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坦白从宽
慕容沚手上的血迹,沾染上翘楚的侧脸。淡淡血腥,随这夜间飘荡林间的薄雾,沏入鼻息。 数十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已经将二人包围。 从他们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布阵速度来看,这群黑衣人的战斗力极强。怕是不像之前那一波那么容易对付。 准备殊死一战的翘楚回望了一眼身边的慕容沚,想着这么悲壮的时刻,毕竟还是要点儿精神支持的。却见他闲然地放下手中的剑,神色恬淡寡欲,全然不见了先前奋勇抗敌的英气。 好家伙,这是要破罐破摔的节奏吗?别放弃治疗啊!好歹也坚持过几招! 早在黑衣人这“包饺子”队形尚未成型的时候,翘楚竭力保存了慕容沚带来的列队中的一个侍卫,并指示这唯一的幸存者,火速逃离现场,到宫中去搬救兵。 翘楚再不惧生死,也不会毫无抵抗的就举白旗投降的。 其实对于那位去搬救兵的侍卫,翘楚并不抱太大希望。一介普通侍卫,不会轻功,又伤得不轻,但是有希望总比绝望好吧? 慕容沚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微微启唇,口中念叨起来。 翘楚一见,什么情况?改战术了? “嘿我说你不跟我联合抗敌,在这儿封建迷信的念什么咒语呢?” 可是,沉迷其中的慕容沚并没有理会翘楚,只是自顾自合十双手,虔诚地念着咒语。 正当翘楚决定不管他了,靠自己一人之力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时候,她发现,那群围着他们的黑衣人,也开始神神叨叨的念到上了。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断绝恶梦,辟除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这一段言辞拗口的咒语,众人循环往复念得是乐此不疲,却也其乐融融,宾主尽欢。倒显得剑拔弩张的翘楚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翘楚看看两边正念的欢快和谐,挠了挠头:“我去,什么情况?” 黑衣人同慕容沚将这段咒语反复念了大约有十遍,随后便偃旗息鼓,退去了。 “这就走了?!” 翘楚追了两步,又回头架上了即将倒下的慕容沚:“老实交代,你们刚刚那一段什么鬼?这念的是什么?为什么你一念,他们也跟着念,然后都不宰我们了?” 慕容沚此时已经面色惨白,肩上、腿上的伤口都在汩汩流血,喘着粗气道:“没什么……” 翘楚见他这样也没法走了。她虽不柔弱,却也背不动慕容沚这样一个昂藏男儿。 可他伤及了大动脉,不止血可不行。 翘楚让慕容沚就地躺下,然后脱下外套,撕成若干布条。先用指腹和掌根直接压迫肩部的伤口,暂时止住该动脉管的血流。随后用绷带加压包扎伤口。又从旁边寻摸过来几根树枝,将他脱臼的胳膊绑扎固定。 接着,又不由分说扒下了慕容沚的裤子。 慕容沚用仅剩的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死死捍卫住自己的裤子,不让翘楚得逞:“你脱了自己衣服,又来脱我裤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翘楚一个甩手,轻松制服了他的垂死反抗。只有,顺手一扒,至此,慕容沚彻底城门失守。 “放心,就算是耍流氓,我也不会选在你这个状态下手。” 翘楚在慕容沚在腹股沟处摸了摸,慕容沚感觉到身下传来的酥^麻,掩盖了伤口的疼痛,不由一阵颤栗。 翘楚指尖摸到他股动脉搏动后,双手重叠用掌根将该动脉压在耻骨上支上,如此一来,便可止住下肢出血。 这种止血方法cao作简便,止血迅速,是一种临时性止血的好方法。当年多次苟全性命,全仰赖自己这一套自救之法。 忙活了一通之后,翘楚擦了一把汗,又给慕容沚拉上裤子。 “刚刚多有得罪。这……不算毁你清白吧?” 慕容沚脸色惨白,笑了笑。 “你先躺一会儿,等血凝了,我再扶你回宫。此法简便易行,但违背无菌cao作原则,容易引起伤口感染。回去还是得让太医给你敷点儿消炎的草药。” “你竟还懂这些?”慕容沚还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纵横枪林弹雨,若是不懂这些自救舔伤之法怎么行?不是我跟你吹,我这多年的经验积累下来,都能成半个外科医生了!” 慕容沚先前失血过多,脑部供氧量不足,显然理解不了翘楚的话:“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翘楚倒也不恼:“别说我了,还是跟我说说,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 “行啊,嘴挺严实。在我手上,就没有不开口的。你可以不说,你们刚刚那段我都记下了。一会儿回去以后,整个东凌宫中我挨个儿问,就不信,问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 “胡说,刚刚那一段,诘屈聱牙,短短时间,你怎么可能记得住?” “我呢,耳闻则诵,过目不忘,你们刚刚在我耳边呜呜泱泱念了十遍,我想不记住都难!快说,这到底是什么?那群黑衣人,又是什么人?” 见慕容沚还在负隅顽抗,翘楚掸了掸手,开始念诵起来:“赫赫阳阳,日出东方,断绝恶梦,辟除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慕容沚睁大了双眼愣怔着,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翘楚。 这点过耳则诵的本事,是翘楚的基本素养。 从前有时窃听侦查,遇上说中文或英语的倒也还能听懂,若是碰上侦查对象使用小语种,而机械窃听设备又无法分辨的时候,就需要翘楚将那些叽里咕噜的语言强行记在脑中,再等待时机找专业语言人士辨别。 慕容沚他刚刚念的,大致也没有超出了中文的范畴,他们又反复念了十遍,翘楚自然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记住了。 “可有错漏的?”翘楚闪烁着狡黠的大眼,对上错愕的慕容沚,说道,“若是没有,那就请坦白从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