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只有我能救她

    冯章简练地说着，坐都不坐，拉着佳言就要上楼收拾行李出发。

    杜流风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佳言已经不放心地开口：“师兄，线……”

    冯章看她时，目光转暖。“放心，我见李睿为你做过，没什么难的。交代杜夫人一声，叫她的乳母帮忙就行。咱们耽搁了一天的路程，不快些，真的赶不及了。”

    杜流风这才回过神，赶忙出言求恳。

    “还请二位再多看顾几天。内子伤重，小儿方才出世，实在离不得人啊。”

    冯章不悦地皱眉。“我们本就有要事在身，为你们已然耽搁一天，也是看情况稳定这才放手赶路，你们非但不知道感激，反而理直气壮地要求我们，为了你们这些白眼狼，继续耽误我们自己的大事，是何道理！”

    佳言轻轻扯扯他的衣袖，叫他不要把场面闹得太僵。转头又看看神色尴尬的杜流风二人，忙轻笑着解释几句。

    “师兄心直口快，也是为我心急的缘故，并非要恶语伤人，二位莫怪。实不相瞒，佳言如此急于赶路，乃是因为家父身丧，佳言因为某些缘故，不能及时赶回家中，如今已过四十余天。为人子女者，此为大不孝。”

    佳言敛了脸上的神情，轻轻抿着嘴。冯章轻轻拍拍她单薄的肩头，以示安慰。

    “事出有因，怪不得你。你不必如此自责。你父在天之灵，也必不会怪你的。”

    杜流风二人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呆呆地看着这师兄妹二人，有些回不过神。

    “佳言心中愧疚之意到底难平，衷心期盼能于四九之期前赶回家中，送父亲最后一程。如今时间所剩无多，家乡近在咫尺，还请二位原谅佳言归心似箭，不能多留了。”

    佳言微一躬身，话说得很是诚恳。

    这样重的病人，这么撒手不管，也不是她的本意。

    奈何确实脱不开身，必须得赶回去，不然，一个不孝的名头传出去，只怕对她以后的生活造成大麻烦。

    杜流风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着同样的疑惑和为难。

    没想到这个舒朗大气言笑晏晏的小姑娘，居然父丧在身，实在是有些怪异，怎么会不见一丝悲容？

    可是这样的借口一出，他们就实在不好硬拉着他们留下来照看病人了。

    百善孝为先，人家亲爹死了，回去奔丧，你敢拦么？他们河间杜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几人面面相觑之时，褚天德带了三四个人进来了。

    褚天德见到面生的杜流风二人，早已经接到了通报，知道这就是产妇的家属，也不惊奇，上来微一拱手，权当招呼，还是先恭敬地对着冯章请示：“大人，那几个泼皮已经捉来暂时捆在府衙中，南怀仁也已经带到，大人小姐可要一同前去审问一番？”

    佳言惊笑：“大人也太周到了些！何至于此！不过都是些平民百姓，只是嚼些舌头根子，并无大的罪过，放了他们吧。”

    褚天德迟疑地回头看着冯章，等待他的指示。

    佳言瞬间明白是谁做的这一出，忍不住娇俏地白他一眼，嗔怪说：“师兄也真是的，这也太护短了些。兴师动众的，不是更惹人闲话嘛。快放人放人，我都没把这当回事。”

    冯章明澈的目光静静看她一瞬，转头对着褚天德点头示意。

    褚天德对于白跑一趟腿不敢有丝毫抱怨，心里对这位大度的佳言小姐更有好感。

    “那个南怀仁……”褚天德想起外面老实站着的南神医，语气有些犹豫，他的情况可不一样，与小姐定下过赌约的。

    “哦，那位神医啊。”佳言这才想起那位自负的老大夫，浅浅一笑，问道：“他在哪里？找来我见见吧。”

    “就在门外候着，我这就喊他进来。”褚天德利落地转身向外走，身后有眼色的人早已经一溜小跑地出去了。

    冯章扫过去一眼，是个熟人，那个他交代发钱的“小诸葛”。

    南怀仁被推推搡搡地进来，老实站在客栈门口，一脸的颓丧。

    “哎哟，怎么对南大夫这样不礼貌。你这孩子真是的，手下也没个轻重。南大夫对不住啊，请坐。”

    佳言明白小兵是想为自己出气，赶忙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笑吟吟地走过去，虚让了一把。

    南怀仁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和善的笑脸，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后面站着的知府大人还有不知名的几位贵人，心里头不住打鼓。

    “小姐客气了，老夫有错，这就给您磕头，还请小姐大人大量，原谅在下则个。”

    佳言赶忙一把扶住他的胳膊，亲昵地扶着他往里面走，离开大敞着的门口，不叫那些站岗的兵士看了笑话。

    “南大夫言重了。当时情况紧急，佳言不过是怕病人xiele心气儿，生出求死的心思，这才不得不激南大夫一把。佳言何尝就真是那轻狂不饶人的性子了？您也太较真了。”

    佳言把颤巍巍的老大夫按坐在长凳上，亲手倒了一杯新茶双手递上。

    “南大夫从医多年，救治之人只怕数不胜数，佳言作为同样有志于救死扶伤之人，您就是我的榜样，哪里敢真的叫您认错赔什么不是？您何错之有？”

    南怀仁接过温热的杯子，手有些颤抖，这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话，实在叫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真的以为今天栽了。

    佳言继续笑吟吟地说：“学医不易啊！出师难，尤其是面对不同的病人，恨不得掏出脑子里所学尽快医治好病人的急切，我懂。要是遇到棘手的病人，那种焦急却又无能无力的无奈煎熬，我虽然还未曾遇到过，但是也不是想象不出。”

    佳言真诚地看着有所触动的南怀仁，恳切地说：“您当时的决定不能说是错的。每个大夫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遇到明知道救不了命的情况，留给病人安排后事的时间，少受些苦痛，我也是极为赞同的。不客气地说，今日的病人，也只有我杜佳言能救，换了任何人，都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