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山鬼摸头

    出于本能反应，逢蒙慌张地转过身，退了一步，抬头一看，就看见大羿正蹲在石榴树的一根粗树枝上，两只手往下压了压，然后一手向下指了指那两个坟堆，而另一只手里还抓着剥下的树皮。逢蒙明白，大羿这是叫自己站着别动，别出声，看看那两个坟堆。

    知道是大羿用树皮砸了自己脑袋，而不是鬼摸了头，逢蒙才稍微镇定下来，然后转身去看那两个坟堆。

    刚一转身，逢蒙的头皮就一阵麻，眼珠子都瞪出血丝来了。他就看见开着紫红色穗花的蒿草里，盘着一根手臂粗细的东西。观其体型，那应该是一条蛇，红一道、紫一道、黑一道的花纹，相间排列着。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一丛蒿草。但是看不见蛇头在哪，好像埋在蛇身下面，又似乎钻进了地里。

    逢蒙倒吸了一口冷气，抬头对树上的大羿动了动嘴，有气无声地说：“跑吧！”

    大羿却眉头紧皱，连忙摆动着手，又指了指逢蒙的脚下。逢蒙低头一看，差点昏厥过去。

    就在逢蒙踩的青草中，也有一条大青蛇，正围着逢蒙游走，蛇鳞擦着青草发出“嘶嘶”的声音。仔细看这条蛇，浑身青白花纹，就像菜瓜皮，应该是菜瓜蛇。可是平常的菜瓜蛇也就一寸粗细。而这条蛇有逢蒙的小腿那么粗。

    这个时候的逢蒙就像冰雕一样，吓得闭上了眼睛，一动都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只喘半口气，生怕惊动了脚下这条冷血动物。只是他刚换上的干净裤子又湿了，湿的印记还在顺着裤裆往脚后跟流。

    树上的大羿也觉得奇怪：这两条蛇的蛇头在哪儿呢？它们有多长？大羿倒不是害怕，只是打蛇打“七寸”。现在连蛇头都找不到，哪里才算是“七寸”呢？打错位置，就打不死它，再被蛇缠绕起来，那就要应了牛二的那句话了，“给野兽填了肚子”。

    “阿蒙，你傻站着干嘛？听说你掉粪坑里啦？”

    此刻的逢蒙麻木的杵在那，就像根麻瓜。一听有人叫他，以为等到了救星。不过，这个说话的人也太不靠谱，都什么时候了，还用骑牛掉粪坑的事来取笑他。他小心地睁开眼，慢慢地转头看向那人。原来是后天一手拿着一草绳，一手提着砍柴刀，正从田埂那边过来，看样子后天这是要去砍柴。

    后天看到逢蒙的裤子湿了，又像个被风吹歪脑袋的草人，觉得很好笑，就又打趣逢蒙道：“你又尿裤子上啦？别傻站着啦，赶紧回家换去！”

    逢蒙心里那个气，心说，后天，你个蠢货！我是想要尿裤子上的吗？睁大你那绿豆小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让蛇给围住啦！赶紧想办法救我啊。

    但是逢蒙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一声没言语，只是他的脸变得红一阵，白一阵的，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太阳xue往下流。

    后天越看越觉得奇怪，这逢阿蒙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从牛背上摔下来，摔傻啦？还是被粪水呛痴了？于是他一边踩着蒿草往这边走，一边问：“我说，你到底怎么啦？被牛踢到脑袋了？还是又在偷偷干什么坏事呢？嗯？”

    “嗖！”一支箭射在后天的脚下，深深地嵌入地里。

    后天吃了一惊，连忙退后几步，举目望去。看见大羿正蹲在树杈上，手里握着宝雕弓，两眼直愣愣地瞪着自己，而且也是满头满脸的白毛汗。

    “大羿，你疯啦！躲在树上射我做什么？”后天有些生气地吼了一声。

    大羿在树上急的直摇头，然后对后天说：“蛇！”

    但是这个“蛇”字又说得太小声，后天根本听不见。

    “啊？大点儿声！好人不学，学阿蒙，装神弄鬼的了，说什么呢？”说着，后天又朝石榴树下走去。

    逢蒙看后天这傻不愣登样，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真是悔恨自己不听母亲的话呀，非要学别人打猎，现在怎么办？哎，老老实实待在家编草鞋多好！

    “我的娘呐！”后天对着大羿惊叫一声，然后用手中的砍柴刀指着树上的大羿喊道：“大羿，你后面有条蛇！”

    后天这么一叫，吓得大羿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原来就在大羿还给后天提示的时候，又有一条赤色大蟒盘上了大羿身后的树枝上。这条蟒蛇遍体都是红色的蛇鳞，顺着树干盘了上去，并且沿着一根粗树枝慢慢地一圈一圈的缠绕着，好像要从大羿后面偷袭。但是怪就怪在，也找不找这大蟒蛇的头在哪里。

    大羿扭过头去看到了这红彤彤的蛇身，觉得十分的眼熟，好像哪里见过。可是他也没有心思多想，只是朝着树枝外面挪了挪，想尽可能远离一点。

    “哎哟！”后天又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声，然后他就被弹离了地面，一屁股摔在地上。接着，伴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泥土夹着草根四处飞散。一条地龙钻出了一个坟堆，正蠕动着身体，似乎又要钻到地下去。而且它的一头还拖着条跟碗口粗细的褐色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