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计划赶不上变化

    武爷走在教学楼里阴凉的走廊上，心情格外舒畅，人真是贱，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甜头，就高兴地跟什么似的，仅仅比别人少晒一会而已，武爷为自己汗颜，不知道慧子该做的事有没有做完，想到还有一堆事在等着，武爷加快了上楼的速度。

    一到3楼走廊，满眼都是熙熙攘攘的学生在晃荡，各个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机，而老师周边则围满了家长，家长们在替孩子报名缴费。这些孩子看样子都是惯坏了的，将来难管啊！武爷一想到这些孩子中有些将来肯定要打交道，心理就一沉，千万别让我见到这些，武爷在心里祈祷，快步向自己教室走去。只见慧子一个人坐在门口椅子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武爷一时陷入凌乱，“人呢？”武爷以为慧子把学生放走了，那就糟糕了，待会如何领服装，如何进行纪律教育呢？新生，一个都不认识啊，一走散就再难找到。“师兄，你回来了？都在里面呢！”慧子玉手一指教室，武爷从窗户往里一瞅，满满当当，都是女生，心里一松。“这就好，这就好！怎么样？活都干完了？”武爷问，“嗯，我就按你说的，一个一个来，家长还算配合都排队了，就是学生，好像比较个性哎，都在玩手机呢！你看看里面。”慧子向教室方向使了个眼色。武爷自然明白，现在的孩子，都是低头族啊，“看样子，这几天我们的任务不轻啊，这些小女生不好对付呀！”慧子接连点头表示认同。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慧子问，“先把手机收了，再强调下纪律，等教官来了再去领服装，你看呢？”武爷与慧子商量，“我不懂，师兄你定吧！收手机也是你来吧，我怕我说了也没人理我”，慧子担心自己威慑力有限难以服众，“我来讲，你负责收，以后每天训练结束都由你来总结、训话”，“我啊？能不能不要啊？”慧子恳求道，“谁能保证你将来不会碰到这里面的学生呢？到时你还要面对他们，现在有机会先练练手，练练胆子，试试身手，就这样好吧！”武爷说完就进教室了，慧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武爷往讲台上一站，眼睛往下一扫，发现这些女生除了玩手机就是三三两两在聊天，全然没有意识到有老师进来，只有前排的两个女生，再看到老师进来后才直起原先趴在桌子上的身体。看样子要来顿杀威棒了，武爷拿定主意，嘴角有了一丝笑意，抬起手来，轻轻地扬起，轻轻地拍向讲桌，却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吓得所有人一怔，慧子也不例外。“请大家安静！”武爷的话犹如从天而降，浑厚的声音，震耳欲聋，这一拍一吼，教室里立马安静下来了。“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军训带队老师，我姓秦，秦始皇的秦，这位是林老师”，武爷指了一下慧子，学生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慧子本身就是一脸和气，看着应该很温和，所有人似乎都长舒一口气，毕竟已经有了一位凶神恶煞的男老师，再来一个女莫愁，那以后怎么能有好日子过？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武爷开始强调纪律，“今天是你们报到的第一天，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将进入军训的状态，所以必须把你们的自由散漫收起来！下面我来讲一下军训期间的纪律要求和注意事项”，武爷每个字说的都很慢，就是为了让他们挺清楚，不过脸上一直毫无表情，“纪律方面，第一条，军训期间所有手机、MP3等电子产品一律上交，现在把你们的手机关机，统一交给林老师”，武爷看了一眼慧子，示意她去收手机，但慧子第一次听武爷叫她“林老师”，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楞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过来，就开始按座位顺序开始收手机了。很快，慧子两只手都满满的，但只收了一半，武爷示意慧子将手机先放到讲台上再继续，慧子把所有手机收完了，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这么多手机该放哪？武爷一看慧子的表情就明白了，“你去办公室，我抽屉里边有袋子，专门放手机的，很结实，你去拿过来。”“好！”慧子喜出望外，赶紧跑出去找袋子去了。

    “好，手机交完了，第二条，军训期间一切行动听指挥，要绝对服从教官和老师的管理！”武爷在“绝对服从”几个字上加了重音，而且眼神也多了一丝阴冷，结果前排的一个女生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这是害怕的反应，看来效果达到了。武爷继续开训，劈里啪啦，做班主任时间长了，似乎都具备了一项特殊功能，那就是不看稿子，也能讲出一二三四五来，一个人滔滔不绝讲个把小时轻轻松松的。武爷不知道讲了多少，总之看上去大家都在听，或者都装作在听，这些女生一个个都坐得很直，也很安静，只有武爷一个人的声音，跟夏天的闷雷一样在她们头顶飘过。武爷瞥见门外走过的秦副校长的身影，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口若悬河。

    “好，下面由林老师把你们这几天的作息时间讲一下，可以拿出纸笔记一下。”武爷说完就转脸对刚刚进门的慧子说，慧子很显然没料到，很惊讶。“怎么是我讲？你不是讲的很好吗？”慧子手里拎着袋子，走向讲台准备来收手机。武爷一把拉过袋子，“我来装，你给她们讲讲时间”，武爷给慧子使了个眼色，但慧子没明白意思，就哼了一声“嗯？”“我没带手册，时间记不住了。”武爷声音很低，害怕把自己刚刚塑造的威严的形象给摧毁掉，小声地暗示慧子。“哦，好的”，慧子说完就去门口取她自己的挎包，从里面翻出一本厚厚的军训手册，然后大步登上讲台，武爷一看范儿挺正，装好手机就对慧子说，“这交给你了，我把手机送到办公室去，顺便喝点水”，慧子一想武爷走时还留了一杯水，立马说“好的，你去吧！不过你还得过来，我说完了后面要干嘛，我不知道了。”这两人在讲台那小声咕哝，学生在底下大气不敢出都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竖起耳朵听着，都以为这俩咱算计怎么对付她们呢。

    武爷拎着沉甸甸的一包手机，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抓过桌上的杯子将凉好的水一饮而尽，咕咚作响，一口气喝完之后，武爷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气，“真舒服啊！”武爷情不自禁地感慨。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门嘎吱一声响，大兵、司令冲了进来，两人都像出锅的螃蟹，一脸红色，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鼻尖，张着大嘴，显然这是热坏了，两人一见武爷在悠闲地喝着茶，吹着空调，立刻心里不平衡了。司令首先发难，“武爷，你太不地道了，自己先跑了，留我们在那晒太阳！”“就是！”，大兵也加入到讨伐的行列，“你看看，我跟司令都热成啥样了？”“你们可不能冤枉我，我们排人到齐了，我才走的，你们排人没齐，你职责所在怎么能擅离岗位呢？”武爷解释着，又安慰到“赶快坐会，喝点水，待会还要干活呢！”“干啥？”大兵问，但身子已经坐下去，手也端起了水杯正往嘴边送。“干啥？纪律教育，发服装啊，等等一系列事项”，司令喝完一杯凉水后抹着嘴唇回答。“你看司令这工作落实地就比较好！”武爷不失时机地夸赞着司令，“你们到教室看了吗？”“这不刚回来吗？”司令说，“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做？”武爷拎起一袋沉甸甸的手机晃了晃，司令恍然大悟，“手机！我怎么没想到？”“我也没想到，但慧子提醒我了，我一看好家伙，几乎人手一部，不收上来，这几天能安生？”“那必须得收！”大兵肯定地说，“但是，收完放哪？”“放自己宿舍，一定要装好，这些小孩手机都贵得很，你看我这包起码好几万，清一色的iphone5s啊！不能大意”，武爷认真地说。“那肯定得放好！”司令表示赞同。“嗯，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看看教官来了没，来了就要领服装了，这样早点吃饭，今晚还不知道会搞到几点”，武爷看了一眼手表语气忧虑地说。“走走走，大兵，我们两手机还没收呢，得抓紧！”说完司令就起身准备往外走，“带上袋子！”武爷提醒道，“对，我来找找”，大兵和司令开始翻箱倒柜，只翻出一堆作业、报纸，偶尔一两个塑料袋又太小了。看他们没找到合适的，武爷就从柜子里面掏出两个包装袋，“用我这个，保证结实！”武爷把袋子递给司令他们，三人起身一齐离开办公室。

    还没到教室，武爷就看见慧子站在教室门口，向走廊这边张望，估计是等急了，武爷小跑着过去，“怎么了？”“我把时间安排讲完了，然后就出来了。”慧子回答到。“你也可以讲讲别的啊！比如食宿、特色活动什么的”，武爷说。“啊？还要讲这些吗？我好紧张，讲完我就出来了”，慧子显得很不安，“没事，那些可说可不说，现在看这些小孩倒是挺乖的，很安静啊！”武爷很感慨学生变化之快。“哪有？我刚发火了，我一讲完她们就开始嘻嘻哈哈，我提醒了几遍没有作用，我就说我要打电话给秦老师，然后正好你来了，她们就成现在这样了，看样子她们应该比较怕你”，最后一句慧子压低了声音。“没什么怕不怕的，只是我看着比较凶而已，估计只有教官才能hold住他们了，”说起教官武爷就掏出手机打通了鼹鼠主任的电话，“主任，教官们什么时候到啊？学生已经集合好了，就等领衣服了——哦，好，好的！”武爷挂了电话。“什么情况？”“教官不来了，让我们带学生去领衣服，我去跟隔壁几个班老师说一下，你找几个学生去吧！”武爷转身准备走，慧子赶紧问，“找几个人啊？去哪领啊？”“这样吧，你去通知这个楼层的老师，我来找学生去。”听武爷这么说，慧子高兴了，“好！”说完就快步向隔壁走去。武爷进了教室，“同学们，现在需要几位同学去领一下军训服装，有谁愿意啊？”武爷说完就四周看，结果十几只手举了起来，“不错！你们跟我过来，其他同学在教室等一下。”“老师，在那领服装啊？”一个小个子女生问，“你们从东边楼梯下去，到1号楼的会议室，那里有老师发服装，认识吗？”武爷担心小孩不认路。“哦，我知道了！”女孩回答得很干脆，“行，那你们就跟着这位同学去吧！”武爷说完目送一群女生浩浩荡荡地走向楼梯口，不成想慧子已经走到了身后，一转身吓了自己一跳，“你走路没声音吗？”“是你看得太投入吧？”慧子呵呵地笑着，不怀好意，“你瞎想什么呢？”武爷一急，“别紧张啊，别说，咱们排漂亮的女生还挺多的！刚才去的那几个都不错哟！”“这漂亮的才要命呢！”“为什么啊？”慧子不解，“这些漂亮丫头去哪个班，哪个班主任吃苦头！”武爷解释着，“为什么啊？”慧子还是不明白这里面的玄机。“招蜂引蝶啊！那要吸引多少小男生的目光啊！要是再有谈恋爱的，就更让人头疼了！”“你想得真远，难怪要做班主任，你就是这命啊！”慧子笑着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