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顺天而应人
“我自然是有话要问的,“李怀淡淡一笑,走上前面一步,看了一眼出声的文挺,又扫了一眼,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王旱,“你们方才说的不错,有些地方都涉及到了,这很好,但还一些细节有所遗漏,我正好给你们查漏补缺。” 此言一出,文挺顿时眉头一皱,王旱则眯起了眼睛。 “好的口气!”张明业冷笑一声。 便是徐淄,方才一力力挺李怀,此刻听着,也有些担忧,因为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明摆着是踩着其他两人,将调子给定的太高了。 “这口气是不小。”郑开仙咧嘴一笑,嘀咕了一句。 徐淄一听,就更加担心了,于是就上前两步,隐晦提醒:“你几年前在荆州写过不少文章,确实都是言之有物的,只是几年过去了,再加上局势变化,有些事,是不一样了。” 李怀却摆摆手,道:“多谢徐君提醒,不过,正所谓万变而不离其宗,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变的。” “徐淄这是提醒你,有些东西,纸上谈兵,终究是和实际不同的,”张明业冷冷开口,“你不如先安稳的等着,将军自有安排,也不要看不起王家公子与文家郎君,他们二人固然没有在邸报上写过什么文案,可一个家学渊源,一个更是悍勇无畏,在兵家上的天赋,都不会多差!” 这是要点醒、敲打我?拿其他两个人来压我?这人真是,刚对你有些改观,你就旧态复萌啊! 我为何现在开口?我现在开口,是因为这两位,明显是眼高于顶,又没有真的经历过战阵,更无外挂傍身,就这么一头扎进去,就算是弱鸡部族都有可能翻车! 而且这不利于团结,只有我能镇得住场子,才能杜绝意外,所以这第一步,就要从打脸开始! 心里想着,李怀暗自摇头,然后拱拱手道:“这些,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将军说让我等说一说,所以又怎么能不说呢?” 张明业还要再说,却被龙骧将军挥手中断,随后便听将军对那人说道:“皇甫说的也不错,我本意就是要听听他们的想法。” 张明业顿时不好再开口了。 龙骧将军跟着看向李怀,道:“不过,方才王家公子与那侄子也都说了不少,关于这敌军和军阵的内容也是通透的,可见他们这些天固然忙着练兵,但并没有忽略战术、战略,你又有什么要补充的呢?” “本来就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将军的。”李怀拱手说着,半点也没有借着师生情分要走后门的意思,反而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第一点,我想要知道,此番出兵,荆南几郡,又或者这长沙周围能提供多少帮助。” “我方才已经问过了这后勤之事!”王旱本来笑吟吟的看着,闻言却是突然出声,“辎重粮草,乃是兵家之要意,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乃是兵家之常识,无论是我,还是文兄,方才都曾经提及,也知道了大概之意。” 张明业微微冷笑。 龙骧将军则道:“正像王旱所说,方才提及,粮草都为你们准备妥当,运送的农夫与兵卒,同样都安排好了。” “我所想问的,并非只有这些,”李怀摇摇头,正色道,“我是想要知道,这周边部族对荆南诸郡的侵扰如何,对百姓可有多少威胁,多少百姓曾经受其劫掠影响,又有多少人痛恨他们?”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便是龙骧将军都不免神色微变,然后笑道:“这些部族长居山林之间,不事生产,虽有采摘习惯,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靠天吃饭,这些年我执掌荆南,主持贸易互市,让他们拿着部族特产来换购粮食,从而加强联系,减少他们因为饥饿而导致的劫掠,但收效甚微,因此依旧有不少百姓遭殃,尤其是州郡边缘处的百姓!” 李怀点点头,又问:“那这些族人,侵扰劫掠,想来是抢夺粮食和财物?” 龙骧就道:“多数是抢夺粮食与铁器。” 李怀就道:“原来如此,这荆南不比北方,我这些天来与将士吃住一起,与他们交谈,知道有的时候,还是要以物易物,将军轻徭薄赋,与民修养,钱财不如粮食重要,民以食为天,而铁器更是务农之要品!” “正是如此。”龙骧将军点点头。 李怀又问:“那贼人可有劫掠人口之事?” “时常有之,”龙骧将军的表情严肃起来,“是以如今荆南铸就烽火台,又有乡里互保之策,防止人口被劫!”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这只是刚刚开始,”李怀并不客气,“不过,有见识想要先请教将军,此战若有所得……” “所得之战利品,皆归尔等分配!”龙骧将军大手一挥,直接给出答案,心里却明白了几分。 李怀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就好了,这些周边部族侵扰百姓,劫掠钱财人口,着实可恶,此番征伐,其实是兴举正义之师!顺天而应人!” 此言一出,龙骧将军脸上笑容更盛,而本来心存担忧的徐淄,也是露出了笑容,郑开仙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怀,一副方才认识他的样子。 倒是张明业心头一颤,神色凝重起来。 王旱与那文挺并未言语,面露疑惑,似乎有些不解李怀之意。 龙骧将军看着李怀,问:“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怀直接道:“如今乃是春耕时节,其实不宜动兵,荆南人口比起北方,还是有些逊色的,粮草也不如荆南充沛,为何挑选在这个时候用兵?” 徐淄听罢,笑意更浓,那张明业则是面色越发凝重,以至于有些阴沉了。 若非龙骧将军禁止,他们两人怕是已经有些话要说了。 龙骧将军笑道:“听你的意思,有些要劝阻我用兵的意思?这话,为何方才不说?为何前几日不言?” 听着这话,文挺与王旱眼中一亮,就想着莫非是这人惧怕打仗,有心要数落一番,但注意到其他几人的表情,又觉得不对,于是隐忍下来。 李怀则拱手道:“方才有人说我口气太大,若是说出此言,难免被人说畏战,那我心中不爽利,是以未言,至于前几日,我初来乍到,对情况并不了解,都不知道此处主粮是什么、一年几熟,更不知道兵卒何样,加上天灾降临,将军繁忙,安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