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救生艇行动十一
“砰!” 凌晨六点,一声爆炸子西边传来,让个安条克城都为之一振。 和之前沉闷的爆炸声响不同,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动格外洪亮,就像是冲破了层层阻碍,破壁而出。 安卡运河上游,将塞纳河支流截断的封闭大水闸,此刻已经破开了一道巨大豁口,大到足够如今大部分的货船从此通过。 大雨之后,汹涌的河水沿着破开豁口往南方奔腾而去,而这条已经干涸的河道,才是它本来的流向。 在洪水的冲击下,破开的豁口变得更加宽大。 大部分的河水顺河豁口流进了塞纳河支流的原河道,而另一边,安卡运河的水位线肉眼可见在降低,南方的河道水位线增咋逐渐升高。 因为地势落差,一开始豁口下是如同瀑布倾泻的场景,而此刻,已经水位线已经快要持平。 停在安卡运河当中的包括一艘驳船在内的五艘货船同一时间起锚,在水位线持平的时候一齐开足马力,向着豁口驶去。 驳船上满载货物,而且自身动力不足,又是逆水行舟,仅靠本船的动力无法前行,所以前面的四艘货船都和它连接着钢索,拖拽着这艘笨重的大家伙前进。 最前方的那艘的货船上,海勒从甲板上匆匆跑回操作舱,焦急地喊道:“动力再加大,速度还不够,水位线下降速度太快,这么下去,我们有可能会搁浅。” 船长有些为难,说道:“再加大动力的话燃料会不够用,而且锅炉有可能会承受不住。” 海勒看了一眼目前还剩下的距离,咬咬牙说道:“按我说的做,这些都不用担心,只要进了老河道,剩下的事情就由他们来负责。” 船长作为海勒心腹,看到老板如此坚决,自己也不再迟疑,给给轮机舱的船员下达了指令,同时按响汽笛招呼同行的其余船只马力全开。 凌晨六点三十五分。 船队终于拖着驳船逆行到炸开的豁口处,而此刻,安卡运河中的水位线已经岌岌可危,再拖下去将无法行驶大船。 一伙黑衣人在这时候划着小船登上了海勒所在的领队船,马克西和甲都身在其中。 “再等五分钟。”马克西没有海勒寒暄,简单明了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听语气更像是命令。 “可是水位线……” “不用担心,我们刚才测过了,还有一定下降的空间。” 说话的是甲,这个矮人海勒以前见过,一直都以为是马克西的普通伙计,不过此刻从他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相比起马克西,他更像是做决断的那个人。 “行吧!”海勒无奈地点了点头,此刻他的所有一切都掌握在这群人手里,他没有反对的余地。 河岸边,波尔多斯带领带领着巴雷特近卫团第三分队的一小队成员在正在快速撤退,在他的腰腹上、肩膀上都缠着简易的绷带,这都是雷诺给他留下痕迹。 “真是个疯子。” 奔跑之中伤口开裂的疼痛让波尔多斯咬牙切齿,他们本来的打算是依靠“巴雷特”步枪和埋伏阻截的优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在治安军增援到来之前撤退,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以往看上去不怎么厉害的治安官雷诺居然打架这么猛,而且还是最不要命的那种,硬生生靠着战马掩护冲进了他们埋伏的人堆里。 波尔多斯现在回想起之前和雷诺近身缠斗的场景,都还有些心有余悸,这家伙是真狠。 “快!” 波尔多斯大声喊道,此刻已经没必要再影藏行踪,必须得要赶快上船。 在波尔多斯小队的后面三百米处,治安军第一大队的增援已经全部到达,正在全力以赴紧追不舍。 治安官雷诺没有参与追赶,在刚才的遭遇战中他一人身先士卒,杀入敌群,虽然勇猛无比,但也身负重伤,中了三枪,挨了四剑,要不是身体强悍,此刻已经流血而亡。 雷诺在两名治安兵的搀扶下来到河边的一处地势相对较高的土坡,站在这个位置能够隐隐看到河中的船只,还有正在向船只快速赶去的那群卡利亚斯士兵。 “完了。” 雷诺叹息一声,神色落寞,那小队敌人虽然没还有登上船,但是目前的距离,他们完全可以在治安军追上之前登船。 远处被炸毁的水闸,河中隐隐可见的五艘船只。 雷诺只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今天晚上他已经拼劲了全力,但是依旧没能阻止这群“老鼠”。 他此刻已经明白了,什么炸毁船坞威胁其他商人,什么激发民变包围行政大楼,根本都是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他让疲于奔命,顺便还能引起民众恐慌,转移他的注意力,等他将所有兵力都击中到东城区的行政大楼时,最西边水闸被炸了。 而船坞给炸毁的造船厂老板海勒,现在根本和他们就是一伙的。 天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多炸药,还有这伙带着火枪装备进入安条克城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雷诺此刻很想去质问镇守关隘,控制关防进出的奥迪纳,问问他这些人和炸药是不是他故意放进来的,但是他很清楚此刻还并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他虽然失败了,可结果也许还有转机,而这还得靠奥迪纳。 他拿出代表着自己身份的治安官证件,交给身旁一个士兵,“你赶快去关隘,让奥迪纳派出骑兵去下游阻截船队,如果动作快的话,也许能赶得上。” 下属带着命令离开之后,雷诺就此躺坐在土坡上。 雨水浸泡他的伤口,但是他此刻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能做能都做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而且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经是一个失败者,没有守好安条克城,辜负了费谢尔总督的重托。 “发信号,让他们别追了,回来吧,我们回驻地。” 雷诺对着身边仅剩的一个下属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难言的悲凉。 安条克城如今内忧外患,还不是他能休息或者自暴自弃的时候,且不说其他,就是如今依旧还聚集在行政大楼下的民众,就还要需要他去处理,而且如今水闸被炸开,分走了大部分的河水,安卡运河水位线大幅降低,这无疑会严重影响水运,雷诺已经预料到了接下将要面对各方诘问和责难,尤其是严重依赖安卡运河水运的费谢尔家族的贸易公司。 ………… 波尔多斯带着队员顺着绳梯爬上了货船。 伴随着响亮的轰鸣声,货船再度发动,向着水闸的豁口而去,此刻豁口上下游已经没有落落差,水位基本保持持平,船只可以为平稳地度过。 “祝你们一帆风顺。” 在船只即将抵达通过水闸活口,驶入塞纳河支流老河道的时候,甲站船舷边上,向马克西告别,与他一起的还有饿鬼小队的另外两名队员,“癸”和“辛”。 “你们不回去吗?” “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多保重。”马克西也没有多言,只是向他们点了点头。 甲冲着马克西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犹豫,顺着绳梯爬下了甲板,然后往河对岸游去,癸和辛也紧随其后。 在河对岸是安条克城的南城区,南城区相对于北岸区条件要差很多,主要的产业都是农业,生活人除了那些大农场主之外,就是普通平民和生活在最底层的贫民,还有农场主们的农奴。 船队行驶过了水闸之后,接下里便是顺流南下,燃料和动力不再是问题,但是却存在大量的安全隐患,因为是陌生的水域,而是此前很多年这条河道都是干涸状态,没有过行船记录,所以对于领队的船长来说,这将会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好在领队货船的船长不用为此操心,自从行驶到了老河道之后,他的船长之位就被一个叫做“水狗”的男人给顶替了下来,那是一个瘸子,一条腿上装着假肢,走路都有些不稳当。 原船长本来不太相信这个瘸子会是一个优秀的船长,但是仅仅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改变了看法,这个瘸子不仅熟悉船性能与操作,而且对于这条河道的熟悉程度更是让人难以置信,好像这条河道就是他开辟出来的一样。 驾驶舱中,“水狗”沃夫拉姆双手搭在舵盘上,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登上船,并且还是船长,执掌航舵,他脚下的这条船还是整个船队领航船,此刻,他就像是整支船队的领航人,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潸然泪下、热泪纵横。 五条货船,满载着货物和人口,保持着纵列一字队形,航行在这条“新生的老河流”上,迎面吹来风息,海勒等人心旷神怡。 “终于出来了。” 最激动的是诺曼,他张开双臂面朝着大河呼喊,释放着心中积蓄已久的情绪,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将四十多岁的人。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一次行政厅或者总督府的来找他,他都会感觉是来抓他去绞刑架的,这样的日子让他简直生不如死。 “结束了,都结束了。”诺曼甚至很想要开一瓶酒来庆贺一下“新生”,但是所有的酒都撞在另一艘船上,这让感觉有些遗憾。 “先不要太激动,可能还没有结束。”钱宁走过拍了拍这个老朋友的肩膀,他看上去并不像诺曼那么轻松。 “是的。”马克西也走了过来,同时拿出一张地图在众人面前展开。 他用笔从安条克城关隘处画出两条线连接河道下游,一条是曲折的大路,一条是笔直的直线。 “如果关隘守军及时出动骑兵的话,很有可能会绕到我们前面去。” “那这该怎么办?”诺曼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认真地说道:“如果我要被抓回安条克城的话,那么我会投河自尽。” 钱宁倒是显得没有多么紧张,既然马克西能想到,还提了出来,那么他们就一定会有应对的方法。 ………… 镇守安条克城关隘的独立军团第三师团师团长奥迪纳,在得到治安官雷诺的送来的消息后,显得有些犹豫,但是思考了一会之后,还是做出了出兵的决定。 虽然他接受的命令是镇守关隘,不管其他,但是发生了一切显然已经脱离控制,水闸被炸毁,关隘已经不再是安条克城南方的唯一出入口,如果不能阻断这条水路,那么关隘将会失去本来的意义。 “第三旅团,去水闸处布防,拦截任何试图靠近水闸缺口的船只。” “骑兵团一营,沿河道追击逃跑的船队,如果途中遭遇敌军,立即返回。”奥迪纳显得很谨慎,命令都非常保守。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骑兵团长有些不理解,“大人,这样是不是……” “我们的要务,是镇守安条克城,不是打击卡利亚斯,这一点你要明白,去吧,执行命令。”奥迪纳挥了挥手,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骑兵团长悻悻然地离去,脸色很憋屈,在他看来卡利亚斯的举动无疑是在蚍蜉撼树,可接过师团长却不愿出动太多的兵力追击,还下达了一个让他更不能理解的“遭遇敌军就撤退”的命令,这算什么事,哪有打仗一开打就跑路的事情,这出击的意义在哪里? 奥迪纳明白年轻人的想法,他何尝不想如此,要不是身上肩负了镇守安条克城大门的重任,面对这样的挑衅,他恨不得亲自带着全师团战士直接杀往卡利亚斯,可现在不行,他现在什么感觉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一切,包括水闸被炸开,整个事件都有可能是一起障眼法。 作为安条克城的守将,作为谢尔家族的子孙,他不敢冒这个风险,如今他肩负重任,必须要保持绝对的理智。 出现损失,第一要务是止损,然后才是想着挽回损失和报仇的事情。 水闸被炸开,为了防止逃离事件继续发生,这个点必须严防死守,同时主力依旧需要留守关隘。 无论是费谢尔叔父临走时的特别嘱托,还是自己感觉,奥迪纳都觉得,卡利亚斯真正的目标,依旧还是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