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凤凰泪
入夜，鬼谷洞内还是如此黑，除了零星的火把，韩生尘潜入蔡箐华的房中，此时蔡箐华已经睡去，房中黑暗，隐约可见梳妆台和一些桌椅。韩生尘脚步轻盈，完全无声，在尽量不惊醒蔡箐华的情况下，找到了那上锁的柜子，开锁之事对韩生尘易如反掌，不出片刻便打开了锁。打开柜子，里边放着不少玉器和丹药，此时，角落的那块令牌不觉使韩生尘一惊。 那块令牌由玉所制，上边刻着一些小字，而中间印着两个打字“百毒”。怪不得蔡箐华有封脉丸，原来她是百毒弟子出身，韩生尘不顾那么多，翻找了甚久，这才找到那封脉丸的解药。得到该得的，韩生尘便重新锁上柜子，迅速离去，回房睡觉了。 二日，待蔡箐华没有发觉，韩生尘回到天坑处，现在他已经解去封脉丸的药效，轻轻一跃，便来到天坑另一边，他笑了笑，进入通道中。又是一处狭小通道，穿过通道，只觉得越来潮湿，待到尽头，那积水早已没过脚踝，此时，道外是一个山洞，洞中呈圆形，地上都是积水，而洞壁透发五彩光芒，犹如天方夜谭，再仔细一瞧，上边竟刻着数千来字，韩生尘再仰头一望，洞顶刻三大字“凤凰辞·凤兮”。 果不其然，天光始祖所说之处便是此地，而那些壁上刻的字，看来赵之晋花了大半时间才刻完的，字迹精美。大小相依。韩生尘走近那些字，上边的开头大字分别是【凤凰诀】【凤凰神功】【凤凰鸣】，虽是如此，可后边的那些字都是难懂其意，就像赵之晋所说，《凤凰辞》如天书，常人不能知。且不说这个，这鬼谷洞内的《凤凰辞》只是前半部分，若没猜错，灵墟那的便是后半部分《凰兮》。 时间紧迫，为能把《凤凰辞》此地，唯一的办法只能背下，韩生尘没有多想，坐下来便开始背诵，为了不让蔡箐华察觉，他只能被一段，再出去一段，这样日复一日，死在蔡箐华手中的男丁也越来越多。这一切韩生尘只能暂时忍着。 一夜，蔡箐华唤韩生尘去房中找她，韩生尘没有拒绝，进到房中，只见蔡箐华穿得甚少，坐于床上，姿势妖媚，在缓缓勾引着韩生尘，韩生尘知道用意，但却转身道:“看你也是要睡了，我便不再打扰你...” “等等...”蔡箐华声音勾魂，回响在韩生尘耳中，“过几日我们也是要结为夫妻...不如今夜就...”。 韩生尘听得此话，心中想着要如何推脱:“...这个不必着急，你看那蟒再有几日便要化龙...你若不休息好，龙体不复怎么办？”。 蔡箐华听罢，沉思了一会，最终只好点头答应，让韩生尘离开。 韩生尘出了蔡箐华处，没有回房，只是躲开巡逻弟子的视线，来到那关着男丁的牢房，把那些看守的弟子打晕，便把男丁都放了出来。而这一切让蔡箐华恼羞成怒，因为她不知道韩生尘已经服下了解药，所以她并没有怀疑韩生尘。 三日过去，蔡箐华感到韩生尘有一丝诡异，顿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便打开柜子，突然发现那封脉丸的解药已经少了一颗，如此而来，她便快速前往天坑后的山洞，而此时的韩生尘已经坐在洞中，背下了最后一段。 待韩生尘专神，突然感到一阵杀气，他一躲开，那股内力打到了地上，震出了石砾，韩生尘回头看，蔡箐华已经站在洞口，一脸恶煞。 “你竟然....”蔡箐华脸色已经被气红。 蔡箐华已经知道韩生尘的真正目的，他只好笑道:“既然你已知道我的目的，那我也无需再隐瞒！”。 “哼！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蔡箐华双手呈爪，“你竟然利用我来找一个《凤凰辞》，今日我便取你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蔡箐华爪功犹如鹰爪般，快速在洞中划出一道道刮痕，可韩生尘也不是等闲之辈，身体在刮痕的缝隙中躲过了不少攻击，不过那墙上的《凤凰辞》刻文已经被刮得面目全非，这使得蔡箐华更加恼火，竟大叫起来:“韩生尘！你竟然让我的《凤凰辞》变得如此！我要杀了你！”。 听得出，那蔡箐华早已经知道此处刻着《凤凰辞》，不过她没能领悟其中含义，所以一直没能学。蔡箐华的爪功越越来越猛烈，也对韩生尘越来越不利，他此时用力踏在地上，又使出他所熟悉的【破天冲】，瞬间见韩生尘化出一道金光，撞向蔡箐华，她重心不稳，向一旁重重摔去，而韩生尘以这【破天冲】的速度，很快就到了外边的大厅。 大厅外，众弟子持剑砍来，韩生尘被这数十把剑一齐砍至，顿时使出【铜身功】，那砍来的剑全部断裂。可这时人数太多，直直把韩生尘逼到那巨蟒池边，突然，巨蟒一跃而起，向韩生尘咬来，韩生尘见不妙，双手擒住巨蟒头部，向前一甩，巨蟒不罢休，又是上来，韩生尘千钧一发之际五指向前，便使出【五指神功】来，巨蟒被刺穿身体，倒在地上，死去了，这时的蔡箐华正好出来看见这一幕，惊叫一声，韩生尘趁所有人都在看着蔡箐华，又是一个轻功，望洞外去了，离去时，后边还传来蔡箐华的叫声。到了洞外的栈道，又是一群鬼谷弟子在外等候，见到韩生尘出来，顿时追杀上去，韩生尘一气运功，在栈道上一路打去，毫不惧怕。而那群弟子，摔下崖的、倒在地上的，各有千秋。韩生尘已经打到栈道尽头的崖上，这时，鬼谷洞内又杀出不少弟子，正跑过栈道来，韩生尘看了看栈道，运功起来，向整座栈道使出一记强有力的气功，顿时，栈道的木板被震得飞落，还在栈道上的弟子已经坠入崖下大半，只剩一些还没过道的弟子只能站在数远的对崖呆呆看着韩生尘。 韩生尘大功告成，寻路下山，便离开了天门山。 一切刚刚平静，蔡箐华坐于大厅之中，面无表情，而她身边不远的是那条死去的巨蟒，巨蟒身旁有弟子准备清理。 蔡箐华此时对韩生尘十分憎恨，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她被韩生尘弄得失去了太多，正当她在想，突然，一个弟子惊叫一声，使蔡箐华分身，那弟子在巨蟒身旁，已经被吓得坐在地上，蔡箐华见状，跑去察看，此时她也惊讶了，那巨蟒虽死，可头部已经长出短小的小角，这便是化龙迹象，原来在韩生尘靠近水池之时，那巨蟒正要化龙，可正巧被他杀了。 蔡箐华转悲为喜，大叫起来:“来人！给我抽干这巨蟒之血，待我喝完，在我闭关之日！谁也不能打扰我！”。 “是！” 韩生尘回到冷水镇，找回了客栈，此时是白天，镇上多了不少男丁，正是韩生尘放出来的，家家户户几乎都无比欣慰，就连客栈掌柜的儿子也回来了，待韩生尘进入客栈，掌柜一家便谢过韩生尘一番，说要给他点银子作为谢礼，便被韩生尘拒绝。不过韩生尘倒是问了楚香的下落。 “啊，你说楚香姑娘啊？”掌柜貌似很无奈，“前些日子她与一个生人去山上救恩公，可谁知那日她与那生人回来，一脸哭啼，也不知是何事”。 韩生尘点了点头，那日在鬼谷洞被楚香误会，所以才会那般，韩生尘又问:“那现在她人在何处？”。 “这我倒是不知了，她回来跟我们道了别，便与那生人朝东去了，临走前还对那生人说她再也不想见恩公你了...”。 韩生尘听罢，看来这次误会甚是严重，可楚香与那人已经离去，也不知现在在何处，只好作罢，便与掌柜一家道了别，出门去了，不过此时出了门，倒是让韩生尘惊讶不已，甚至有些惊喜。 可见清风站在镇中央，身穿茜素青色的衣裙，显出往日的冰冷美。她手中持剑，眼睛里没有半点感情。 “清...清风..”韩生尘很惊喜，几乎说不上话，正要上前，却被叫住。 “别过来！” 韩生尘知道清风本就冰冷，可如今却与韩生尘没有丝毫情感:“...你怎么了...”。 “把《凤凰辞》给我！”清风说着，这时掌柜一家和镇上剩下的家户都跑出来围观。 “...原来..你一直都在跟踪我...可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清风被问到，心里难受起来，可却不能表达出来，只是用剑指着韩生尘:“我要《凤凰辞》！”。 韩生尘听完，表情忧伤，在不听众人劝阻下，毅然走到清风身前，那剑头已经指到韩生尘的脖子，清风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不是想要《凤凰辞》吗？它在我的脑子里，你想取...就取我的头吧...” 韩生尘说着，清风已经忍不住流泪了，眼睛传神，甚至带着悲伤，她的手抖了抖，那剑便掉落在地上:“我说过...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 韩生尘还没说完，突然，清风身体传来一阵笑声，一看，原来是一群弟子，持剑而来，领头的便道:“清风！掌门给你的人物如何了？”。 清风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背对他们，那弟子才道:“我就知道你不敢做这事，枉费掌门如此看中你！那今日这份功劳便由我们取得！”。 那弟子说完，身后五六十来名弟子全部拔剑，领头的又道:“韩生尘！我们知道你已取得《凤凰辞》，现在交出来，我们便放了你！”。 “哼！今日你们甚么都取不走！”韩生尘一气呵成，双手呈五指，碰的一声使出【五指神功】，那群堆弟子不知死了多少。 “上！”被攻击的五十来弟子一齐冲上，这场面把那群围观的平民吓了一跳，全部散开。 韩生尘待那群弟子上来，大喝一声，突然，飞沙走石，好似有凤凰的叫声，风卷残云般把所有弟子冲击甚远，清风在一旁也只是看着，没有动手，暗暗惊讶。 韩生尘倒吸一口气，可那群弟子早已经摔在镇口，而那地上也被刚才的冲击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韩生尘明白了什么，刚才他想用【凤凰诀】，却无意使出此招，原来，他刚才用【凤凰诀】结合脑中记下的【凤凰鸣】，竟真的成功了。不过他好似没有领悟完全，这也不过是无意使出的罢了。 那群弟子在地上有的已经站不起来，只有那领头的勉强起身，一身伤痕累累，就连持剑也无法做到:“清...清风，快...快拿下他！”。 清风没有动静，还是一脸冷清，突然，又是一声狂笑，当众人注意，原来是毒谷老带着一群百毒弟子也进了镇，原先那领头的弟子一身无力地说:“毒...毒谷老...你怎么会...” 看那样子，这个弟子所带的人不是百毒派的，此时毒谷老得意笑道:“哈哈哈，天罡派不过都是一群傻子！以为老夫是只刚出生的娃娃这么好骗吗！”。 天罡派？韩生尘一惊，原来这一切都是天罡派的阴谋，也就是说，清风是天罡派的人。 “清...清风，别让他们得逞！快拿下韩生尘去和掌门交差！”天罡派的领头弟子叫着，清风还是无动于衷，轻轻道。“我下不了手...若是如何，我自己回派给掌门认罪吧...”。 领头弟子一脸仇视，冷冷道:“认罪？哈...违抗师命可是要受万剑死罚的！”。 这万剑死罚，是天罡派的最重刑罚，若弟子犯天大的错误，将被掌门实行此罚，此罚是让弟子示众，再用剑慢慢刺伤弟子，直到刺到第一万支剑，若能活下便是不幸中的万幸，若不能撑住，就一名呜呼了。 韩生尘听罢，便对清风叫道:“你会死的！”。 清风没有说话，毒谷老狂笑:“今日你们谁也不能走！”。 清风不信，轻功飞去，毒谷老见状，正要追去，韩生尘突然一个气功，便阻止了毒谷老，清风已经不见踪影。 天罡领头弟子也冲上来，毒谷老一脸愤怒，抓着他的头，那弟子便被毒功入体，颓废而死，此时又向对面的韩生尘叫道:“韩生尘！老夫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要活命，便把《凤凰辞》交出来！”。 “放屁！毒谷老儿！今日向从我处取《凤凰辞》，除非我死了！” 这时俏十走出来，一脸jian笑:“韩生尘，你且看你身后！”。 韩生尘一看，那些百毒派的弟子竟然从镇上抓来了所有人家，韩生尘顿时茫然。 “恩公...救我...”掌柜老板一家被拉到前面。 “你们想干嘛！”韩生尘愤怒地看向毒谷老。 毒谷老没有说话，反倒是他身旁的俏十说道:“哈哈哈，韩生尘，我们来做一个交易，若你把《凤凰辞》交出来，我便放了这些可怜人，若不从，就为他们烧纸吧！”。 韩生尘顿时绝望，已经对百毒派憎恨到了极点:“卑鄙小人！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快放了他们！”。 “少说废话！现在把《凤凰辞》交出来！” 韩生尘看了看那些在叫喊的平民，再看了看毒谷老与俏十那jian笑，犹豫不决，突然俏十命令一声，手起刀落一户人家便死在刀下，韩生尘惊叫一声，俏十笑道:“交还是不交！”。 没等韩生尘再想，又是一户人家死于刀下，韩生尘又是惊叫又是心痛，不知该说什么，他不能辜负赵之晋，更不能让《凤凰辞》落到坏人手里，可是那群平民只是局外人，却因此卷入江湖之争中。 俏十见韩生尘迟迟没说话，又是杀了几家，此时，这镇上的家户只剩下掌柜一家了。 “韩生尘！这是最后的机会！你若不交，这镇将全都因你而死！” 掌柜一家已经十分恐惧，而那小二已经吓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韩生尘咬咬牙，突然一个人影飞来，快速落在韩生尘身边，毒谷老看见此人，惊了一下，是那个林风旋。 “老家伙，又来欺负平民百姓了？”林风旋提着大刀，潇洒笑了笑。 “你...你” 韩生尘见到林风旋，立即拱手:“前辈！”。 “哈，小子，这个老家伙又对你做了什么啊？” “这群恶贼杀了这镇上的百姓，我....” “韩小兄弟，你莫怕，这群恶人今日被我逮到，我必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林风旋说着，提起大刀。 “哼哼，林风旋！我知道你侠肝义胆，如今我们手上有这几个人，你怎么跟我打？”毒谷老话中带狠。 “大侠！快救救我们！”掌柜求饶起来。 林风旋看了看掌柜一家，笑了笑:“不就是几个人嘛！”说罢，大刀一刷，那群抓着掌柜一家的百毒弟子便双双倒下，掌柜吓了一跳，不过带着窃喜。 毒谷老因此火冒三丈，命令众弟子上前，林风旋也前去抵挡，此时韩生尘大叫掌柜快跑，突然俏十用力一跃，剑气一划，掌柜一家全被伤中，倒在地上，韩生尘惊呼，一掌把俏十击飞，便跑到掌柜身前，把他扶起。 此时镇上已经是大乱，韩生尘在人群中扶着奄奄一息的掌柜，伤痛道:“掌柜...韩某对不起你....”。 掌柜身上的血在直流，说话已经无力:“...何必说这些话...江湖本就凌乱...我王明白当了掌柜半生...什么江湖大事没见过...”。 “都是我...若没有韩某，一切便不会如此...”。 “我知道你不让那些恶人...得到那东西...自然有你的用意...不怨你”掌柜吐出一口血，“若没有你，我和老太婆也不会再见到我们的儿子...虽然时间短暂，但是你给了我们一家团圆的机会....如今我们一家能一起下黄泉....也算是一种福分吧....”。 “掌柜的...忍住，我一定会救你！”韩生尘焦急，甚至感到罪恶。 “没....没有用了，当初我看你便是...大义之人，日后在江湖要多做善事...我们王家的路，今天也到这了...”掌柜说着，缓缓闭上眼睛，便长眠不起。 韩生尘心中无比仇恨，突然对天长啸，顿时，在他的身边，冲出一圈火光，凤凰在世，冲击周围所以人，毒谷老正于林风旋对战，二人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那火光持续甚久，力量无限，凤凰的鸣叫回响天际，整个小镇被风沙吞没。俏十起身，见这般情形，双臂握拳，使出【万毒通臂】，这时他双手经脉爆出，全部透黑。 俏十大喝一声，那手臂上的毒气猛烈喷出，朝着韩生尘冲来，韩生尘见了，两眼金光，握住了俏十的毒手，刹那间，那手中燃起金火，这使得俏十惨痛大叫，不出半刻，整只手化为灰烬，俏十也因此被震出数来米，毒谷老见势不利，大呼撤退，那些弟子也扶着还在地上惨叫的俏十，迅速离开了小镇。 一切平静下来，待沙烟消散，林风旋看到了冒着烟气的韩生尘跪在掌柜王明白身旁，低着头，一脸悔恨。 黄昏，小镇之外不远的空地，众鸟归林，夕阳在远山西下，呈出一片美景，林风旋和韩生尘站在一片墓地前，那墓地上，都是一些无名的墓牌，而有一家墓牌放在众墓的前边，上边写着“冷水镇掌柜王明一家之墓”。 韩生尘静静地看着，面无表情:“冷水镇的人...全为我而死...我对不起他们...”。 林风旋在一旁，也是一脸可惜:“...江湖便是如此，这也是一个侠义之士所承担的痛苦...你还只是刚刚开始，而我...已经失去了太多...”。 韩生尘没有说话，叹气了一声，这时突然想到什么，默默问道:“...你知道我有凤凰，为何不惊讶？”。 “惊讶倒是惊讶....不过我并不像那帮江湖上的假好人那般...争得死去活来”林风旋也叹了口气，“《凤凰辞》不过是一门武功而已，人死后这一切也随之消散了...何不在有生之年，做点有意义的事？”。 韩生尘点了头，不久便骑上马，与林风旋道别，那马奔腾在落日之下，渐渐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