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1 东方欲晓（三）
“你是说……照君还活着？”目川海子从地上爬起来，惊诧地问道。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已经死了。”唐琴屋凝视着赵吉的眼睛，说道。实际上这句话是说给目川海子听的，但更像是在责问赵吉。 “但也没有证据表明她还活着。”庆原双手抱臂，冷静说道。他是墨春坊的少主，常年从事情报搜集工作，比唐琴屋更讲求证据。如果只是凭借个人臆想就下断论，那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如若照君没死，吉字号接下来的任务还是去杀她。如若她死了，吉字号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也不至于被说成是白费力气，至少能让目川海子安心一些。 目川海子用溪边的清水为目川云子洗去身上的污渍，在文雨墨的帮助下，用太一西绫从出云国带来的胭脂水粉为她妆扮。他不是很关心照君的生死，只想着实现他与目川云子的约定，带她去海边。 兄妹俩在雪原长大，未曾见过波澜壮阔的东海，目川云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去东海，在海边盖一间茅草屋，过一段舒适的生活。 但现实总不如人意，他们的父亲目川神将战亡后，目川家族接受皇室的命令，派出多名刺客潜入南山**方，他们便是其中的两个。 “伟大的东君，赐予我们清晨的阳光。愿东君接纳你的灵魂，让你超脱尘世的痛苦……” 目川海子的口中念念有词，将一颗防止遗体腐烂的丹药从她鲜艳如血的嘴唇送入。他是虔诚的东君信徒，相信人的灵魂即是宇宙星辰的辉光，死后会散为星光。 唐琴屋与庆原继续为照君是生是死而争执不休，赵吉心乱如麻，却又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原因有很多，其一是感念照君不杀之恩，其二是他觉得照君有自己的难处，魔族入侵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就像她所说的，战争的幕后主使者从来都不是具体的某些人。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他从照君的身体里找到了某种归宿感。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觉得所有的一切终究会归于虚妄。是照君让他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不再是雾都那个一无是处的孤儿，不再是遭人冷眼与唾弃的“遗民”。 照君如此努力地活着，目川云子如此努力地活着，那我赵吉就更应该努力地活着！ 这种归宿感，是对于心中执念的追求。 …… …… 唐琴屋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条断了的手臂，对赵吉说：“这是我在鹿呦岛上拾得的，无疑就是照君的左臂。从断臂处的切面来看，当时你的剑锋偏转。我虽未修炼离宗剑法，但庆原大哥跟你学过，他应该知道这剑锋偏转的原因所在。” 庆原接过断臂，抚了抚额头，嘟囔了一句，“连萱怡公主都说照君死了，你又何必再争执”，而后仔细端详着切面处肌rou与筋骨的剥离角度，以及血管的爆裂程度。综合纵横交错的剑意对断臂处的刮削与磨损等诸多因素，庆原冷静分析道：“照君专修白骨，得魔族骨魔一脉的正统传承，阿吉的惊鸿剑式虽强，单凭剑意还不足以斩断照君的手，甚至很难切开她的体肤。真正斩断她手臂的，是阿吉的锈剑。” “你直接说剑锋偏转是有意还是无意！”唐琴屋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在宫城的时候，赵吉受到大人物们各方面的排挤，只有庆原时常与他交流剑术。到了这种时候，唐琴屋觉得庆原很有可能是在偏袒赵吉，于是打断了他的话。 “阿吉的胸前有十六处骨刺留下的血洞，从而导致经脉运行混乱，剑锋偏转并非有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吉是想斩破她的灵泉空间。”庆原如实说道。 赵吉曾用锈剑斩破了横川卿宇的星璇空间，唐琴屋当时在场，这一点无从驳倒。见赵吉点了点头，唐琴屋很不服气地说：“反正在见到她的尸体之前，我不会相信她已经死去。” 文雨墨瞅了他一眼，说：“我看你是被照君的威势吓傻了。” 无奈之下，唐琴屋只好转移话题，说：“沙都已经失守，我们卯时三刻出发，从北方绕过白海，去羽苏道巴都找贺院长。” “那岂不是要经过黑暗森林？”文雨墨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虽然驻守在那儿的士兵不多，但那儿是古漠国与苏毗国交界处最危险的一段路。” 传闻中的黑暗森林有许多沼泽，内里终日见不到阳光，极易陷入沼泽当中。而且，森林边缘时常发生凶兽吃人的事，森林深处更是有高境界凶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过来救阿吉时就险些丧命，现在古漠国的军队正向苏毗国进发，原路返回只有死路一条。”唐琴屋叹了口气说道。 片刻后，目川海子带着目川云子先行离去。而苏澜重伤未愈，跟着南怀氏兄妹、霍香和师雨妃提前去了巴都。 在太一西绫的医治下，赵吉的外伤恢复了一些，不影响行路。再过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可以恢复三成。他盘坐在地面上，正对着初升的朝阳，展开神识内视圣湖空间。 除了两朵散发着柔和光辉的金莲花，以及灵泉空间、米仓空间、红灵石和龙珠，还有前不久开辟的星璇空间。 自从他兼修天地妙法和自然妙法，实力飞速提升之后，他便尝试兼修星空妙法。如果让赵凌子知道他冒着灵魂炸裂的危险兼修三种妙法，那她一定会狠狠地揪着他的耳朵痛骂一顿。 此刻，他惊奇地发现圣湖的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冰面上有一层薄雾，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好熟悉的感觉……” 赵吉暗自说道，确认灵泉空间内的灵泉、星璇空间内的七颗星子无异常之后，开始查探湖水结冰的原因。 积聚在圣湖的湖水是他从天地纳入体内的水系魂元，存在于他自己开辟的圣湖空间内，与外界空间无关。 “那就说明结冰是因为湖面下的某物……” “这种感觉，分明就是先前与云子的相互感知！” 随着神识透过冰面，探入圣湖湖底，他发现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圆石状物体，那就是红灵石。而在红灵石的旁边，是一块透亮如珍珠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