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逃出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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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安当然不能将林月音的头扭下来当球踢,所以他只能奉命带话。【】 关于先太子遗孤,裴颜卿的回答斩钉截铁:荒谬,无稽之谈,全是河东节度使弄出来的把戏。 对于这个回答,林月音保持怀疑的态度。裴颜卿有太多的前科,让人难以信任。不过林月音还是从中听出一点深意来,裴颜卿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倒是显得欲盖弥彰。在这件事情上,裴颜卿同孝昌帝的态度别无二致,都要从根本上否定先太子遗孤的身份。 林月音玩味的笑了起来,如此一来,此事倒是有趣。 林月音没有继续撩拨裴颜卿,因为战局对朝廷来说很不理想。几路反贼,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不约而同的朝京城而来。出京迎战的京营士兵,在这些善战之兵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眼看京城岌岌可危,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当范阳节度使抄了皇室祖宗陵寝后,孝昌帝再也顾不限制其他节度使的旨意,着急心慌的下了旨意,要求其他节度使出兵平叛。节度使们接到旨意后,倾巢而出,一时间国朝从北到南,山河变色。打得是难分难舍。 后宫很安静,都知国难当头,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弄出幺蛾子。 据杜安带回来的消息,孝昌帝已经派人用间。挑拨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的关系,这二人无论谁先进京,都面临着身份变化,分赃不均,反目成仇的可能。所以这二人在合作之余,也要彼此防备。有了防备,就有了朝廷使力的地方。至于宁王,早已经被宗室除名,遭到了文臣武将的一致讨伐。而且以宁王的才能,也无法驾驭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如此一来,这三方势力,迟早会有一战。 林月音感慨一句,“用间好啊,早该这么做了。陛下的反应还是慢了。” 杜安想说不是孝昌帝反应慢,而是朝中有人故意拖着。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朝中并非铁板一块,有人积极备战,自然有人心怀二心,随时准备着临阵倒戈,侍奉新主。 林月音突然问了一句,“杜安,你说大周还撑得下去吗?” “奴才不敢说。” 林月音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以本宫来看,只怕撑不住。” “娘娘?”杜安有些惊恐。 林月音感叹了一句,“咱们要早做准备啊。你将张永叫来,本宫有事吩咐他。” “遵命。” 张永很快来到林月音身边听候差遣,林月音交给张永一封信,“此信你务必亲手交给容玉,等他看完后,当立即处理掉。明白吗?” “明白。娘娘还需要带话给容将军吗?” 林月音想了想,说道:“该说的本宫在信里面写的很清楚。你叫他好自为之,切莫行差踏错。” “遵旨。” 林月音想了想,又命人将程绍请了过来。程绍给林月音请了平安脉,笑道:“娘娘的身体调养得很好。娘娘想要子嗣,现在已经可以着手准备。” 林月音愣了下才回过神来,“你是说本宫的身体彻底好了?” “正是。经过几年的调养,娘娘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随时可以准备要孩子。”程绍笑着说道,心头替林月音欢喜,又有些苦涩。 林月音轻抚腹部,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只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若是早上一年,或者推迟一年,林月音定会好生筹谋一番,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可是如今,国朝不稳,随时都要准备逃命,孩子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负担。 林月音自嘲一笑,挥挥手,只当从来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对程绍说道:“本宫今儿叫你过来,是另有要事吩咐。这里是五千两银票。” 程绍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微臣不能要。” “你先听本宫说完,这些银钱不是酬谢你,而是让你用来购买药材囤积。若是有一天,本宫命你出京,届时你只就带上囤积的药材到指定的地点等候,会有人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程绍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发出声音,“娘娘是担心京城不保?怎么可能。京营二十万人,难道连一个京城都守不了。” 林月音嗤笑一声,“所谓的京营二十万人,那是指在册人数。实际上能有在册人数的五成,已经是得天之幸。” “怎么可能”程绍显然被吓住了。 林月音嘲讽一笑,“怎么不可能。国朝上百年,喝兵血,拿空饷的人少了吗?京城勋贵,无一例外都在打京营的主意,都想从京营上面撕下一块rou,肥了自家。多年下来,京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用亲自去看,只需想一想也能猜个**不离十。当然,京营中也有一心为公,勤奋cao练,不喝兵血,不吃空饷的将领。奈何这样的人太少,影响力有限,只能影响一军一卫,却无法改变整个京营。” 程绍脸色苍白,“不是还有节度使吗?事情不至于就坏到娘娘说的那个样子。” 林月音暗自摇摇头,程绍还真是书生意气,过于天真了一些。林月音直言不讳的说道:“至于那些平叛的节度使,一个个狼子野心,就算不反,也会将国朝掏空。以陛下的性子自然不肯受此磋磨,届时朝廷同节度使之间必会发生冲突。冲突大小,就看各自的决心。总之,本宫也是以防万一,早做准备。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有大量药材在手,好歹也能救命。就算本宫预估错误,那些药材正好留给你花用,就当本宫感谢你这些年的用心。” “用不着,微臣用不着这么多的药材。”程绍连连摆手摇头,显得很惶恐。 林月音笑了笑,说道:“本宫身边可用之人不多,囤积药材一事,只能请程太医多多费心。” “娘娘折杀微臣。娘娘但有吩咐,微臣岂敢不从。”程绍收下五千两,心里头却惴惴不安。心道回去后,得同家人商量一番,有必要的话就将程家人早日转移出京城,避过兵祸。 林月音尽己所能,做了足够的安排,无非就是以防万一。其实心里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她所担忧的一切都只是她在杞人忧天。却不想,情况发展得比林月音想的更糟糕,也更快速。 孝昌二十一年十一月,范阳节度使犹如神助,一路势如破竹,转眼间已经到了离京城不足百里的地方。至于宁王还在千里之外,河东节度使离着京城也有五六百里。看来攻下京城的首功要算在范阳节度使头上。 不到一百里的距离,若是急行军,也就是一日脚程。都知道范阳节度使嗜杀,若是京城被攻破,其后果不敢想象。京城老百姓有坚信朝廷大军一定能守住京城的,也有很大一部分不看好朝廷,认为京城迟早会被人攻破。于是有人收拾细软,带着家人急匆匆的出京城避兵祸。也有人将乡下的家人接入城中躲避。整个京城乱糟糟的,怕是范阳节度使还没打过来,京城就先乱了。 至于朝廷,不说也罢。 孝昌帝身穿铠甲,手持利剑,一脸寒霜。命人将后宫嫔妃召集起来。 林月音打头,率领后宫嫔妃来到思政殿。见孝昌帝一副上阵杀敌的打败,其他人都吃了一惊,有些惊悚。更严重的,已经开始哆嗦,忍着哭泣。 林月音挑眉,表情冷漠,“参见陛下。” “皇后坐。”孝昌帝还算冷静,一眼扫过嫔妃们,冷冷说道:“今日大家都在这里陪着朕等着。” “等什么?”张贵妃率先问出来。 林月音垂眸,心道张贵妃何时变得如此愚蠢。 孝昌帝呵呵笑了起来,“等着反贼破城,杀入皇宫。” 张贵妃顿时惊住,表情变幻不定,咬着牙不敢再乱开口。 萧修媛蹙眉,“何至于如此。京营数十万,又有城墙阻挡,臣妾就不信那反贼有三头六臂,还能飞进京城。” 孝昌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若是没有破城,那就当做庆贺。” 萧修媛张了张嘴,想说孝昌帝太过悲观,事情还没到那个程度,就先认输了,这可不是人君该做的。孝昌帝要真有心,干脆上城头鼓励士气,说不定还能将范阳节度使打跑。只是瞧着孝昌帝喝闷酒的样子,萧修媛也只能叹气。 林月音竖起耳朵,宫外面隐约传来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孝昌帝侧头看着林月音,“皇后听到了吧,已经开战了。” 众嫔妃都惊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还有一天的路程吗?” 倒是林月音镇定依旧,看来她之前得到的情报有误,范阳节度使来的比她预料的更快。 林月音冷冷一笑,“一来就攻城,反贼哪里来的自信。就算京营不堪战,京城的城墙总不是假的。陛下切莫忧心,等那反贼久攻不下的时候,自然会退避三舍。” “真的?”孝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月音。 林月音嗯了一声,提起酒壶给孝昌帝斟酒。“陛下该督促朝臣备战,鼓舞京营士气。不说别的,光是京城的城墙,守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 “是啊,是啊。臣妾不相信那反贼真的能攻入京城。”萧修媛急切的说道。 孝昌帝却摇头,一脸颓丧,“守不住。” 从孝昌帝口中吐出这三个字,犹如一声惊雷炸响,将所有人炸得晕头转向。 林月音愕然无语,孝昌帝身为天子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孝昌帝突然握住林月音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城墙有多处破损,今年本该修缮,苦于国库不丰,于是修缮城墙的事情便一退再退。直到前些日子才急匆匆派遣工匠修缮。新修的地方最是脆弱,那反贼早已经知道京城虚实,手中又有利炮。只需集中大炮对新修缮的城墙狂轰滥炸,很快就能在城墙上打开一个缺口。” 林月音哆嗦着,“此事人尽皆知?” 孝昌帝痛苦的点点头,城墙的弱点,的确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林月音一把甩开孝昌帝的手,显得极为愤怒。“陛下糊涂。如此要紧之事本该保密,为何会闹到人尽皆知,还被反贼探去了虚实。” 孝昌帝提着利剑,“是朕行事不密,是朕信错了人。” “谁?”林月音颤抖着,她怕从孝昌帝口中听到裴颜卿的名字,又期待着能够听到那个名字。 孝昌帝突然提剑砍向桌面,“文臣武将,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啊……”嫔妃们大声尖叫,瑟瑟发抖。她们接受不了发狂的孝昌帝,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月音失望的看着孝昌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孝昌帝如此反常,又如此严重的话。林月音朝杜安瞥去,杜安微微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可见杜安的消息也断绝了。 孝昌帝双眼赤红,死死的盯着林月音,“朕会死守皇宫,不堕祖宗威风。皇后可愿陪在朕的身边?”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国家皇室都离不开陛下,陛下应该保重身体,留有用之身,以图后事。”林月音瞬间冷静下来。两辈子加起来,都是第一次遭遇国变,心中难免会惊慌失措,进退失据,但是林月音不想死,更不愿意陪着孝昌帝死。 “皇后不愿意?”孝昌帝咬牙切齿,若是林月音再敢说个不字,他一定会砍了林月音。 林月音面无表情的直视孝昌帝,“陛下一心求死,臣妾不敢阻拦。不过臣妾还有些话想说,陛下所行,乃是懦夫所为。陛下真的认为大周完了,皇室完了,这天下要改朝换代了吗?如果陛下认为范阳节度使能夺下刘氏江山,那就当臣妾什么都没说过。” “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夺取刘氏江山?”孝昌帝哈哈大笑,“朕就是将这个江山砸碎,也不会让那反贼得逞。” 林月音反问:“陛下既然有了成算,还需要寻死吗?” 孝昌帝看着手中的利剑,冷冷一笑,“说来说去皇后就是不肯陪着朕一起死。” “因为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臣妾自然不愿意死。陛下问问在座的诸位嫔妃,有谁愿意死?”林月音阴沉着一张脸,扫过所有嫔妃。 嫔妃们都躲闪着林月音的目光,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声,她愿意跟随陛下一起死。 孝昌帝哈哈一笑,“朕失败啊贵妃,你可愿意陪着朕死?” 张贵妃张口结舌,“臣妾,臣妾……” “不用再说了。”孝昌帝极度失望,他就知道这世上的人全都靠不住。孝昌帝拖着剑朝外走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陛下要去何处?”林月音急切的问道。 孝昌帝摇摇头,“朕要再看看这天,这地。皇后不用担心。” 林月音示意康福多带点人跟上,关键时候,就将孝昌帝敲晕带走。 孝昌帝一走,所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林月音,现在她们该怎么办? 林月音冷着脸看着众人,“都愣着干什么。不想死的,赶紧回去收拾行李。记住,车马有限,只将要紧的东西带上。谁敢乱来,本宫要她的命。” 一声令下,嫔妃四散。如今时间就是生命,谁都不敢耽误。 张贵妃回到永福宫,浑身懒洋洋的。大家都着急,唯独她半点不急。玉安跺脚,“娘娘赶紧换一身轻便的衣衫。” 张贵妃无所谓的说道:“换什么换,本宫不走。” “反贼就要打进来了,娘娘难道要留下来等死。” 张贵妃咬着嘴唇,一脸欢喜的模样,“别人留下来是等死,本宫留下来可不是等死。” 玉安恍然大悟,惊恐的问道:“娘娘同反贼一直有联系?” 张贵妃眼一瞪,极为不高兴,“什么反贼不反贼的,这话忒难听。记住了,以后跟在本宫身边,不准再说这样的话。要是让那人听见了,本宫也保不住你。” “娘娘糊涂啊,娘娘身为陛下宠妃,那人岂会容你。就算那人能容下娘娘,那人的属下臣子能容下娘娘吗?男人将功业看得什么都重,娘娘不会认为在那人心目中,自己比天下还要重要吧。” 张贵妃一脸寒霜,“你胡说八道什么?没影子的事情倒是被你说得振振有词。你怎知他就容不下本宫,怎知本宫就没那个好命?本宫不走,你就别劝了。你若是不乐意留下,那就请吧。反正本宫身边也不差你一人伺候。” 轰 玉安瞬间哆嗦了一下,“打进来了,娘娘,反贼打进来了。” 张贵妃猛地站起来,“本宫就知道,那人是盖世英雄,是天下最强的男人。玉安,他是来接本宫的。你不要怕。” “娘娘,咱们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闭嘴,本宫说不走就不走。” 那一声轰鸣,所有人都听见了。林月音意识到,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随着战局越发不利,京城乱了,后宫也跟着乱了。宫女内侍们四处乱窜,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林月音没有管那些人,问张永,“容玉到了哪里?” “启禀娘娘,容将军正朝皇宫赶来。想来很快就到了。” “去将陛下找到,陛下必须跟着我们一起走。还有太子和太后,一个都不能留下。” “遵命” 容玉带着一身硝烟血污赶到皇宫,“臣参见娘娘。” “危机时刻,这些虚礼都免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容玉一脸颓丧,“启禀娘娘,儿郎们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晚上。待到明日一早,反贼就会攻入京城。” 林月音点点头,“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了。我们现在就走。” 容玉咬牙,“陛下同娘娘真要舍弃京城?” “京城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容将军,本宫命你保留有生力量,即刻护送陛下离开京城,不至于让陛下落入反贼手中。”林月音斩钉截铁的说道。 容玉面色痛苦,最终点头应下,“臣遵旨。” 孝昌帝还在后宫游荡,康福无论怎么劝解都不能让孝昌帝改变主意。林月音到来的时候,孝昌帝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孝昌帝指着林月音,笑呵呵的,“皇后来了,哈哈,皇后来了。” 林月音一阵厌恶,“来人,将陛下带走。”顺便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必要的时候直接将孝昌帝打晕就行了。 孝昌帝不肯就范,容玉领命上前,一个手刀劈下去,直接将孝昌帝给劈晕带走。他们一行人领着孝昌帝直接朝宫外走去,路上遇到乱窜的宫人内侍,宫人内侍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跟在后面。 张永从后面追上,偷偷告诉林月音,张贵妃不肯走。 林月音冷笑一声,张贵妃心中所想,她就是用脚趾头猜都能猜个**不离十。还有足够的时间,林月音命容玉先将孝昌帝带走,她要返回去处理点小事情。容玉什么都没问,只是派了二十个兵将跟在林月音身边护卫。 林月音带着人直接冲入永福宫。张贵妃见了,立马跳起来,“你们想干什么?都出去。大周完了,林月音你已经管不到本宫头上。” 林月音嗤笑一声,“贵妃在等人?在等谁,让本宫猜猜。哦,等的人应该就是范阳节度使吧。当初在行宫,你同范阳节度使之间,果然有了苟且之事。” “你,你胡说八道,你这是污蔑。”张贵妃色厉内荏。 林月音轻蔑一笑,“本宫真的是污蔑吗?如果真的是污蔑,贵妃干嘛这么紧张,一副被人拆穿的心虚模样。若是污蔑,贵妃为何不赶紧逃命,还有空饮酒作乐。显然贵妃同范阳节度使早已经暗通款曲,难怪前些日子本宫见你表现得极为反常,兴奋得有些过头了。” “林月音,你给本宫滚出去。大周已经完了,以后咱们就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许干涉对方的事情。” 林月音哈哈一笑,“张氏,你认为本宫会让你如愿吗?” “你什么意思?”张贵妃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 什么意思,当然是要让张贵妃竹篮打水一场空。林月音笑道:“陛下最宠爱贵妃,如今陛下深受打击,正需要贵妃在一旁开解。若是不带走贵妃,本宫可没办法同陛下交差。来人,将贵妃带上。若是不从,直接打晕带走。” “遵命” “你们敢不准过来,啊……” 世界总算安静了。瞧着被劈晕过去的张贵妃,林月音轻蔑一笑。“我们走” 出了永福宫,林月音又去接了萧太后,命太子刘湛护送萧太后。 玉玺,印章,宝册,祖宗牌位,该带走的全都带走。还有库房里珍贵又小巧的物件,也都带上。总之不能留给反贼。半路上,林月音遇上有一段时日没见的云落。 云落一身黑色劲装,若非她主动现身,林月音根本不可能察觉她的行踪。 云落单膝跪地,异常恭敬。 林月音挥挥手,伺候的人都朝后退。然后轻声说道:“本宫以为你早就离开了。” “奴婢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回来,所为何事?”林月音冷冷的问道。 云落抬头望着林月音,“奴婢奉命护送娘娘离开皇宫。” 林月音笑了笑,“离开皇宫?你也看到了,没有你的护送,本宫也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所以你请回吧。” 云落急了,“娘娘,奴婢是奉太傅的命令,护送娘娘离开。太傅早就为娘娘准备了安全的地方,娘娘只需随奴婢离开,就能避开兵祸,保证一世无忧。” “哪又如何?本宫会稀罕吗?”林月音似笑非笑,“本宫要离开,无需他人帮忙。本宫若是要留下,谁也不能改变本宫的决定。总之,你请回吧,本宫自有打算,是不会跟着你走的。另外,你转告裴颜卿,从今以后,我与他一刀两断。” “娘娘?”云落大惊失色。 林月音没有再理会她,带着人急匆匆的从她身边走过。云落起身,一脸沮丧,一咬牙干脆跟了上去。 林月音一行人,从容不怕的离开了皇宫。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趁着夜色离开了京城。 半路上孝昌帝醒了过来,吵着要寻死,还大骂林月音竟然敢打晕他。林月音没有出面,直接让萧太后去劝解。萧太后拉着孝昌帝的手大哭起来,直言威胁孝昌帝要是敢寻死,她也跟着一起死。母子二人死在一起,也算没了遗憾。 孝昌帝哭了,“母后放心,朕不会死,朕还要报仇,还要带着军队打回来。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好,好,这才是哀家的好儿子。”萧太后又哭又笑,谁会想到短短两年时间,大周完了,竟然连京城也丢了。 孝昌帝终于振作起来,叫容玉叫到跟前,询问路线行程,打听战局情况。外面全是对大周不利的消息,孝昌帝顿觉心灰意冷。若说有好消息,那就是他们顺利逃出了京城,而范阳节度使那里还不知道。 孝昌帝勉励容玉,如今身边能够领兵作战的也只有一个容玉。联想到这一切都是林月音安排的,孝昌帝就觉羞愧。面对大难,身为皇后的林月音能够做到处变不惊。反倒是他,身为天子,却只知道一心求死。两相对比,高下立见。孝昌帝心头有些吃味。明知该感谢林月音力挽狂澜,救了所有人一命,可是孝昌帝却从内心深处开始防备林月音。这个女人太不简单。 大家都忙着逃命,没人喊累,没人说要休息。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寻了一处山坳扎营,所有人总算可以喘口气,休整一晚。 林月音刚下马车,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动静。 “皇儿,我的皇儿去了哪里?”萧修媛状如疯癫,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跌跌撞撞的朝着林月音这边跑来,“我的皇儿不见了,你们谁有看到。皇后娘娘,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皇儿?你要是看到了,就请将他交出来吧,臣妾求你了。” 林月音大皱眉头,“来人,同本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启禀娘娘,二皇子殿下不见了。”有宫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月音阴沉着一张脸,“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不见。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被人拐跑。张永,你带人去寻二皇子。说不定是躲到什么地方偷懒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皇儿不会偷懒。”萧修媛神智疯癫,哭哭闹闹,显然是被儿子失踪的事情吓怕了。 林月音轻轻踢了一脚萧修媛,“来人,将萧修媛带下去休息。” 萧修媛被强行带走,林月音留下萧修媛身边的小内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二皇子那么大一个人,不可能凭空不见。本宫记得,昨儿出城的时候,二皇子也在车队里。” “启禀娘娘,昨晚出城的时候二皇子的确在车队里,离着萧修媛的马车也就三个车位的距离。只是今儿……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大家都疲累不堪,失了警惕性。萧修媛命人去请二皇子,结果二皇子的马车上竟然没人。没人说得清二皇子什么时候不见的,又是在什么地方不见的。萧修媛急疯了,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林月音大皱眉头,“二皇子马车里没了人,别人没注意到,难道车夫也会没留意?” “车夫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太累了。” “哼,再累总不能连马车上的人离开了都不知道。去将那车夫绑了,派有经验的人审问。本宫就不相信,一个大男人会突然消失不见。” 林月音想了想,转身去见孝昌帝萧太后。二皇子失踪一事,不能瞒着,必须尽快让他们知晓。 萧太后听闻自己的宝贝孙子不见了,顿时就急怒攻心,差点昏过去。指着林月音,想要骂林月音这个皇后无能,可是话到嘴边,萧太后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很清楚,若非林月音事先筹谋,车队里一半的人都得死在京城。萧太后叹了一声,“赶紧命人去找。好好的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不见了。” “母后说的是,儿媳已经命人去找了。” 至于孝昌帝这边,得知二皇子失踪的消息后,沉默了良久。最后他开口问林月音,“此乃天要罚朕?” “陛下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老天爷就算要罚,也罚不到陛下头上。再说了,二皇子早已成年,身份尊贵。臣妾猜测他是自行离开,应该没有危险。” “天下大乱,处处都是兵祸。他若是自行离开,又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不过这只是臣妾的一点猜测,当不得真。或许二皇子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或许他只是贪玩,藏在了某个地方,就等咱们漫山遍野的找他。” 孝昌帝看了眼天色,摇摇头,“天马上就要黑了,他就算贪玩,也该明白天黑后不能独自留在野外。而且他不是不懂事的人,怎能忍心用这种方式吓唬大家。朕担心他是凶多吉少,出了意外。”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林月音也倾向于二皇子十有**是出了意外。如此一来,车队里肯定有心怀不轨的人,正伺机而动。林月音往深了想,不由悚然而惊。看来有必要让容玉派人清查车队。凡是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人,统统处理掉。林月音可不想走到半路,就被人一锅端了。 已到深夜,张永带人搜遍了整个车队,容玉也带人查看了周边数里的范围,都没能找到二皇子的踪影。至于那个赶车的车夫,趁人不备时自尽。萧修媛哭晕了过去,那副惨样,当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萧太后陪着抹眼泪,连说作孽。究竟是老天作孽,还是人在作孽,林月音表示无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