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疏远
幸好面是温的，没有烫伤她的手。 令宣咬唇抬头。 宋宛凝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嘲笑道：“杜令宣，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偷偷跑进宫里来，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不砍断你的头！”声语尖利，充满怨恨。 景湛看到这一幕，猛然站起身，迈出一步想要把她扶起来，一个墨色的身影快他一步。 “有没有伤到哪里？”楼然皱眉，将令宣从地上扶起来。 令宣勉力一笑，借楼然的力气站起身，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裙子脏了而已。”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面，委屈道：“可惜这面撒了，月色的花枝也断了。” 看见二人情投意合的模样，景湛面色骤冷，阔袖下的双拳紧握。 “没事，面撒了还可以再做。”楼然安慰她。 宋宛凝咬牙切齿，指着令宣骂道：“你个狐媚子！上次勾引了太子哥哥还不够，居然连冷漠孤僻的楼少将军也被你拿下了，真是媚术了得……” 楼然冷厉眸光一扫，宋宛凝全身一冷，立刻打住，不敢再说下去。 周遭众人寂静，像看戏般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宋宛凝就是个没礼貌的泼妇，令宣没空理会她，望向景湛，道：“我和楼然做了长寿面，本来想要送来给你吃的。” 景湛静静地看着她，黑眸沉沉，薄唇紧抿，神情淡然。 冷笑一声，宋宛凝讥讽道：“长寿面？你以为尊贵的四皇子会吃那种平民百姓吃的东西……” 忌惮楼然的恐怖眼神，声音慢慢变弱消失。 景湛面上温温和和的，但他眼底透出的冷意告诉令宣，他生气了。 “生辰……快乐！”令宣吃力一笑，手肘隐隐作痛，咬牙忍下，颤抖着道：“我，不打扰你们了。我们走吧。” 转身离开，却忽略了景湛眼中闪过的一抹黯然之色。 楼然心痛地看着她，将她打横抱起，大跨步地带她离开这个浑浑噩噩之地。 天冷极了，缩在楼然怀中，她莫名其妙落泪了。 宋宛凝的话像无色无味的毒药，说出来的时候没感觉，后知后觉会疼痛不已。 是啊，她的身份卑微，有什么资格染指高贵的皇宫、高贵的皇子呢？ 她攥紧了坚硬冰冷的衣角，手心冷得在颤抖。 以后……还是远离景湛吧……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元旦了。 从初冬到隆冬，小雪下到瑞雪，屋檐上累积的薄雪变成了厚厚的一层皑皑白雪，大地像盖了层厚厚的棉花被。 水天亭的湖结的冰更厚了，有些胆大的小丫鬟还趁着扫雪的时候站在冰上面走。 令宣路过的时候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仔细些！莫要掉下去了！” 下头的小丫鬟冲她俏生生地笑，面颊微红，“多谢令宣jiejie提醒，我们仔细些便是。” 她微笑着站在岸上看了会，便转身去花园的温室照顾月色了。 月色被移植到了泥土里，长出了嫩叶和花苞，还没开花，看起来和寻常的牡丹花无异。 “令宣丫头！”丞相夫人笑眯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令宣回眸一笑，看见丞相夫人今日穿了件红地四合如意纹天华锦的衣裙，红色的雪貂翻领，发间华胜靓丽，端庄中平添了一份明媚，衬得气色极好。 怔了怔，丞相夫人先是看了一眼月色，惊喜道：“只是一夜不见，月色竟又美貌许多了！”冲令宣笑道：“令宣丫头功不可没。” 令宣垂眸，淡淡道：“哪里，奴婢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丞相夫人细细看着眼前这可人儿的丫头，短短半年的时间过去，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 现已是倾国倾城的模样，不知再过几年，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将会倾倒多少男儿…… 好在她心思纯净，这般容貌，若是稍有不正的心思，恐怕会酿成大祸。 她拉过了令宣雪白的柔夷，从身后吴嬷嬷手中拿过一个刻着花纹的暖手小炉，塞进她手心里，温声道：“来，别冻着了。”语气俨然像一位慈母。 令宣愣了下，心底一暖，“是，多谢夫人。” 丞相夫人盯着她的脸，叹了口气，复又笑道：“我要带你进宫去送礼、参加夜宴，找了好半天，终于在这里找着你了，快去换身衣衫，陪我进宫去。” 进宫？令宣蹙眉，有几分为难。 若是碰到了景湛怎么办，她现在还没有心里准备见到他…… “怎么了？”丞相夫人问道：“你可是不愿意？” “不是……”令宣低头想了想，“奴婢只是在想，这样穿去便好了。” 丞相夫人笑了，看看她身上穿着的素净衣衫，道：“你年轻有资本，穿什么都好看，只是这次去宫中不同，是要去参加夜宴的，宫里的夜宴隆重得很，恐怕这样去不妥。” 令宣想问能不能不去，硬生生咬牙吞了下去。 她存了一丝侥幸想道，不过是夜宴而已，想必到时候人会很多，景湛不会发现她的吧…… 她颔首应允了，回房换一身端庄素雅的海天霞色衫子。 走到相府门口，门前有仆人在扫雪，她到的时候恰好丫鬟们装好了礼物上车。 她突然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李修崖，鹤氅衣裳，神采俊逸，身板直挺挺地坐在黑马的马背上。 近来他很忙，小半月未见了，似乎变得更成熟了，眉宇间有稳重沉静的气息。 令宣恍惚了下，这还是数月前她认识的那个年轻冲动的修崖吗？ 李修崖看见了令宣，翻身下马，朝她快步走来，眉开眼笑地道：“可有想我？” 还好，他笑起来时仍然是那般开朗。 令宣松了口气，扬唇微笑，“想的。”颜若倾城。 李修崖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她，半晌，从怀中拿出一串璎珞，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璎珞上的玉颗颗珠圆玉润，成色上乘。 令宣微怔，指尖触摸在冰凉的璎珞。 他温暖的大掌握住了她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令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着我位极人臣，比我的父亲还要了不起。” 令宣指尖一颤，蓦然抬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