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沙漠之神的故事（三）

    “乌迪西安真的这么厉害？”

    看着沙漠之神表露在外的坚定，与深深压抑的激动，吴凉不由得暗自咋舌。

    “如果要我来为乌迪西安评价，那么他的伟大仅次于我的父皇，涅法雷姆之王，或者两人不相上下！”沙漠之神给出的评价几乎达到了人类之最，“乌迪西安能够在那个时代，成为开眼者，成为众多艾迪伦的共同领袖，必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不过说到这里，沙漠之神话语一转，并未再称颂乌迪西安的强大，而是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

    “成为信仰的乌迪西安，实力与境界均达到我们无法触及甚至无法知晓的层次，我们本想就此推举他成为帝王，因为他拥有了帝王能够拥有的一切。”

    沙漠之神的笑容有些莫名：“然而他拒绝了！非常果断而坚决的婉拒了这个注定名扬万古的提议！”

    “你说他是不是傻？”

    沙漠之神忽而抬手直指乌迪西安的沙像，笑问道。

    “额……”

    吴凉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蒙，茫然道：“您认为傻还是不傻呢？”

    “傻，当然傻！”

    沙漠之神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可当他说“傻”之一字时，却在指着自己：“真正犯傻的其实是我们！我们未能清楚看待那时的天下大势，更加看不明白升华后的乌迪西安，精神状态达到了怎样的境界。”

    “我只记得，当初几乎所有艾迪伦高层联名提出让他登基为王时，他非常淡然的说了一句话，让我铭记一生的话。”

    “我不是当皇帝的料！”

    咳咳咳……

    原本准备聆听豪言壮语或发人深省的警示名言的吴凉，陡然听到这么一句浅显到如同日常交流的话，差点让他一口老血喷出来，不过也被呛得咳嗽不止，暗想这位乌迪西安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物。

    “你知道吗？”沙漠之神望着乌迪西安的沙像失笑道，“当时他说出这句话后，顿时有许多激进派成员气得昏了过去，我们几个和他一同长大的家伙则被他弄笑了，要是想想让乌迪西安连掉到地上的饭菜都要捡回吃掉的家伙，戴上王冠当皇帝，却是有些别扭！然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并且再没有人提起。”

    吴凉突然明白，为什么沙漠之神会铭记那句上不了台面的话，他试想自己在面临大势所趋之时，会不会如此镇定且淡然的，在台面上说出这等上不了台面的话。扪心自问，吴凉不知道，或许永远都不知道，但这无疑非常困难。

    “事实证明，乌迪西安的坚持是正确的，没有那所谓的王者，便没有君臣之别，我们所有人仍然能与他平等谈话，而他也可以照旧和我们随意说笑。平和而宁静的生活，造就了艾迪伦的特殊，即使是信念相违的激进、保守与中立三派之间的勾心斗角，都被淡化了许多！”

    沙漠之神看出了吴凉的惊讶，说道：“千万不要把艾迪伦想得过于高尚！说白了我们的宗旨便是生存，只不过稍微远大了一点，为了庇护所的而生存！然而你要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斗争！我甚至和乌迪西安翻过脸，更何况其他人了。”

    “只是各个派系的斗争，不仅没有让艾迪伦分裂，反而让我们愈发强大！那是一种矛盾而温暖的感觉！昨日里因为一件小事儿而大打出手的人，今天便会在战场上舍命相救！我曾经无数次目睹过这种事情，我想，这就是我们即便流再多血，即便再绝望，也会笑着待在乌迪西安身边的原因！”

    吴凉刚想着这么和谐的场景，要不来点波折，就实在对不起观众了，旋即就听到沙漠之神说：“不过，目睹了这一切的莉莉丝终于看不下去了！”

    “莉莉丝曾是最为力挺乌迪西安登基的人，然而当那傻小子明确拒绝后，她便意识到，不止是乌迪西安，就连艾迪伦都不受她的掌控，即便她为艾迪伦的建立与成长付出了我们无法想象的巨大代价。”

    “然后在某一次，乌迪西安带人出征后，莉莉丝跳了出来，领着她那些野心勃勃的反叛者，想要趁机占据艾迪伦的大本营！”沙漠之神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阴冷而决绝，“当时乌迪西安已经料到会有巨大变故发生，所以他宁肯多出一些力，也要把我和蒙德利留在城中。”

    “我清楚的记着莉莉丝来到我的面前，用无法抗拒的言语诱惑我的场景，说真的，我还真的有点动心！”

    虽然听着沙漠之神这么说，但吴凉知道他也只是有点动心而已。

    “然后我假意和她周旋，暗中给蒙德利发出信号！一场不为人知的大清洗就此展开，而那时我还在和莉莉丝谈笑风生，直到血色染遍了天空，终于有所察觉的她勃然大怒！”

    “不得不说，那个恶魔十分强大！”

    沙漠之神的目光有些出神，并且耸了耸肩，然后说出一句让吴凉差点从座椅上跌下来的话：“我死了！”

    简单而直白的话往往具有强大的力量，所以吴凉再度咳个不停。

    “莉莉丝头一次展现力量，便充分的体现出她的强大！那时我已经快要成为涅法雷姆，实力比之刚刚启程冒险之时，强了不知多少倍，要是拿一个现在的强者作对照……”沙漠之神捏着下巴，“嗯，就和现任野蛮人不朽之王差不多！”

    “那的确是挺强的了！”

    吴凉点着指头如是想到，他可是不久前才见过不朽之王沃鲁斯克，那可是敢正面和迪亚波罗、艾纳利尤斯等至高存在，正面硬钢且不落下风的狠人。吴凉清晰的记得更新完成后，他将先祖铁毡与先祖之锤交还给沃鲁斯克时，亲身体会到的雄浑气势，厚重如山岳，浩瀚如星海，总之是一位强到不像话的人物。

    “不过即便如此，莉莉丝还是轻而易举的击杀了我！”沙漠之神在陈述一个看似很普通的事实，“不要怀疑，现在的莉莉丝根本无法与那时相比！”

    “虽然我死了，却也成功挫败了莉莉丝的阴谋，尽管她很强大，但无法对抗留在城内的强者！莉莉丝负气而走，而我的尸体也被急于发泄的她破坏，好在有蒙德利这个死灵法师的存在，我的灵魂没有遭到毁灭，但也距离破碎不远！”

    “直到现在，每每想起乌迪西安凯旋而归，踉踉跄跄跑到我的灵魂面前的样子，都想发笑。”然而沙漠之神没有笑，“那时很久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傻小子哭得非常无助，他一个劲儿的向我道歉，没有能力将我复活，只能维持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尽管很遗憾，但我没有任何不满，只要看着艾迪伦一天一天强大下去，我便十分欣慰！我被当做英雄广泛称颂，不过说真的那种滋味并不怎么样！我很想站出来大喊一句，老子可还没死呢！”

    沙漠之神的笑容有些悲哀，这是他的心声，也是一个真正属于他的故事，但是吴凉知道，事情还有转机，否则名为阿克里奥斯的沙漠之神怎么会和费斯杰利扯上关系？

    “一个我们都意想不到的客人来了，拉斯玛，莉莉丝的儿子，蒙德利的老师！”沙漠之神转而看着死灵法师之祖的沙像，“他作为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艾迪伦的大本营中，将我的灵魂劫走！”

    “从那天起，我的命运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