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四章 宋曼云开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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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邑的惨败葬送了宋曼云击败汤军主力、夺回河东战场主动权的最后希望，令他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天哪，他面对的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为何自打他们来到河东，定阳军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莫非段婉曦这个年方弱冠的女流之辈，真的是我定阳军的克星？

    宋曼云不愿相信屡战屡败的残酷现实，更不甘心定阳可汗称霸河东美梦就此破灭。他仍然努力地在汤军的防御体系中寻找一个突破口，以打开十分不利的局面。早在腊月中旬，在南北两线同时受挫的刘茂忠就采纳了杨伏念的建议，把目光投向了汤军防御薄弱的晋东南地区，并于当月下旬遣车骑将军高满正率军万人南下，与宋曼云合兵攻取潞州（原张方所镇守的上党郡），企图同洛阳郑王王唯岳取得联系，由突厥出面（王唯岳称帝后，为争取支持，也向突厥称臣），组成三方反汤同盟。

    龙武二年正月初三，高满正率军攻陷了潞州东西两侧的长子县和壶关。驻军泽州、担任侧翼掩护的右武卫大将军田雄迅速反应，抓住宋曼云刚从安邑惨败中恢复，行动迟缓的空档，于初五出兵壶关，大破高满正部，歼敌千余，收复长子县，高满正兵溃北逃。还在路上的宋曼云担心腹背受敌，连忙缩回浍州。南进打通“国际交通线”的计划就此化为泡影。

    与此同时，北线的战略形势也迅速恶化。正月初三，汤军另一统帅、左卫大将军彭鼎辉率领的步卒万人，经过艰难跋涉，到达隰州。随即潜兵北进，于初六突然出现在了石州境内。刘季真猝不及防，在汤军的突袭下大败一阵，折兵六千余人。镇守浩州的任城郡王段宗扬也闻讯出击，大破刘茂忠的骠骑将军张万岁所部，派兵抢占雀鼠谷北端之张难堡，并乘胜与彭鼎辉合兵，逼围石州。刘季真穷途末路，被迫出城投降。彭鼎辉安抚石州稽胡，仍命刘季真为石州刺史，随即与段宗扬率领大军，剑指太原。

    先是，刘茂忠派荡寇将军姜襄（就是在长安兵变中逃脱，投奔刘茂忠继续反汤的阴世师余党）率军八千，护送粮草增援浍州前线。太岳山罗大刚、薛施雨、庞玉等闻讯，集结太岳十三山万余人马在雀鼠谷设下“十面埋伏”。初十日，姜襄大军在韩信岭下遭罗大刚、庞玉等绿林好汉分路伏击，全军覆没，五万石粮草全数落入汤军之手，姜襄也被罗大刚当阵斩杀。宋曼云、刘茂忠两大集团的联系，被汤军彻底切断。

    段婉曦通过情报得知，宋曼云军中存粮将尽，粮道又断，知道总攻的机会即将到来，便着手“收网”，将已经无法动弹的“长蛇”分段切割。正月十二日，右屯卫将军吴信、右骁卫将军侯世昌奉命率军对围困了两个多月的蒲州发动总攻。王行策部粮尽援绝，饥寒交困，很快溃败。王行策欲突围而出，部下却无一人追随。王行策走投无路，投缳自尽。汤军大举入城，蒲州光复。

    与此同时，助守夏县的胡敬德同吕崇茂也发生了内讧。当初胡敬德兵败投奔夏县，吕崇茂倒也客气地对待。胡敬德为打开局面，以宋曼云的名义，要求吕崇茂授予他指挥夏县兵马的全权。吕崇茂以主人自居，哪容得胡敬德指手画脚，发号施令，便寻找借口，处处作梗。两人争执多次，矛盾越积越深。汤右仆射封一平利用这一矛盾，暗中派人游说吕崇茂，若能献夏县并胡敬德首级主动投诚，朝廷可开赦其反叛之罪。吕崇茂心有所动，便召集心腹，准备借过元宵节，设下鸿门宴谋杀胡敬德。但这一密谋无意中被张思政所发觉，报告了胡敬德。胡敬德先下手为强，于十四日深夜，率人将吕崇茂及同谋者数百人全部捕杀，夺其兵权。吕崇茂的部下得知主公被杀，以为胡敬德要对夏县兵进行清洗，纷纷哗变，在城中同胡敬德的部下展开厮杀。胡敬德无法控制城中的乱局，吕崇茂的两名部将干脆打开城门，向汤军投降。封一平挥兵入城，将各处顽抗之兵各个击破。胡敬德因部下死伤惨重，无心恋战，与张思政率残兵数百，从北门突围而出，返回浍州。

    蒲州、夏县先后光复，蛇腹、蛇尾尽失，宋曼云的长蛇阵彻底告破。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蛇首，覆灭之日不远矣！

    短短十几天的功夫，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令曾经横行河东，不可一世的宋曼云应接不暇，焦头烂额，意志濒临崩溃。天哪，为什么，一切都来得这么快？辛苦经营大半年的成果，就这么半个月的功夫，断送得干干净净？宋曼云已经不暇自哀了。因为军中存粮已经全部用尽，与定阳可汗的联系也被切断，全军的生死存亡成了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浍州是呆不下去了。宋曼云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坐以待毙，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好在他手中还有两万精兵，趁柏壁汤军主力尚未出动，全速北撤，突破雀鼠谷，向太原靠拢。只要靠上了太原这座坚城，就一定有翻盘的机会！

    宋曼云看到了希望，于是毫不犹豫，打定主意，下令全军准备齐整，以胡敬德为前部，宋曼云自己居中，张思政断后，于正月十八日的风雪之夜，悄悄打开浍州北门，全军向北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