连臣两个在议事厅外的一株古槐下候着,等蒋越和李近山也出来了,几人并头朝前厅走去,琢磨着要不要找穆典可谈一谈,赔罪赔偿什么的。 撇开日后是否婚嫁不谈,就眼下来说,自家公子爷干了这么缺德的事,他们这帮子人总不能装盲作聋,不闻不问吧。 可商量来商量去,也拿不出个可行的法子来。 常千佛说了不能外传,那些事就只能烂在肚子里,就是对亲娘老子也不能吐半个字。 这就难办了。 几个糟老头子,去找个未婚女子谈这等事宜,实在是豁不出这张老脸,张不开嘴。 最后是李近山说了一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干脆就算了。那穆四也不是会任人平白欺负了的弱女子。她自个儿都没闹,咱们上前凑什么趣? 一语惊醒。 众人回想起议事时常千佛四平八稳的模样,那是半丝儿愧色也没有啊,太不合常理了! 几位老当家心中暗忖:此事疑窦重重,怕是水深得很哪。 常千佛处理完一应事务回去耳房,穆典可尚未起床。 她昨夜里心绪不宁,一直到后半夜才迷糊睡去。 又总是做梦。 一会梦见常纪海拄着一根蒺藜木杖进了门,举杖朝自己头上狠狠敲来;一会又梦见金震岳死时的惨状,手握长刀怒目而立,一口银牙生生咬碎脱落;最后又梦到金雁尘,见他浑身是血,咬牙切齿地对着自己狞笑,笑着笑着,双目淌下泪来…… 一夜不曾安稳。 早间同常千佛一席话后,一颗心竟奇异地安定下来。 从前一心想逃避,乃是怕两人在这场露水缘分中越陷越深,终不能自拔。 事到如今,她也看得明白。常千佛待她用情至深,已不是简单撂两句狠话,或狠心弃他去便能了断的。 便是她自己,在这离开的十多天里,心意又何尝减了半分?反倒思之如狂,思恋之情愈发浓烈。 前路如何尚不可知,在能相守的现时,她又何必忧虑得太多,徒添烦恼? 她应了他不再躲他。她亦不想再躲着他。 常千佛才刚刚离开一小会,她便又开始想他了。 带着这样甜蜜又苦涩的心思,穆典可伏枕沉沉睡去。枕被上余温未消,萦鼻一丝淡淡药香,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常千佛站在床头,看着蜷伏在宽大梨木拔床的女子睡颜恬静,嘴角微微翘起,凹出两颊细小梨涡……便是在睡梦中,也依稀瞧得出笑模样。 心中酥甜,在床沿凝目静坐了片刻,到底不忍扰她好梦,又起身,轻手轻脚出去了。 一直翻阅完脉案两大册,扬起的唇角也不曾落下过。 心杨执了着紫砂壶过来添茶,笑道:“公子爷今儿心情很好呢。” 常千佛只是笑,将手中兔毫湖笔搁在笔架上,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问道:“你家中还有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