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她不是傻子
第158章她不是傻子 离开燕郡郡城的楼明夜一行人,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迎白晓——能不容易么?光秃秃的驿道上突然一大群府兵将某间小旅舍围个水泄不通,再怎么眼瞎也知道摆出这么大阵势的是谁。 平日里洛景夏碍于迎白晓与自家老头子称兄道弟的交情,对这位嘴巴有些刻薄的凉城三城主多半采取避让方式,可如今事关兰澈,他就连自家老头子的账都不买,又怎么可能给迎白晓或者凉城面子? 一路打探到迎白晓行踪后,洛景夏干脆利落地让三百府兵围住了旅舍,伸手就管迎白晓要人。 楼明夜赶到时,罗裳正和洛景夏争执得不可开交;迎白晓就蹲在旅舍门口,托着腮一脸生无可恋神情,全然看不出这位就是有着玉面郎君之称,名动江湖的凉城三城主。 “啊……糟糕。”看到楼明夜那一刹,迎白晓嘴角迅速抽动一下,仿佛已然预见来自师弟的冰冷怒火。 楼明夜也从三人的反应中猜到了什么,他从容下马,穿过人群,面色平静地走到迎白晓面前。 “兰澈在哪里?”他语气冷如冰。 “我说不知道,你信吗?”迎白晓叹口气站起,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诚恳可信,“前晚我和罗裳在这家旅舍住的,我还特地给兰澈要了间房。可是昨天早晨我和罗裳出来时发现,兰澈已经不在房中,也没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痕迹。” 楼明夜一言不发盯着迎白晓,冰冷目光看得旁侧的罗裳毛骨悚然。罗裳放弃与洛景夏毫无意义的争执,快步走到迎白晓与楼明夜之间,看似在向楼明夜低头行礼,实际上却不着痕迹地将迎白晓护在了身后。 “兰澈失踪与三城主并无关系,是她主动尾随我们出城的,前天她一整天都偷偷跟在我们身后,连声招呼也不打。再者,她也未必就是出了什么事,说不定是觉得太累所以自己回去了。” 楼明夜依旧面无表情。 迎白晓苦笑着把罗裳拉到身侧,温柔语气仍是不忍责备:“别再解释了,罗裳。你我骗得了旁人,还骗得了明夜吗?说兰澈自己回去倒是有可能,可是你也看见了,世子殿下一路追踪过来,路上并没有看见兰澈身影,而返回燕郡郡城就只有这一条驿道可走……与其推脱责任,不如早些帮忙寻找吧,我也很担心兰澈啊!” 方亭阁听着几人对话,一阵汗毛耸立,脱口惊呼:“怎么?兰澈真的失踪了?” 迎白晓、罗裳和已经红了眼的洛景夏,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洛景夏和封墨恭还未正式打招呼,不过看二人的状态,似乎没心情也没打算浪费时间寒暄。两个人用极其简短的言语迅速交换了各自掌握的信息,确定兰澈从旅舍失踪后没有返回燕郡郡城,而后众人商量决定两人一组先在四周搜索一番,若是寻不到再从长计议。 按惯例,方亭阁作为楼明夜的护卫,是要寸步不离跟着他的;迎白晓偏偏执意要与楼明夜同行,硬是把方亭阁挤走去和苏野城结对儿,自家媳妇则交给了洛景夏同行。分好各自搜索方向后,迎白晓和楼明夜并肩往东边搜索过去,走出没多远,迎白晓便开始唠起楼明夜一点儿都不想听,却知道绝对逃不过的话题。 “那丫头问起了凝霜的事。” 楼明夜脸色沉下几分,佯装不闻。 “别看她整天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脑袋里面想的东西一点儿都不比普通女人少,反而更多。”迎白晓侧头瞥了师弟一眼,失望摇头,“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对她提起过凝霜的事。那丫头也不知都从谁那里听了许多,一直放在心上惦记着呢,大概是怕问你会惹你生气,所以就跑来问我——她会尾随我出城也是这个原因。” 楼明夜目视前方,语气冷得几乎冻掉迎白晓一层皮:“如此说来,你是故意以凝霜为幌子引兰澈出城的?” 迎白晓承认得爽快:“是。我说我要去找凝霜,她就跟出来了。我只是没想到她会半路失踪,也不知是被人劫走了还是怎么,但有一点我可以确认——明夜啊,兰澈对你用情至深,这可不是好兆头。” 楼明夜蓦地停住脚步。 你该喜欢她。 你该离开她。 你该选择她。 你该放弃她。 他不懂,为什么最近所有人都在不停往他脑子里灌输有关兰澈的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手画脚他与兰澈的关系。 明明,是他和她之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他莫名有些恼火,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沉淀的愤怒,忽然之间就不想再压抑了,因着迎白晓那一番话突然想要宣泄,想要狠狠地斩断些什么。 “明夜?”迎白晓敏锐地觉察到微变气息,他倒吸口气,后退半步,眼神变得警惕,“你若不喜欢听,我不说就是。方才亭阁还说你病重,胡乱动手的话——” 不等迎白晓话音落下,楼明夜忽而一拳挥出,直冲他面门。 迎白晓无可奈何只能闪转腾挪堪堪躲避,一大片无人踩踏的积雪就在二人追逐中变得凌乱,一直蔓延出很远,很远。 可是再远,终究远不到兰澈身边,远不到她心里。 一滴血终于禁不住下坠的重量,滴答砸在地面上,迅速与灰土卷在一起,脏污不堪。 郁邪的眼神里带着微微惊讶,眼看兰澈徒手握住匕首锋利刀刃,那双干净的眼眸透出他无法理解的坚毅光芒,与她指缝里流出的殷红热血相映成辉。 他不懂,片刻前还狡猾聒噪的少女,是如何在一瞬间变得如此成熟犀利,如此令他……令他下不去手。 四目在血光中交对,互不相让,对峙无声。 许久之后,郁邪放弃,起身收回匕首,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我只想要你一只耳朵,并不打算现在就取你性命。你老老实实配合,损失的也就是一只耳朵罢了;可你如此抗拒的话,之后要遭受的绝对不仅仅是手上那一道伤口的痛。我说的,你可懂?” 兰澈仰头,左手用力按住血流如注的右手掌心,简单却决绝的笑容平静得有些可怕。 “割我的耳朵,你是想用来威胁谁呢?不是我家主子的话……祈王吗?那真不好意思哦,不把我打死,你就别想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