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一章 北地张绣
…… 拥堵人群最前面,一名大汉衣不蔽体,下身着一条缝缝补补的发褐色裤子,腰间缠着一条马草搓拧成的绳子,手上握着一柄长枪,倒是不俗,枪头有些发锈,但是锈迹仍遮盖不了其原有的锋芒。 对于大汉的赔礼道歉,富家公子哥具不买账,手里握着马鞭,时不时往掌心拍了拍,缓缓靠近大汉,打算当着背后那么多围观群众的面,好好教训他一顿最后在自报家门也好树树威。 “几位,在下实在无意冒犯,还请你们消消火……” “消火?”那名打扮人模人样,却张着一副尖嘴猴腮的年轻人,厉声道:“你让小爷在你身上打上几十鞭,小爷再向你赔礼道歉,你答应不?” “就是!”另一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手里握着匕首明晃晃地舞着,附和道,“或者是我在你身上划上几刀,在给你道歉?” “这不是欺负人嘛!” “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嗯!” 见两名公子哥扬言要如此惩治大汉,身后围观的不少群众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但是嘘声很快就被二人霍然回头冷眼给压制住了。碍于身份众人都不敢再开口声援,更别谈上前帮忙。 “你说这洛阳城街上怎么会有疯狗到处吠嚎着要咬人呢?” “多半是哪家没拴紧才得以让它出来乱嚎乱咬。” “不知若是让嫉恶如仇的太常大人知道会如何?” “自然是拖出郊外埋了,一了百了。” 正要围堵大汉的几人,突然听到背后刚刚被压制的声援又传来议论声,细细听来矛头所指正是自己,顿时勃然大怒。两名有身份的年轻人立刻回过身,大骂道:“是谁在背后骂人,快给小爷滚出来!” 云襄与司马言从容地从人群之中缓缓走出来,笑微微地看着对方,司马言转头瞟了叫嚣的两名男子,又自言自语道:“哟,乱嚎乱咬的狗要发狂了。” “什么!”尖嘴猴腮的那名男子听得火冒三丈,跺脚顿足道:“哪里来的刁民胆敢这么跟小爷说话,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来呀,给我先收拾了他们俩,在收拾那大汉!” 两家马夫及家奴在内的四人,同气连枝一起撩起袖子,准备上前收拾前来多管闲事,看上去又比较好欺负的牛犊小子。 云襄无奈地摇了摇头,慢慢抬起手中的宝剑,擎示来者面前。 拿匕首的公子哥不以为然,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拿着一把剑就能逞英雄,给我打!” “当朝太常皇甫嵩大人的荡庭剑在此,尔等还敢造次!”云襄唇齿间蹦出一段轩然正语。 皇甫嵩三字一出全场无不哗然,两名闹事的主犯身体不由一僵,眉额具锁,几名打手也纷纷被吓得退回到主人身边。 “别被他唬了,”尖嘴猴腮的公子哥还不死心,“太常大人的随身之物怎么会在他们两个草民手上,给我上。” 推攘间,两名打手缓缓朝前试探了几步,准备动手。 “想死的尽管上来试试!”司马言划臂前伸,顺势从云襄手中接过荡庭剑,剑身出鞘半寸,锋芒夺目,立刻又吓退打手们。 “……”那手拿匕首的男子倒是识趣,见来者不依不饶多半是真敢拿着不知到底是不是荡庭剑的宝剑,结果他们的性命,扭头对身后的大汉放狠话道:“这次算你走运,我们走!” 说完就带着马夫下人灰溜溜地上了马车离开了,那位尖嘴猴腮的公子哥见势自然也不敢在造事,恶狠狠地瞪了云襄二人一眼后也扬长而去了。围观的群众纷纷赞扬了几句二人的见义勇为,没多久也就都散开了。 最后剩下还在原地的就只有云襄司马言二人,以及当事人。 大汉见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上下仔细打了一下替他解围的二人一眼,理所应得地上前拜谢道:“多谢二位仗义相助,请受张绣一拜。” “张绣!?”云襄立刻从脑海里那本历史书籍里翻阅出对应的信息,那位让曹cao第一次吃瘪,折了典韦,长子,以及侄子的北地枪王,忙上前回礼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张绣兄弟不必言谢。” “原来二位就是平定黄巾之乱首功的云公子,与司马言兄弟,真是失敬失敬。”经过一番交谈之后,张绣在得知二人来历后,不由得又连连拱手称赞。 云襄也知张绣孤身一人来洛阳的目的,便断了说服他加入云军的念想,而是替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拿着荡庭剑先去太常府投靠皇甫嵩,在他帐前效力,待日后寻到他叔父下落在自行请辞。 “妙杰,我真搞不懂你,之前元直如此,现在张绣也是如此,”司马言看着张绣拿着荡庭剑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埋怨道:“你这欲擒故纵会不会不灵光?” “灵不灵光岂能看眼前?”云襄双手抱胸,一副释然地语气道:“这东汉舞台又不大,转着转着总会碰面的。” 张绣不比徐庶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张绣的叔父乃是一方门阀,日后张绣会自然而然接替他叔父的位置,雄踞宛城。在张绣没有宛城之败以前,当一方之雄显然比居于人下要强得多。 于云襄而言,在他未扬名前卖个顺水人情,将来总会有用的。 云襄不知怎么的初心的举手之劳,再细细思量后居然会是如此有城府的埋笔。 兴许,这就是身在乱世之中的无奈之举。 …… …… 离开热闹街头后,云襄与司马言两人与出门时一样,抄巷子绕开客栈正大门,打算借用后巷之中的竹竿爬回自己的房间,不巧的是二人刚到客栈门口,就看到客栈外马厩多出了好几匹马匹,两名戎装在身的士兵守在一匹棕色骏马,可见此马并非凡品,那它的主人可想而知也不是一般人。 二人在客栈门口停下来脚步,改变了原来计划,直接从正门直入,果不其然客栈大厅俱是人影,云福、云振二人率先发现云襄二人归来,立刻上前沉着脸直瞪云襄,嘴里磨泡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云襄没有理二人,而是直径走到桌边,朝一虎背熊腰的男子,拱拱手赔礼道:“让孙叔父等候,实乃云襄之罪也。”那人正是孙坚。 “哈哈哈,妙杰多日不见,你还是那么客气,”孙坚朗声大笑,上前握住云襄的胳膊,道:“无妨无妨,我可是都听说了,你之后又灭了波才大军,擒了张梁,彻底瓦解了黄巾贼的势力呀,真是英雄少年啊!” 云襄朝他温和的笑了笑,道:“叔父且就坐,小侄还以为冀州一别,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日,不想今日竟得以相见,实则是上苍眷顾。” 孙坚眉目皆欢,缓缓随云襄一道就坐,身后随行的黄盖、孙贲皆相继坐了下来,云襄这边的司马言等人也纷纷坐在了椅子上。 孙坚平了平悸动的心情,手指头敲了敲桌案,向云襄低声郑重道:“妙杰,你可听说有关凉州的战事?” 云襄明白他的意思,凑上前道:“小侄略有耳闻,不知大将军召叔父可是为了此事?” “妙杰果然聪慧,大将军召我入京,正是为了此事。”孙坚眉头挑了挑,厉声道:“如今朝势动荡,大将军又不能亲自挂帅,这才邀我入京商讨,明日就要面圣禀明此事。”
云襄眉睫暗动,定定地看着他,疑问道:“你们已经商量出结果来?” “……”孙坚直起腰杆朝四周扫了一遍,客栈按照他的吩咐,不相干的人都已经被驱赶到后院,又韩当在那里守着,“妙杰想知道?” 云襄慢慢将目光移到身旁旁听的辛毗身上,辛毗也正看着他,二人相互对眼片刻,各自点了点头,方开口回答道:“我想叔父现在不告诉,迟早还是会有人对我讲,别人说的我可能半信半疑,倒不如叔父给句痛快话。” “好!”孙坚拍桌猛地站起来,“不枉我在大将军极力推荐你一场,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云襄反咬了上唇,润了润干巴巴地偏暗色的唇面,表情倒是十分平静,“叔父的意思是?” “妙杰,此番出征还需要多多仰仗于你与我长沙将士共同奋战了,”孙坚目光坚定,一只手压在云襄肩上,重重地拍了拍,“大将军允我会向朝廷替你讨个一官半职,待凯旋平复凉州乱事,还会另有封赏。” 云襄闭了闭眼睛,仿佛这个答案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站起身来,向孙坚拱手道:“叔父当知妙杰等人素来不求功名利禄,只求能多救活一位百姓是一位。只是此番妙杰一介布衣,贸然随叔父出征恐有人不服。” “妙杰放心,”孙坚担保道:“此事我已向大将军请示过,相信他定会叫朝中那群庸人阉党无话可说的,当务之急还需快快征调你军中部下,以免贻误了出征的时间。” “小侄明白,”云襄点头道:“我这就让符伯回朱虚县一趟,调派些兄弟来。” “妙杰,佐治,原来你俩早就猜到,难怪会说不久能见到翼德他们。”司马言突然嘿嘿一笑,插话道。 孙坚定睛看了看司马言,又看向云襄一脸疑惑,片刻方笑道:“妙杰果然聪明过人,原来连此事也猜到了。” “叔父过奖,”云襄淡淡一笑,“此事皆是佐治所料,我不过听了佐治之言,瞎猜罢了。” “唔?想不到妙杰身边不仅仅有郭奉孝那等英才,还有辛先生这等谋略超群的谋士,你这主公实在是让人羡慕不已。” 云襄摇头道:“叔父此言差矣,小侄可不是什么主公,我与他们亦师亦友,亦是兄弟家人,可不敢以主仆相称。” “是是是,”孙坚也觉得云襄所言无差,回头看了看身后黄盖,朗声道:“我与公覆、义公相识多年,也早就没了主仆之意,只有兄弟之情。”说着又转头对云襄继续道:“妙杰小小年纪,就将此浮名看得如此通透,当真是千古第一人。” “叔父莫要再给小侄带高帽了,”云襄不敢领赞,忙低头苦笑道:“要不然稍后文仕他们非把小侄拆了不可。” “哈哈哈,”孙坚仰头大笑一声,正欲开口时,余光瞟到对面街道上已有门店掌灯,才发觉室内有些昏暗,改口道:“想不到洛阳天色暗得如此快,看来我得走了妙杰,我还要到蔡邕府上一趟,就不久留了。” 云襄静静地站立了片刻,昏暗中没人看得清他清俊脸有什么表情,但他沉默片刻后,没有开口追问原由,而是淡淡地道别道:“好,叔父慢走。” 众人纷纷起身施礼,孙坚一行人等离开客栈,已经黄昏尽头,夜幕骤降之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