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绝地反杀
街道东西走。 良庆据守的东面攻势最为猛烈;而另一边,箭矢则要稀疏许多,显然是要将一行人往西面逼走。 无数尖头圆身的长铁在劲箭的间隙里对向穿梭,噗噗钉入街道两侧的高梁阔柱之中。 长铁前端形态与铁钉无异,长近一尺、径二寸,不知为什么器物发出,去势极劲,一入梁柱即没,被刻意捶扁扩宽了的尾端卡在外表,显然牵引着什么东西,箭矢掠过其穿梭轨迹,无端端变了方向。 穆典可明白自己陷入了什么境遇 ——是切风铁! 不是上次在姑苏街头遭遇到的,只能拉成三五线丛的十多丈切风铁,而是不计成本、不惜代价的整整五张大网,一个严严实实的罩子——所有出路被封死,除了地遁。 在箭雨的攻击下,常千佛几人根本无暇阻拦引线穿织的长铁,只消得片刻功夫,网笼即成。 常千佛乃是常家两代一根独苗,外人看来,定是受溺爱娇养长大。实则常纪海对这个将来要继挑大担的独孙既慈且苛,时时捶打,因此练就了他遇事沉定的心性。 眼下情势常千佛看得很明白,一旦网笼织成,自己与良庆等人坐困笼中,只怕等不来救援,便遭万箭齐发射成了筛子。 为今之计,只有拼死突出一人,清理外围,死守待援,方可搏得一线生机。 自己带着穆典可,自是绝难脱身。只能依靠良庆了。 当下主意打定,猛地向前一步大跨,催发全身内力,注劲于刀脊,一阵狂挥猛打,强硬地击飞了身前数枚长铁。 密集的线轨顿时顿时出现一个短暂空口。 代价是常千佛的小臂中了一箭。 “走!”他大声喝道,声坚且厉。 良庆眉心一跳,只瞬息迟疑,即挥刀迎着密不透风的箭雨冲了出去。 良庆一去,对抗东边箭攻的压力便落到了常千佛一个人身上。 穆典可筋骨俱损,虽握着一把短剑,却接不住那箭矢的力道,帮不上忙。车夫则要对付来自西面的流箭,不可能两面逢源。 常千佛后退了一步,避开长铁锋芒,只专心截箭,不使伤到穆典可与身后那车夫。 他本是以手上功夫见长,肩肘臂指皆是灵活,忍着箭痛疾转腕臂,沉铁刀被他舞成了一面可缩可盈、机动任移的圆盾,虽箭密如雨,不可破之。 穆典可被常千佛紧箍腰肢,贴在他怀里。 她知晓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不敢贸然出手给常千佛添乱,只得顺从地被常千佛带着左移右行,无可奈何地成为他的负累。 雨势似乎是小了些。 穆典可仰起脸,视线视线贴着常千佛挂满雨水的脖颈望向天空,极费力地看清渐疏的雨线中一根微光细细的银丝。 若她没看错,那根线正在缓慢地下移。 从攻势发动到现在,才短短的一瞬间,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揣摩对方的谋局布篇,此刻心中咯噔一明,却从这绝险绝恶之境中看到了生机。 遇袭之初,她便觉得奇怪。若由她来布置这场伏杀,她必在街道两侧的楼廊上埋伏箭手,只等车马进入狙杀范围,四面乱箭齐发。绝不会给对方以喘息逃脱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