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凤棋越想越觉得恐怖,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不必多虑。为兄自会处理。” 来不及细说,便扭头甩袖大步离去。 靠着里一棵花瓣袅袅而落的大树,凤槿萱捡了块儿凉石,躺在上面,这两天睡得十分不好,没有一日能够安宁的,她盘算了下,凤棋这步棋走出去,效果再差也能将水搅得浑一些,心满意足打了个哈欠,在花树下眯着眼睛补觉。 白如卿站在隔了花篱笆的水边儿半晌没动。 凤槿萱就好像一头吃饱了肚子又画好了领地无事可做的小兽一般,安静祥和地躺在那儿补觉。 唇角勾着笑,头发细碎地洒在额上,不过一会儿便呼吸匀长。 凤娇鸾亦是神色诡异。 远远的就看见了凤槿萱穿着一袭裁剪得体的粉色绸裙和二娘子屋子里的丫鬟说话,白如卿便鬼使神差般,一双眼睛再也离不开那女子的身影。 她作为伴客,主动请缨带他在家里四处走走,因为已经换了四色彩礼,婚书也定下了,所以并没有有多大的阻力。 两人默默坠着凤槿萱跟了过来。 因为处在下风口,将凤槿萱刚才与凤棋的话听得八九不离十。 二人都是有心的,十分明智的没有出声。 当说到白若卿若是一个女孩子必然十分抢手的时候,凤娇鸾偷眼看着白如卿,却见他口角含着从未有见过的笑容。 那一霎那,温柔似水,仿佛将整个世界的宠溺都投于一人之身。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那样对她笑过。<> 凤槿萱最后的话说得十分模糊,凤娇鸾几乎听不出来是何意。爷爷提防她? 因为出手的很可能是英亲王?! 英亲王和凤家女有什么干系? 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女儿,于宅院之间的争斗烂熟于胸,却对朝野之事知之甚少。 甚至于,凤槿萱若不点名,她恐怕是还意识不到自己嫁给白如卿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政治意义,此前,她甚至还设想过,大婚之日,让姐妹易嫁的事儿再次上演,甚至生病毁婚的事儿都想要做出来。 若是真如meimei所言,这个婚事这般重要,她若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凤家、白家,那她…… 胸中浊气上涌,毁了便毁了吧! 凤娇鸾,难道你还想为这么一个害死了你、你母亲、你弟弟的家族做什么么! 许家,呵,母亲死的时候,他们在哪里?自己自小长大,说是最疼宠母亲的外祖母,甚至连来见都没有见过她! 他们死活,与她何干? 却听凤槿萱话锋一转,又提到了在府中从小看着她们长大的老奴福叔,说是他负责查此事。 凤棋关心则乱,她却是最了解话术的。 凤槿萱是如何知晓查此事之人是福叔的?凤槿萱一个深宅小姐,前院男人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她过问了? 还未细思,却见白如卿撩起袍子,十分若无其事地撩起了了袍子,跨过篱笆,走到躺在花树下的粉裳女孩儿前,伸手将她额间碎花拂落。 凤槿萱觉到些不同来,睁开眼,看到一双莹白好看的晃眼的手指。<> 白如卿看见她醒过来,神情一紧。 凤槿萱眸中一喜,接着就看到了姗姗跟在他身后的凤娇鸾。 风花坠地时微小的震动都撼人心扉。 “恰巧路过……”白如卿有些紧张。 凤槿萱目无表情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不扰着jiejie和白公子了。”此地不宜久留,凤槿萱深深看了一眼白如卿,拂袖离开。 可是被听去了?细细想想自己说过的话,一笑,她也不在乎。 白如卿怅然看着凤槿萱离去的背影。 凤槿萱侧过头,好像是要回望他,却临时改了主意,装作嗅那一枝花,薄汗轻衣,露浓花瘦。 狐狸精。 凤娇鸾暗暗啐道。 …… 凤槿萱再走远之后,终于忍不住唇角那个大大的笑容。 看样子,白如卿还是忘不了他,今夜翻墙,下一记猛药试试,看看能不能把逃婚的事儿办成了。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凤槿萱想不通,为何凤娇鸾如今早已被她盖了数个可能是原主本尊的事儿都没有见爷爷又任何动静? 装聋作哑,不大像是凤老爷子的风格啊? 按照常理,凤槿萱那般使了劲儿的故意栽赃凤娇鸾就是自己本尊,凤国公早该动手吧? 她凤槿萱只不过是被白相国说了两句,凤国公就已经如同狼狗一般紧要不放了,对待写出了那笔字,又处处行事诡异的凤娇鸾就这般轻轻拿起,轻轻放下了? 难道是故意纵容? 事出有怪必有妖,而事关自己,凤槿萱一定要抽空查探清楚的。<> 天为什么还不黑啊……今夜,可真的有她忙的了。 先看过凤国公,再翻墙去白如卿那儿转转。日子不能更美好。白如卿不就是许过两次人么,只要他还欢喜她,她不嫌弃。 …… 白如卿正看得出身,忽然看见一只纨扇在面前晃了一下。 “那里可有一只金凤凰么?值得你这般看?” “是如卿失态了,凤姑娘万勿见怪。”依然彬彬有礼,俊俏风流,好一个谢家宝树! 比之他又如何? 凤娇鸾一时失神,想起那一片玉雪琼花中青衫落拓的男子,只觉得到底是夏末了,天也微微寒凉了起来。 …… 傍晚时候,凤棋才回了夕月楼,一脸落魄。 府里已经疯传起来了,那歹徒招认了是凤棋是他的接头人,他是英亲王派来刺杀凤娇鸾的,之所以指认凤槿萱,是情急之下才胡乱想出的法子。 招供过后,便因为流血过多而亡。 果然,凤棋一旦去找鬼师,对方便立刻懂了凤娇鸾的意图,将谎言圆的天衣无缝。 流血过多而亡?水牢里的人是多么不会拷问人啊?这般就审死了? 这水放得,但愿不要太明显才好。 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四娘子五娘子结伴来看凤棋了。 凤棋在家宅之中一向惺惺作态,倒是颇有些下人、姐妹为他鸣冤的。 天上洒着一两颗星子。 上房。 凤老爷子已经歇下了。 忽然听见瓦片上有人走动的声音,他警觉地立刻睁开眼睛,摸出枕下宝刀。 老管事儿也觉察出了响动,闪身进了屋内,看了眼凤老爷子,默默退入了阴影之中。 格子窗打开一条缝隙,却见广袖长裙的高挑女子在不远处,挑着一盏灯静静立着。 “不知有客来访,恕不曾远迎。”凤老爷子沉声道。 那女子模样极为娇美,披散着长发,一身素净长裙,目光幽远。 看清女子的长相,凤老爷子惊道:“珍娘……” 不,珍娘如今若还活着,不至于这般年轻。 “你是珍娘的孩子?你是血嫣?” 凤槿萱勾起唇角笑得天真烂漫,敛裙清好:“见过师叔。” 凤国公伸出长满了老年斑的手,敞开了胸怀:“你若是来杀我的,便杀了我吧。” 凤槿萱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即使猜到了凤娇鸾很有可能是慕容血嫣,甚至孙女死了,都不会下手,并且刻意隐瞒,不去相信。 他是有愧疚之意的吧。 凤国公跪倒在地,浑浊的泪水滑过沟壑纵横的脸。 凤槿萱几乎立刻看到了从上房走出的鬼师,暗道不好,忘了他了。 他必然不想看到慕容血嫣听凤国公解释冰释前嫌的吧? “你欠下的罪孽,终有一天都要偿还。”她悠悠说道。 凤国公哭道:“回来吧孩子,不管你犯下什么错,世叔都不会怪你,回来吧……” 再一抬头,立在院中的慕容血嫣已经不见踪影了。 凤槿萱还没逃多远,就被那银面具之人追上。 一个耳光下来,凤槿萱几乎要聋了。 自知武功绝无所及,凤槿萱索性跪下干干脆脆的认个错:“血嫣错了,请师傅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