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我们一起学猫叫
金三角,勐拉。 茂密的巴蕉林中,掩映着密密麻麻的小木屋,大多是两层,临河而建,低矮破旧,没有门窗,通体由木板木条做成,四面通风。 道路泥泞不平,两旁是一蓬蓬疯长几乎有半人高的野草,大象悠哉游哉晃过,身后跟着几条骨瘦嶙峋的野狗,粗糙的木质栅栏里散养着些鸡鸭。 金色的夕阳在这一片墨绿土棕上涂抹了大片温柔的橘黄调,看上去似乎大山深处岁月静好的普通南方农村。 “砰——” 随着枪声响起,跪着的青年男子倒在一片血泊中。 “砰——” 又有一人倒在地上。 桌前的女子靠坐在紫檀木椅呈圈状的扶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小巧的紫砂茶杯,看着上面精巧的梅花印泥,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几乎让人无法觉察的弧度。 冷冽淡漠。 温柔的阳光从屋外直刺刺地洒在她的面孔上,也无法驱逐她面孔上的冷意。 她面目并不十分,只能说是端丽隽秀,侧脸因轮廓清晰而十分精致,只是眼神太过漠然,波澜不惊的漂亮中带些冷清,让人觉得望而生畏。 姜瑶细细咀嚼脑袋里蹦出来的这个形容词——望而生畏,这个词真奇怪,似乎并不该被用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头上。 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正该在校园里青春靓丽地被诸多男孩子追捧地谈着恋爱,或者刻苦认真读书,总之不该像这样,穿着迷彩服,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一黑一黄的男人,和关约对峙。 关约,做的还是金三角的“传统生意”,也插手些博彩行业,因其“敏感”的职业,为了躲避国际警察,一直住在这深山老林中,正是对面那个牙齿黑黄,浑身发颤,面色狰狞的中年男人。 “秘书长说,放了姜小姐。” 她另一只手上把玩着一个银色火机,随着她一开一合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响。 凉薄的日光,凉薄的面孔,连火机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也带着凉意。 震慑人心。 至少从关约惊疑不定的面孔上,姜瑶感觉到了一丝畏缩。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放了姜小姐,你可以拿到去色勒经营赌场的资格。要么……” 她拖长声音,柔软的语气中夹杂着漫不经心和隐约的不耐烦,“我奉劝你,最好选一。” 关约听翻译讲完,露出愤怒的神色,连吼带叫着急促地说了一段缅甸语,似乎夹杂了一些不雅的字眼,翻译面露难色,勉强组织下措辞道:“关约先生的意思是,必须要秘书长加大对色勒那边梭温的捉拿力度,缉毒工作是同盟军一直所提倡的,政府不能不作为……” 萧绥怒极反笑:“不就是想把梭温抓起来,好让他一个人独享色勒的市场?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翻译是缅甸人,且是关约找来的,显然中文只能应付普通交流,听到萧绥这话,露出茫然的神色:“冠冕……帽子……什么意思?” 萧绥身后亚裔面孔的壮汉忍不住“扑哧”一笑,见萧绥凉凉扫来的目光,他忙补救道:“都磨了一个小时了,老大,再不回去就要错过晚饭了。” 萧绥看了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将翘着的腿一放,她大马金刀地坐着,迷彩工装裤下,露出一双皮质的黑色军靴。 “是时候了。” 萧绥起身,她身材高挑,在缅甸这个连男性都普遍低矮的国家,她甚至比男性还要高出半个脑袋。 她走到被牢牢捆在椅子上的姜瑶近前,姜瑶身后持枪的青年警惕地看着她,立即制止。 萧绥陡然一笑。 这是她进到这个房间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 出乎姜瑶的意料,她的笑容并不如她带给人的那种冷冽的感受,这是一个近乎温软的笑容,包含着一种奇特的温柔情绪,温柔到姜瑶甚至忍不住晃了晃神。 然后,姜瑶就见她猛地转身,抬腿,朝着关约狠狠抡去—— “哐当——” 关约被她一脚踏着脊背死死踩在桌面上,满脸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