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一家人 各怀鬼胎
田氏既然开始心疼了，就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不舒服了，自然也不会让一家子人都留在县城里头瞎花钱。所以，一人吃了一碗素面以后，田氏就喊着让这些人都回去，不要继续留在县城了。 可是她心里却是恨死四奶奶了，心里暗暗的骂着丁氏，一面想着，这沐千澜也真是个不懂规矩的，既然养了自家两个孙子，咋就不能把自己两老也养上？可不是比养着丁氏好多了？ 那样好的房子，居然就让丁氏那个不下蛋的母鸡给住上了，还真是便宜了她。年纪轻轻的就克死了自己的男人，到了老了，还有这样的好时候。人比人，真是要气死人了。 田氏憋屈的厉害，可是她来的时候对自家这些娃娃都说的要在县城里住上好几天，要看三天的灯，要到住腻了才回去。做了许多空口白话的许诺，这些娃娃可是心里头都盼望的很呢。 忽然这就喊着要回去了，大人们也就算了，几个娃娃可是哭着喊着不肯走，一个个扯着自家爹娘的衣服，就是不肯走一步。 大人们也心里烦得很，少不得就要呵斥骂两句，甚至是打两巴掌，结果就是这些娃娃闹的更厉害了。 一时之间，小小的饭馆被这一家人给闹的不得安宁，店主有些嫌弃的看着这一家子人。一家子人就没有一个脑子清楚的，糊里糊涂的还斤斤计较，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就吃一碗素面，还喊着要加些面。要是这人都像是他们这样，自己可怎么做生意？现在还在自己的小铺子里闹腾，连自己家的客人都要吓跑了。 “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呢。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别人不收留你们，我有啥办法？要哭也给我回家哭去。你们几个败家娘们，不把娃娃看好，让他们哭啥呢？还嫌不够丢人的？要是有本事，就让人家收留你们住下来。我可没有这么多的银子让你们住店。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孩子不懂事也就算了，大人咋也一个个的不懂事……”田氏越来越恼火，骂骂咧咧的，也不打算哄孙子们，自己起身打算回家去。 可是，难得来这么一趟。就这么回去，别说是孩子们不愿意，就是大人们也有些不甘心。 走了这么远的路，可不是为了吃一碗素面的，家里条件是不好。可是过年的时候，要吃一碗面还是有的，那还能放点儿rou臊子呢，可比素面好吃。 尤其是几个儿媳妇。在听见自家婆婆骂骂咧咧的声音之后，就觉得心气儿更加不顺了。凭啥就要骂她们了？难道这次是她们闹着要来的吗？还不是她口口声声的说着县城里多好多好的话，把一家人都给带来了？现在没地方住了，就这样骂骂咧咧的，也不嫌丢人。 好不容易才来一回县城。还要被骂，换了谁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更何况田氏的这几个媳妇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对婆婆田氏也就只有面儿情。 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和自家男人沟通了一下，很快便有人开口了。 “娘，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就这么离开了，真是心不甘呢，要不然，您先回去，我带着娃娃各处转转，让娃娃也看看县城。”老四先开口了。 他是个事不关己绝对不管的，可是并不意味着他是个糊涂的，这几年，他们两口子也是私下攒了一些银子，这次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些，打算偷偷买一些镇上没有的好东西。 只是，这些钱现在只怕就要用在住店和吃饭上了，不过来了一趟，总该留下来住一个晚上才对。要是今天就回去了，还不要被村子里的人给笑话死？来的时候，他们可是大张旗鼓的说了，要来县城看灯哩，村子里不知道多少羡慕的目光呢，现在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他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田氏正没好气呢，不想自家儿子就说了这话，要是儿媳妇说的，她一定要骂人，可是自家的儿子，咋能骂呢？故而就算是心里不痛快，她也只能瞪着自己的儿子。 可是没想到的是，几个儿子居然都开口说了，大体的意思也都差不多，就是要让她先回去，他们要留在县城里。 这一下，田氏可是真的生气了，自家这些儿子怎么一个个都是白眼狼？自己留下，把他们二老送回去？这还有没有些规矩了？ “你们这些天煞的丧良心的，娶了媳妇就没了爹娘。我和你爹老天拔地的来一趟县城多不容易，你们倒是好，只想着自己，就要把我们给打发回去，这是谁家给你们教的规矩？就是你们这些不孝老人的败家娘们，一个个的哄着你们的男人忤逆老辈人，也不怕死了瞎十八层地狱？我告诉你们，你们别想撇下我和你爹……”田氏越骂越起劲了，大有喋喋不休的意思。 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啃声的周长根这会儿面子上搁不住了，小面馆子里的人都看着自家这一家子人了，就好像是看耍猴戏的一样，他一辈子还没丢过这人哩，这田氏自己不嫌丢人也就算了，还要连累自己也丢人，咋越来越不懂事了？ “够了，都是自家的娃，就算是有问题，也是我们自作孽，没教好，他们不回去，咱们自己回去。”周长根呵斥住自己的老妻，不让她继续骂骂咧咧的下去。 “老头子，你咋就能这么顺着他们？我可不想让他们自己去自在。老娘告诉你们，想留下成，那就把我和你爹的吃饭住店的钱都掏下，要不然，咱们谁都别看了，就一同回家去。”田氏可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儿子，她也不愿意自己吃亏。 几个儿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娘还真是……怎么就没有让老二也来？要是没有把老二一家子留下来看家，也一并带来了，现在的问题可就好办的多了。把这两个老的交给他们一家子就算完事儿了。现在可咋办呢？ 最后，还是老五下了决心，自己可是一定要留下的，就算是要花销一些银子，也一定要留下来，要不然咋去找四婶。跟她套近乎呢？ “娘，瞧您说的，我们那里会把你们打发回去，这不是您说要回去，我们还以为你们放心不下家里，您要是不回去，我们自然不会撇下你们不管不是？” “是啊是啊。爹，娘，你们留下来，我们和大哥四哥总不会真的就不管您不是。”老五媳妇唯恐自家男人一下子把所有的费用都应承下来，忙就补充了一句。把其他两家也都连了进来。 两家人有些不满意的瞪了老五两口子，可是却不敢再说不满意的话了。要是真的还坚持不管他们的话，只怕是他们以后可就要被老娘埋怨死了，以后还不是要被老五两口子专美于前了？ “娘。四弟和四弟妹说的对哩，你们要是放心家里。就留下来，咱们一起晚上看灯，等明天再回去。不就是一个晚上的房费，有啥大不了的。咱们虽然没钱，也不差这点儿不是。”周老大忙就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娘，咱们这么多人，也不好住在一起，找地方都不容易，不如这样吧，我给您两百文钱，您和我爹单独找个地方住下来，省的孩子们吵着您和爹，晚上看灯的时候，还要顾着孩子，都不能尽兴。”老五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 要是让爹娘都跟在自己身边那还有啥机会？不如远远的打发了，自己才好办事。左右就是两百文钱的事儿。 其他两家也不想和爹娘在一起，面的要挨骂还不自在，大过年的，图个乐和，谁愿意挨骂？所以两家也痛快的表示了，一样愿意给两百文钱。 这两百文钱虽然多，可是能换个自在也是好的。 田氏一听，能得六百文钱，本来生气的人也不恼了，住在县城里，大车店两个人一个晚上有十几文钱就够了，在吃点儿东西，加起来满打满算的有五六十文足够了，剩下的，就都归自己了。这几个这次办的还像是人事儿。 “这还像回事儿。”田氏一个个的收了儿子们“孝敬”给自己的钱，细细的数过这才算是满意了。 “你们去吧，到了明天咱们再一同回去。”田氏手一挥，放了儿子媳妇和孙子们的自由。 这几个儿子出门以后，就觉得心里畅快了，虽然还有些遗憾，这么一会儿就没了二百文钱，可是总算是能留下了。自然，老大家和老四家就不满意老五一下子开口就是两百文了，埋怨他咋就不说一百文。 其实，老五这会儿也后悔呢，早就该说一百文，当时只想娘不肯放自己离开了，倒是没想着节约些钱的。 不过，既然自在了，这些人也不愿意凑在一处，到了街口就分开行动了。 却说沐千澜等人在家里，也商量着晚上一同出去看灯，尤其是娃娃都来了，就带着出去玩一玩。几家人都表示赞同的很，沐千澜就给黄家和田家两家也都放了假，让他们也出去看灯，两家人千恩万谢的说了些感谢的话，这才自去准备。 晚上早早的吃了饭，沐千澜等人就一起出去了。却说他们才离开，周家老五两口子就带着娃娃一同上了门，可是敲了半天门，居然没人应承。 “咋没人理我们？”老五有些奇怪的道。 就算是不喜欢自己，可总该有人出门看看是谁吧？ “是不是看灯去了？” “可城门晚上不就关了，她们要是去看灯了，晚上咋回来？”周老五纳闷的说道。 他们两口子带着娃娃置办了一些礼品就来找四婶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找，就盼着四婶能让他们忽悠好了，把他们当成亲儿子一样留在这宅子里住呢。 他们在县城里转了一圈，才知道，这宅子是个很不错的，虽然是在城外可是看着就修的好，比起城里好多房子都修的好多了。要是能住在这里，可不是比住在城里的大车店里好多了？ 可是，现在人都不在，这可咋办呢？要是不走，难道等在这里？他们在城里可是有个店的，说不一定就留下来，他们带着娃娃留在这里，要是一个晚上进不去门，可要被冻死了。可万一离开了，他们就回来了咋办？ “要不然，咱们先进城去，等明天再来？咱们能受得住冷，可娃娃受不住啊。”看着自家已经被冻得有些木了的娃娃，老五媳妇有些不忍心的说道。 下了半天的决心，老五还是开口道：“咱们走了，这事儿可咋办？” 要是不能得了四婶的喜欢，这一辈子难道就这么过吗？他可不愿意，他还想着要享福呢。 “等明天再来吧，要不然还能咋办？”老五媳妇也有些无奈了。 “明天可还要回去呢，那里有时间。” “咱们明天就躲着，难道娘还能一条街一条街的找咱们不成？”老五媳妇眼珠子一转说道。 既然来了，就不能这么快回去，要不然可不是白白浪费这一路上走过来的时间了？娘说的让她说去，至于听不听得，还不是由自己？再说了，要是能得了自家四婶子的青眼，以后还怕那个老虔婆？ 老五一听，可真是赞同的很，连声说着还是自己媳妇聪明的话，一家子人领着娃娃，拎着东西进了城。 老五家里的娃娃实际上还小，也就只是会凑热闹而已，那里能看得懂灯是个啥，所以一路上，也就闹腾着买了个小零嘴也就算了，一家子人在街上转了一会子，小女儿累了，自是回去不提。 却说这城门平日确实是晚上就关了的，可是现在不是平时，是元宵节的等会，所以，这三天是不关城门的，沐千澜等人自然是没有压力的逛着，被两条街道逛了个遍，也给洛儿木头，以及云娃等人买了不少好吃的。只不过，因为人太多的缘故，他们又是带着娃娃的，对于人多的三条街道却没敢去，只敢在外围逛着。 但是对于这几个娃来说，也足够了，他们这么多年在乡下长大，何曾见过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灯，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