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红尘定 297

    红尘定297

    明新帝的登基大典办的盛大又隆重，而与之相比，顺帝的葬礼就几乎是无声无息了。他在一个风雪飘摇的日子被葬进了皇陵，漫天的飞雪不停，出殡的队伍一身素白，被掩盖在风雪之中，连一丝脚印都看不见了。

    得益于明新帝的仁慈，熙贵人连同宫中顺帝仅剩的不多几名后妃都活了下来。对于明新帝此番举动，朝堂上并没有发出什么质疑的声音，毕竟活殉实在伤德，但却上了奏折详述要如何安置顺帝的遗妇。奏折中说，依照惯例，这些不幸之人应当入住皇陵，与地下长眠的顺帝相伴。

    明新帝却驳回了这道奏折。

    顺帝一共留下了有品级的后妃五人，其中熙贵人品级最高。另有幸免于难的秀女七名，这七名秀女明新帝原打算发还各家，但立即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一头白发的鲁相早在顺帝篡位之时就已称病不朝，此番甚至也强拖着病体来到了明新帝面前，他一句三喘的说：“秀女的名册早在入宫之时便已登记入册，虽然她们并未侍奉顺帝，但依然是皇家之身，怎可再发还各家，将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处！”

    步履蹒跚的鲁相光是站立都摇摇欲坠，明新帝只得为其赐座。他待要反驳鲁相，却见这位花甲老人早就合上了眼，靠在椅背上休息了。

    明新帝无言，不过是几名无足轻重的秀女，为何招致如此强烈的反弹，个种缘由真是有如司马昭之心了。

    他去见了还在冷宫中养伤的高致齐，高致齐脸上的伤一点好转也没有，幸亏这时是冬季，天气寒冷伤口不容易感染，否则光是那股恶臭就实在令人够受的。

    高致齐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旧衣，虽然形容惨不忍睹，但精神气质犹在。见到明新帝前来，他还能够发出嗤笑的声音：“现在你可明白了？”

    明新帝苦笑：“父皇他好手段，他根本不需要守在朝中，自有本事将朝政统统拢在手心里。朕近日在朝上时，观望下头站着的臣子，个个脸上竟都带着不耐的神色。显然他们连敷衍应付朕，都已经耐心欠奉了。”

    高致齐听着明新帝带着些无奈的调侃语气，猛然之间睁开了肿胀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位曾经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全无主见的弟弟，现在以及习惯了用“朕”作为自称了。他，他甚至没有穿龙袍，只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常服，仅袖口袍角露出一些隐约的暗龙纹，但却带着一身属于高位者的威严。

    高致齐压下内心隐隐的悸动，他沉默了一瞬，然后才问道：“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来向五哥求助。”明新帝像是全然未觉高致齐言语中的敌意，他特别坦然的在侍者搬来的椅子上落座，然后开口说道：“秀女的名册朕查阅过了，林小桃并未在册。朕想不日就送她出宫，但这人手还得五哥相助。”

    “你想？”高致齐反问：“你可知道父皇的打算？他根本不想留着林小桃的姓名，若……”

    明新帝抢过了话头：“若不是五哥相助，林小桃早就在第一批殉葬的亡人里一起死了，我知道。”这会儿他一转脸，又变成了高致齐的九弟，手足无措的向高致齐求救来了：“五哥知道我向来愚拙，从小到大一直都多亏了五哥关照。当初要不是我，林小桃也不至于卷进这纷争里来。我害了人家，总要还她个活路才好。”他说起了当初给林小桃下毒的往事，却全然不提最初林小桃乃是被高致齐所掳。

    高致齐听了这些话不置可否，他又问：“那毒呢？林小桃身上的毒，难道你能解？”

    “不能。”明新帝摇头：“彻底解毒的药只有父皇才有，但我从卢轩处取了不少丸剂，按月服用也能暂缓毒发。眼下等我先将林小桃送走，再徐徐图之。”

    话说到这份上，高致齐深吸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明白，明新帝这是在将林小桃交给自己做筹码。明新帝一个人是抗衡不了父皇的，他高致齐也不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联手，说不定才有一线机会。

    明新帝又说：“我所求的，不过是有朝一日，能与林小桃一起远走天涯。”

    高致齐望着明新帝，他试图从明新帝的眼睛望进他内心深处去，看看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心。只是，不管明新帝有几分真心，哪怕这就是个明晃晃的陷阱，高致齐也会径直跳下去了。因为，他抵抗不了诱饵的吸引力。这天下是他想要的，不管有多少曲折险阻，他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