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寻常

    “走啊，还愣着做什么。”失望的次数多了，宋婉芝已渐渐变得麻木。

    入宫的时间算起来并不久，可她似乎将后半生讨好人的功夫都用光了，却还是换不来应有的宠爱。

    细雨静静地下着，如落在心头的一道轻殇。

    ……

    银白的灯笼伴着竹枝在窗前摇曳，静谧的夜随着皇上落脚瑶珍宫后，点亮了所有的宫灯。

    徐云染还没来得及整装，如瀑的发丝铺散在她的肩上，烛光衬得人愈发地柔和美丽。

    慕容瑾目光淡淡地从她的脸上滑过，叫起所有跪迎的人，屋子里清雅整洁的氛围霎时冲淡了视野的累倦。

    “还没睡？”

    徐云染面颊上挂着的惊喜还没收起，纤美的手指地搅动着帕子，长发垂落，蓝裳飘缀，站在那里却透着说不出的典雅：“嗯……皇上过来怎么不提前使人告知嫔妾一声以全嫔妾的礼数？外面下着雨，您应该保重龙体。”

    慕容瑾听着她自责的声音，刚感觉出的清净又变得恹恹然：“没必要那么麻烦，朕想来你这喝喝茶而已。”

    也有一次性见了身份重要的后妃的意思。

    徐云染丝毫不介意皇上稍显冷淡的态度，自皇后去了国寺，皇上就再也没入过后宫，能想到来她这里喝茶，就证明了她以前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

    徐云染让除了桃儿以外的人出去，转身取了茶具亲手替慕容瑾泡一壶新茶。

    慕容瑾坐在以往的位置上，在她泡茶的时候，发现了一只箩筐正摆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桃儿顺着慕容瑾的目光说道：“回皇上，那是主子替小皇子绣的兜衣。”

    慕容瑾闻言目光一暗。

    徐云染边泡茶边柔声道：“听说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嫔妾就忍不住想为小皇子做些什么。嫔妾知道嫔妾的行为不妥当，小皇子怎么会缺了嫔妾这点衣物，可嫔妾……”

    慕容瑾的表情更冷淡了一些，骤然截断她的话，问道：“点的什么香？”

    桃儿眼皮一跳，她只掺了一点点的量，皇上闻出来了么？

    徐云染不清楚婢女的自作主张，将泡好的茶水端在了慕容瑾手边：“是普通的安神香，不过嫔妾在香炉里加了片银叶草，皇上闻着是不是不喜欢？”

    说着，徐云染偏过头，示意桃儿将香炉撤下去，可无意中看到后者紧张不安的情绪后立刻想到了什么，顿时不悦地沉了脸。

    慕容瑾端起茶杯，抿了两口，齿间的茶香也与往常不同：“你喜欢就留着吧。”

    桃儿后怕地松了口气，待在一旁不动了。

    徐云染在慕容瑾看不见的角度，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

    桃儿不觉有错地垂下头。

    皇后怀孕了，后宫哪个女子不惶恐，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主子好，如果主子也有了皇子，以后才能与皇后博上一搏。

    而且，她只加了那么点，就算太医来估计也查不出问题。

    慕容瑾放下茶杯，压了压眉心。

    徐云染见状顾不得生气桃儿的擅自做主：“皇上头疼么？嫔妾在家时为祖母曾学过按摩的手艺，皇上若是不嫌弃，嫔妾斗胆替皇上按上一按。”

    慕容瑾摇摇头：“不用了。”

    徐云染没能够得到亲近龙体的机会，并未露出失望的神色，抬手施施然又为他添了杯茶：“嫔妾采了新鲜的花朵清洗后晒干，又收集了清晨的花露装盏，制成了今日的花露茶，还请皇上不要嫌弃嫔妾的粗陋。”

    慕容瑾给面子地喝光了，证实了没有嫌弃：“不早了，朕喝完茶，该走了，你早些睡吧。”

    屋子里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桃儿眼睁睁看着皇上刚坐没一会儿起身就要走，气馁白做的准备。

    徐云染却在慕容瑾抬脚的一瞬间，飞快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慕容瑾诧异她的举动，锁着眉头，定在了原地。

    徐云染也似被自己的大胆惊住了，可想到什么，又坚定地仰起了头看向慕容瑾，鼓足勇气道：“皇上，贡茶虽好，可偶然试试不起眼的花露，或许能品出意想不到的清甜。嫔妾、嫔妾爱慕皇上的一颗心就像花露一样，虽然不起眼，可愿意为皇上永留一霎的宁静与芬芳……”

    她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轻，素来温婉的面上因为羞赧而不知不觉地染上了一层绯色，薄如烟霞，灿若云月，盈盈的眼眸中泪光点点，有哀求，有卑微，无一不扣准人心底深处最怜悯的一丝动容。

    慕容瑾一直紧蹙的眉宇不自觉放开了。

    也许因为眼前的女子太恬静太温柔，也许因为过多的压抑令他不自觉地想找一个舒缓的方式，也许因为帝业中缺少不了徐家的一臂……总之后面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当伺候帝王沐浴完，如愿以偿地在帝王身下表现出初为人妇的颤栗，徐云染紧紧地咬住嘴唇，竭力不让自己晕过去，疼也甘之如饴。

    慕容瑾没多大感觉，如同享用了一块最寻常的点心，清甜是清甜，却喜爱不足，更缺少水rujiao融的缠绵，世家女子的羞涩和矜持甚至比不上第一次教导人事的宫女带给他的放松。

    红烛夜短，**眠浅。

    早醒后，慕容瑾对上女子温婉又带着初承雨露的娇羞面孔，怔了一下又觉得徒劳。

    不过是个女人，享用了又如何？

    昨晚对他来说就像清水一般划过，尚激不起半点涟漪。

    慕容瑾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平静，只是在起身时，眼前下意识地闪过还在国寺里的身影，还是察觉到了内心一丝无法掩饰的错乱。

    徐云染睁眼见皇上已经醒来，连忙忍着浑身的酸痛拿起昨夜准备好的新衣：“嫔妾为皇上更衣。”

    慕容瑾寒波生烟的眸子一转不转，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出言拒绝她的殷勤。

    徐云染生疏地系着龙服难得走了神，想着昨晚得到的温存，心里不禁计较在床上的表现是不是比沈沉瑜差，可皇上的投入让她飞快打消了这个羞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