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所难免
“舅妈，我来看你啦。”白桦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一位姿态雍容的美妇端着一碗鱼头汤从厨房出来，闻声露出慈爱笑容，嗔怪道：“你个小鬼头，若你打一两次球便来舅妈这一次，舅妈可就天天都能见到你了。” 白桦打个哈哈，挠挠头，帮美妇端过汤碗。 美妇道：“小心烫。” “他皮厚，那里会怕烫。”兰岚嘀咕一句。 白桦灵机一动道：“舅妈你看，兰岚总说你爱我比爱她还多，所以我才不敢来的嘛。” “胡说。”美妇横他一眼，转而看向兰岚，道：“岚子，你表哥说到楼下了，你去接一下。” “又叫我跑腿。”兰岚一脸不满，但想到能先一步见到苏鹏表哥，还是喜滋滋地去了。 白桦眼睛一亮，道：“我跟你去。” 走入电梯，兰岚一巴掌拍在白桦后脑上，“臭八道，小心我揍你。” 白桦摸摸后脑勺，倒是不疼，“我是提醒舅妈要多多爱你。” “我妈当然爱我，要你提醒。” 四面林立的商品楼中央一片小广场，此时小广场上一个高大男生正左右四顾。 兰岚一见，欢叫一声，扑过去，跃上男生后背，大叫：“表哥。” 男生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反手抱住兰岚，绕一圈，放在身前，“哇，岚子，你都长这么高了。” 兰岚身高一米七，在女孩子中也算好高了。 “还说我呢。”兰岚仰头看着苏鹏，“你都一米九多了吧，好壮啊。”说着使劲捏苏鹏手臂的肌rou，痛得苏鹏哇哇叫才罢休。 白桦看着这个金发黑眸又高又壮的家伙，呆立一旁，震惊不已，目测有一米九八吧，好壮实的身板，单臂就能抡着兰岚转圈。 白桦心底浮出怯意，当他意识到自己胆怯时却生气起来，目光一厉，上前两大步，立在苏鹏身前，急促地说：“喂，我要跟你单挑！” 兰岚神色大变，暗叫糟糕。 苏鹏又奇又疑，“你是……？” 兰岚挤入两人之间，道：“先吃饭先吃饭。表哥，走。”左右手拉住两人的手，介绍道：“表哥，他叫白桦，我表弟，也算你表弟。” 苏鹏绕过兰岚，对白桦微微一笑。 白桦说出单挑的话后心口好像搬走一块大石，舒畅许多，但苏鹏这一笑，他又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怯，又羞又恨。 苏鹏脑里闪过一组数据，身高一米八三，体重74到75公斤，肌rou结实，小腿强健，不错的身体素质。他嘴角不由露出笑意——看来不会很无聊，今天。 回到家中，苏鹏亲热地抱住兰岚母亲，大叫：“雪姨。”不胜欢欣，畅叙离合，杯盏交错。 白桦默默坐在餐桌前，思绪纷乱。他这会儿明白了，兰岚定没替自己约战苏鹏，而原因是什么？当然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必输无疑。对此他很生气，想单挑一场，证明兰岚是错的，但心底深处又知道兰岚错不了，食之无味。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对方虽然高大，但速度就不一定比得过自己，身体健壮，但技术不一定细腻。单挑，必须挑！就算，就算输也挑！白桦震颤的目光慢慢平静下来。 苏鹏高壮俊朗，体格、面目都带着西方人的特征，刻苦的篮球训练和对抗，造就他一身悍勇之气，走在街上，一般人见到都会下意识躲开一些，也难怪心高气傲的白桦一见之下，心绪大乱。 不过一旦下定决心，他还是轻松了不少，深吸一口气，仰头咕咕喝下一碗汤，热汤壮胆，勇气倍增。 兰岚偷偷注意着白桦的神色，暗自担忧，见他神色镇静下来，反而暗觉不妙。 苏鹏兜里手机颤动，掏出一看，是兰岚发的短信，正觉好笑，面对面还发短信？然后发现兰岚对自己使眼色，心中一动，便点开短信。 “白桦要跟你单挑，你让着他点。” 苏鹏把手机放回兜里，不看白桦，也不看兰岚，默不作声。 又喝了一碗汤，白桦几乎感觉自己醉了，而勇气也将要说的话推到嘴边，正待开口，苏鹏却忽然转过来，“白桦表弟，你也是打球的吧？” 白桦一愕，难道兰岚跟他提过？ 兰岚却是一吓，苏鹏是怎么回事？ 白桦努力以平稳的语调道：“对，我要向你挑战！” 苏鹏哈哈笑道：“好！我又坐飞机又坐车搞得全身僵硬，正想活动活动。” 苏雪放下筷子，佯怒道：“你们两个兔崽子，饭还没吃完就想着打球。” 白桦像是被一碗热汤喝醉了，不知是酒气还是勇气，霍然立起，道：“我吃饱了。” 苏鹏微微一笑，“我也饱了。”缓缓站起。 兰岚暗觉不妙，心念电转，急道：“你们俩有什么好打的。苏鹏表哥，你比他高那么多，壮那么多，而且你都是大学生了呀，他还没升高中呢。” 兰岚同样喜爱篮球，是校女篮成员，这一番话倒不是无稽之谈。 白桦醉得不省人事，“篮球拼的是技术。身高、体重、年纪都不算什么！” 苏鹏不轻不重地说：“你错了，篮球是多方面能力的竞技，身高、体重都很算什么。” 白桦气得咬牙，大声道：“对那些没用的人来说‘是’，但对我来说，‘不是’！” 兰岚心里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践踏而过，表哥，见鬼的，你是有毛病啊，还跟他斗起嘴来了！ 看情势两人单挑在所难免，兰岚急得跺脚，却无计可施。 苏雪左右瞧瞧，轻笑出声，“你们这会儿可不许打球，刚吃饱得休息一下。阿鹏，你帮雪姨一起洗碗，岚子，你和桦子把桌子收拾一下。” 半个小时，白桦俯前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置于大腿，双脚分开垫着脚尖跳个不停。 虽然心里把两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兰岚还是忍不住跟随着出现在场边。 她实在不明白苏鹏是怎么想的，怎么反而主动去招惹白桦，这场斗牛对他来说简直毫无意义？ 而白桦又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毫无自知之明，这么明显的优劣也熟视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