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故友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门口便有人通报称顾山长来了。 一听顾山长，厅里坐着的几人都唬了一跳，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迎接这位鼎鼎大名的顾山长。 只有三金老人还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品着香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就连徐向晚接连向他递了几个眼色他也视而不见。 耳畔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徐向晚也顾不上三金老人了，只得自己恭恭敬敬地站好了，不再乱动。 顾山长名闻天下，那可是先帝赞誉有加、当今圣上都亲自登门拜访的大人物，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徐向晚都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这等人物，心下顿时觉得既兴奋又紧张。 “不就是会作两篇酸腐的文章的臭老头吗？值得你们这样恭敬地候着？”三金老人撇了撇嘴，语气都快酸得人牙疼了。 三金老人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道：“可不就是个老头子了。雷老头，多年不见，你倒是没变。” 待得那人转过屏风，却是一名身着灰色布袍，花白胡子的矍铄老者，乍一看只是觉得此人气质洒脱，细看却会觉那一双目光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 老者身后还跟着一名枣红色衣衫的少年，此时正惊喜而激动地盯着徐向晚等人。 徐向晚眼光一扫，这少年可不就是自家哥哥么？ 没想到才一个多月不见，五郎就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原本常年劳作被晒得微黑的皮肤已经白皙了不少，人也长高了些，看起来不但没有文弱书生的样子，反倒是添了一些轩昂之姿。 候在一旁的少年连忙向张氏等人介绍，眼前这人正是顾山长，随即又向老者介绍说张氏等人便是五郎的家人。 经少年介绍后，徐向晚等人连忙向顾山长深深地鞠了一躬，极为郑重地行了礼。 顾山长倒是没有半点架子，也是客客气气地朝徐向晚等人还了一礼，礼毕便笑着请张氏等人入座。 五郎这才快上前两步，朝着张氏和弟妹几个行了一礼，激动地喊了：“娘，怡儿，晚儿，小九！” 五郎动情地喊声引得张氏几人纷纷红了眼，若不是狠狠忍着，怕就要当场掉眼泪了。 不过现在顾山长也在此地，并不是他们母子几人叙话的时候，张氏便主动向顾山长道：“劳烦顾山长亲自送小儿过来，小儿这段时间给贵院添麻烦了。” 顾山长却是摆了摆手，刚要说话，便被三金老人斜了一眼，阴阳怪气道：“什么麻烦，他怕是心里偷着乐呢！” 被三金老人抢白，顾山长并没有半点着恼，反倒是哈哈一笑道：“知我者，明渊也！” “少来这套，我的气可还没消呢！”三金老人瞪了顾山长一眼。 这一幕，不止徐向晚看的目瞪口呆，就连其他人也是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眼前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三金老人竟然还与顾山长有交情？这两个人不管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哪个地方看也是起去啊！ 顾山长却是捻须而笑道：“老哥啊，咱们多年的老交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什么气消不了？正好我那几坛子梨花白埋了不少年也该够味儿了，今日趁着老哥来了，一起喝两杯叙叙旧如何？” 这话正对三金老人的胃口，听了顾山长的话后顿时眸光亮，却还是装模作样道：“哼，几坛子酒就想打我，没那么容易！也罢，先看看你那酒的味道如何再说！” 徐向晚一听却急了，为着师父的身体着想，也顾不得礼不礼貌了，连忙朝着顾山长一礼道：“顾山长，实在不想扰了二位的雅兴，可我家师父伤病未愈，并不宜饮酒。” 这话立即让三金老人急了，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两步就来到徐向晚跟前，弯下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皱眉苦到：“丫头，你师父我已经月余没碰过酒了，你看我身上的伤都好了，我今日不多喝，就三坛好不好？” 徐向晚拿眼斜着他看，既不点头也不开口。 “那两坛？”三金老人伸出两根手指。 徐向晚不说话。 “那一坛总行了吧？”三金老人咬了咬牙，又收回了一根手指。 徐向晚还是不理他。 倒是顾山长在一旁看得直乐，嘴里道：“小丫头不错，是个有心的孩子。你这师父就得好生管着。要是没人管着，别说上房揭瓦，怕是哪天把自家性命都搭上了都不知道。你放心，既然你师父不能喝酒，我便不拿酒出来招待他。我这里除了酒，还有上好的明前狮峰龙井，友人刚送过来，我都还没尝过呢！” 三金老人闻言先是气愤，听到后面脸色又缓了过来，没有好酒，能喝上好茶也是不错的。 虽是天下闻名的大家，可顾山长说话却并不像大多数文人那般文绉绉的，反倒是处处透着亲切随和，就仿佛一名慈祥的邻家老爷爷。 “对了，遇上老友高兴得晕了头，差点连正事都忘了。成懿天资聪颖，又刻苦用功，在书院里表现很好，我已经收了他做我的亲授门生，这几年在书院里就由我来亲自教导他。不知徐夫人可放心将成懿交给我来教导？”顾山长目光看向张氏，虽然觉得张氏应该不会拒绝自己，可说话间却依旧带着一丝忐忑，似乎生怕张氏会拒绝他一般。 接二连三的消息冲击得张氏完全不知当如何反应，就那么傻愣愣地点了点头，机械地说了一句：“放心放心，自然放心。” 倒是徐向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多谢顾山长教导我家哥哥！我娘这是太过高兴了。您这样的名师大家能收我哥做徒弟，那简直就是咱们祖上积了大德了！不过您放心，我哥也是顶好的，定然不会给您丢脸。” 徐向晚终于现顾山长为什么能和自家师父称为好友了，这两人虽然气质内蕴完全不同，可性子都有些古怪，活得都极为随性潇洒。 倒是五郎被徐向晚这一番夸赞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斜了徐向晚一眼道：“你这丫头可真是不懂啥叫害臊，有你这般夸自家哥哥的么？” “我说的是实话嘛。”徐向晚嘟了嘟嘴，一双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没想到仅是一个简单的探视，竟然炸出了这么多个惊人的消息来，好在这些都是天大的好消息，徐向晚的心情怎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