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大雪来了，我却想走了
“行了，都别闹了！”里加拉过季风，挽住他的胳膊。从衣服里抽出颈枕递给季风拿着。“老板娘。让他走吧。生活明明平静安详，干嘛非要弄一个不是他的人来折腾自己的生活。他自己都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就该走出他的阴影，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季风着急的捧她的脸，“你在说什么呢？” 里加指着赫，声音有些激动，“都说了，他叫阿克库。他不是赫。不是赫为什么还要收留他？这里是赫跟老板娘的，是老板娘对赫毕生的记忆。把这个不是赫的人留在这里，亵渎赫跟老板娘多年来的感情吗？” 季风无话反驳。 季雨的恼羞成怒也平心静气了下来。在里加的眼里，季雨一直是个大气的女人，直爽，豁达，明朗，率真。然而任何一个女人在面对自己深爱的男人，都会失去理智进入茫然。 季雨失魂落魄的走到冬日的暖阳照射在院子里，颓然坐进她平日晒太阳的藤椅。藤椅上面有厚厚软软，暖和的棉垫子。她给自己盖上毛毯，背靠垫子，陷了进去。 里加看过去。时光斑驳了岁月的味道，像一张老照片。空荡荡的老街，一把藤椅，一身印染的民族服装，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垂落在胸前。时光仿佛回到了过去，忧伤的女人将自己埋没在静谧的老屋。 “喂。”赫走到椅子旁，双手揣在裤兜里，吊儿郎当。 季雨戴上耳机，闭上眼睛。置身事外。 “把我从大漠弄来，什么都不表示就想把我甩出去？” 季雨还是不作声。新疆女人急急忙忙过来抱着赫的手臂哇啦哇啦说个不停。中年人也说的里加也听不懂。里加看赫满眼的不愿意，笑得讽刺，“怎么？把你当宝的时候你不接着，这会儿摔地上成碴子了，自个儿反倒急了？”歪歪嘴，“带着你的老婆，领着你的儿子，扶着你的老丈人，回家吧。阿！克！库！” 她不叫他赫。 既然他不愿意当赫，为什么还要继续亵渎季雨心底最柔软的情深？ 新疆女人伸手想再抱他的胳膊，却没想到自己被他反手推开。一时不慎，身体后仰，摔倒在地上，顺着门前的坡度滚了下去。 里加松开季风的手想阻拦女人滚动的趋势。外面虽然不是车来车往的大路，来回的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还是有不少。 阿泰利落的上前一步帮了里加一把，新疆女人一点事没有。从地上跳起来抓起季雨放在小茶几果篮里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手腕。 “诶？”阿泰玩味的微笑。里加也哼笑了一下。虎子彪呼呼地问：“这是要割腕呐？” 季风白他一眼，咒骂，“难不成割你的？” 虎子摇头：“可别。我的血金贵着呢。” 阿泰跟季风异口同声骂：“煞笔！” 季雨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的说，“别在我店门口死，我还要做生意。” 赫笑了。 新疆女人不明白赫为什么笑，却知道自己威胁不了赫。刀抵在手腕，割还是不割？ 女人的父亲心疼的冲出来抢走女人手上的刀。大抵是在劝她不要做无用功。女人沉默的抱着孩子，脸上，满是愁容。 赫走近女人，摸摸孩子的头，跟她说了什么。女人僵硬的点头，招呼父亲，一起走了。 我们总以为自己才是付出最多那个人。总以为摔倒了会有人疼。可是，看见的人如果不在乎，摔得再惨，其实也没有人会怜悯。 女人柔弱的优势不在，还有什么可演的？ 季风带着里加上车，虎子跟阿泰识趣的跟在季风身后上车。留下富裕的空间给那两个你来我往过招的男女。 在回昆明的路上，里加不知道自己可以说点什么。颦眉凝望窗外倒退的景致，她忽然想，如果时间也能倒退，赫会选择自由，还是选择季雨？ 很明显，在自由与爱情之间，赫选择的是前者。季雨虽然爱他入骨，却不愿意妥协将就。既然你不愿停驻，那就请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不留，就不要打扰。 她忽而一笑。悄悄的。 手机铃声乍然而响。她找出自己的智能机，接电话，“朵儿？” “里加，看朋友圈了么？” “有什么新鲜事？” “四儿不大对哦！” “四儿？”最不可能出差错的人，最容易出差错吗？ “我虽然没看太明白，但感觉不太好。” 里加无语，“我去看看，回头再聊。” 挂断电话，刷新朋友圈。 9月24日。一场秋雨一场寒。感情没有永久时，伤心不过顷刻间。 9月29日。成长的过程是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年少的轻狂，纵意、克制、温润、收敛。记得那些稍纵即逝的美，忘却暴烈的邪恶。任意东西，风烟俱净，不问因果。 10月9日。最美的时候身边不是你，最狼狈的时候身边只有你。只有你见过我最不想让人见到的一面。所以我的生命里可以失去那些只看见最美好的我的人，却不能失去你。 11月3日。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今天所做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去后悔！ 11月29日。身心俱疲。 12月18日。今年的大雪，迟迟未来…… 12月31日。大雪来了，我却想走了… 1月7日。不信爱情，只信自己。 1月13日。我们一步步走到现在，若前面一切的美好都忽略，唯记怨恨，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走下去… 1月16日。我给不了你所想要的东西，所以我选择放弃，算不算很有自知之明？ 1月20日。我习惯了你的存在，你却没曾在意。那是一件很悲剧的事情。我学会了离开，不再注意你，你却开始注意我。这算不算一个可悲的笑话？ 2月3日。我对你的关注与在乎，是被你自己一次一次磨灭掉的。现在冷漠的我，是你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所以，请别埋怨我。这种结果，我很无奈… 2月10日。今天，再一次接近那绚烂的彼岸之花。步向黄泉之路，不知道那条路，到底会铺满花海，还是阴冷森寒？ 2月15日。我在乎你，胜过一切。但现在，我发现，自己在乎不起了。我生日，你不记得，无所谓，我不过。结婚纪念日，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也不过。你说，别人不知道你对我有多好，我自己应该知道。嗯…无尽的，从不实现的承诺和无休止的抱怨是你给我的最多的东西。我，可以算作是你对我的好吗？ 2月18日。一瞬间的犹豫，等于错过一生的幸福，悲伤，快乐，失误，亦或是，真爱…… 2月20日。婚姻无非两种结局。要么喜剧，要么悲剧。当一头白发时，回首当年的悲剧，你会发现，原来那场悲剧不过是一场另类的喜剧罢了… 2月23日。你得我所有青睐，就可以挥霍我的耐心？谁告诉你我是那种煞笔？我耐心消磨殆尽之后的铁石心肠，你承受得住么？ 2月25日。彻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