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有喜了
大雪下了一夜，直至次日清晨方才渐渐减弱，停息下来。【】燕无双看了天色，确定白天不会再有降雪，才与薛施雨一同上马，取路返回。约行三十余里，进入雁门山深处，闻得前方人喊马嘶，却是罗大刚、龙向风率一百余骑前来接应。原来罗大刚、彭杰在雁门关等了妻子一夜不见回转，又见大雪骤降，二女仓促间未带足防寒衣物，燕无双倒也罢了，薛施雨身子单薄，罗大刚怕她在野外受了寒，放心不下，便吩咐彭杰权掌中军，自己备了两件狐裘，与龙向风带了一队骑兵连夜出发，一路找来，终于在雁门山中接到了二女。罗大刚见妻子无恙，这才放了心，把一件狐裘递给燕无双，一件亲手给薛施雨披上。 尽管不是第一次领教丈夫的贴心，薛施雨依然感动，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却听罗大刚嗔怪道：“出门也不带够衣物。若非无双照顾，看你还回不回得来！” 燕无双道：“我也没帮上什么。野外生存，没有我，她照样能行。” 薛施雨没说什么，柔柔一笑，翻身上马，向罗大刚伸出右手。罗大刚不解，愣了一下。“愣着干嘛？上去！”燕无双在他背上一推，薛施雨已经握住了罗大刚的手。罗大刚恍然大悟，跃上特勒骠，从背后将妻子裹住，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不怕咱俩把它给压坏了？” “你也怕把人家给压坏了？”薛施雨回头瞥了丈夫一眼，一语双关地嗔道，“慢点走，和你的大黑换着骑不就行了？真笨！” 罗大刚部下一名军士听到，大声道：“马可以换着骑，可老婆不能……哎呦！”屁股上早挨龙向风踹了一脚，下面粗俗不堪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燕无双和军士们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薛施雨脸红过耳，一夹马肚，和罗大刚一溜烟地先跑了。燕无双和军士们笑了一阵，也随后跟上。只有龙向风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好生不是滋味。 腊月初五，罗大刚、彭杰所部休整复员完毕，奉彭鼎辉将令，仍留庞玉等太岳三杰镇守代州，谢天福率黑云寨整编人马守宁武关，自率原带来的一干军官、女兵返回忻州。彭鼎辉与苏冰心亲赴崞县接着，与夫妻二人同往薛施雨家乡，祭扫她父母的坟茔。罗大刚携妻子一同为岳父母戴孝，彭鼎辉、苏冰心两位朝廷大员以亲属身份亲自上祭。抚今追昔，十三年前一个饥荒中垂垂待毙的孤苦**，如今竟成长为军界一颗冉冉升起的女将之星，薛施雨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也足以慰藉了。 祭拜过薛家父母，众人准备启程返回忻州。薛施雨正待上马，忽然一阵晕眩无力，掉了下来。燕无双眼疾手快，掠身抄起五妹，这才没摔着。罗大刚忙把妻子抱回房中歇息，请当地郎中诊治。苏冰心一边让燕无双先诊脉，一边问道：“五妹，你近来身体可有不适？” 薛施雨脸色苍白，摇了摇头：“或许是跋涉劳累，这几日时常犯困。” 罗大刚便道：“这倒是。在雁门关休整时，每日好睡懒觉，一天里倒有大半天卧床不起。俺说她咋变得恁地懒惰了，她还说‘我勤快了十多年，如今太平了，便睡几日懒觉有什么打紧？’” 苏冰心皱眉道：“这不是五妹的性格。莫不是你纵欲无度，夜夜尽欢，把她折腾得如此疲惫？” 罗大刚忙道：“她倒是提过这事，回来后俺已经收敛多了。只是之前那般放纵，也没见她如此倦过。” 苏冰心闪过一个念头，又问薛施雨道：“那近日饮食如何？可有恶心和干呕？” 薛施雨道：“这两日有些厌食，进餐须得用醋开胃，也吃不了多少。恶心有过，干呕却还没有。”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些什么，“二姐，我该不会……” 苏冰心未及答话，燕无双嘴里念道：“从容和缓，不浮不沉，节律一致，似有从弱脉而转滑脉之迹象，只是尚不明显而已。” 苏冰心道：“我们眼下也无法确定。待过几日，便见分晓。”苏冰心医术虽不及大姐杜君雁，但她聪明伶俐，善于联系，仅凭病理常识便可作出准确的判断。 这时郎中到了，再次给薛施雨诊了脉，又问了一些症状，薛施雨突然一阵恶心，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吐出了几口酸水。郎中面露喜色，起身对罗大刚道：“少夫人诸般症状俱似害喜。若本月葵水不至，当可确定。” 苏冰心问道：“可需开方用药？” 郎中道：“少夫人本无疾病，体质尚可，无需用药，亦难服用。当以静养为上，切勿旅途颠簸。饮食务求清淡，以粥麋为主，辅之以菜蔬、蜂蜜、乳蛋、酸果之类副食。方便时，每日缓慢步行三至四里，活动筋骨，可起强身健体之功效。”罗大刚、薛施雨和苏冰心牢记医嘱，谢过郎中，付了诊金，打发他去了。 彭鼎辉听说女儿有了身孕，高兴不已，亲自关心她的生活，派人采购所需食物。为免颠簸，又专门安排她乘了马车，车中垫上棉被防震，由苏冰心照顾。同到忻州会合了秦伯钧、程子谦和吴信、柳月娥两路人马，一齐返回并州。 腊月初十，接朝廷敕令，并州大总管府长史杨伏念迁并州刺史，署理政务。大总管彭鼎辉安排好辖下各州军务，率诸将回京述职，听候封赏。河东各州民政及钱粮事务不再由大总管府管辖，径直上报上缴至朝廷。至此，河东基本完成了军政一元化的战时体制向以军事、行政地方化为标志的平时体制的转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