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带着反省的意思，阳平与樱子并排地正襟危坐着，我边说：【那么──】边瞪着他们。 “就请你们好好解释一下吧！到底是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时间接近下午六点二十分。樱子来这里已经超过五个小时了。历经了焦急、慌张、死命的撒谎……我的情绪起伏就像被迫坐上云霄飞车，但这一切竟然只是一场闹剧？ “啊─……我现在回过头想想，你平常会一直玩手机也是因为……” “喔，是的是的！”樱子点点头。”我说很想念之前的学校，其实也全都是演的，实际上是被阳平前辈用v信骂我说【你太接近 朋也先生了】，或是在忙工作的事而已。” 把我的感慨还来…… “所以，你其实几岁？” “永远的十七岁哟☆”樱子吐出舌头并眨眼。 “你如果不是女的，我绝对会揍你！” “啊哈哈！好可怕喔！我今年二十七岁，小你一岁～” “嗯？……那阳平先生是几岁？如果是你的前辈，那就表示比你大？” “我没有说过吗？我跟你一样大喔！今年要二十八岁了。” “我们竟然同年！”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没有，我才不知道咧！” “这是什么幼稚的歪理……” “不过，虽然很抱歉我骗了你，但为了以后，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练习吧？”樱子毫无悔意地说着。”看来你之后就算遇到真的女高中生逼你，你也能好好对应啰！你刚才表现得非常绅士喔～” “！！” 想起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我的脸变得通红。 “可是，你刚才为日历找的借口实在太瞎了──” “日历？” “他刚才差点被我看到日历上那些求职的预定，就把日历抢走用力一丢，说：“墙上有只虫！”樱子跟阳平说明着。 “哇～超级不自然的！”阳平笑了出来。“请你表现得正常一点好吗！” “我哪有什么办法啊！！一时片刻的！！是说我当下超慌张的好吗！？吓到我觉得寿命都减短了耶！？” 是说，这两个人完全没在反省吧！ “啊，真是够了。累死我了……”我手扶着额头。”你们负责组就没有正经的人吗……” “真失礼呢！”两人异口同声地微笑着。 “你们两个实在有够像！！一脸笑眯眯地把人玩弄于股掌间！！” “我没有不正经啊！今天可是认真进行实验的一环！”樱子开始说明了起来。 “光玉事务所在国内其他地方也有好几个据点，各个分部会回传实验报告书，所以我们收集了许多实验数据。偶尔会有一些受试者，由于跟自己相关的记忆会被消除，所以利用这点来做坏事。” “做坏事……？” “比如说，抓紧机会跟女高中生玩玩。但这还算是好的，像是没特定对象的大闹一场，或是想杀害在社会人时期欺负自己的同事或上司。虽然极为少数，但还是有打这种坏主意的人存在。” 讨厌的记忆在我脑中闪过。 我也曾经有过这种想法…… “当然，我们有在注意过滤掉这种人，而如果受试者真的是这种危险分子，我们也必须在事情发生前中止实验。就算记忆可以消除，但既定事实却无法消除。所以虽然我是相信你的，但今天还是考验了一下你的人性。” “……” “不好意思。” “如果我这次真的上钩了呢？你们会把我踢出光玉计划吗？” “不。”阳平轻轻摇了摇头。”如同我之前说的，你可以正常地谈恋爱。这点请不要误解。与其说是来阻止你，我是来阻止樱子的。” 阳平瞥了一下樱子，叹了口气。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让人头痛的后辈在想什么。每次都被她惊人的举动吓一跳。是吧，樱子？”阳平的微笑里掺杂着怒气。 唔哇，前辈好生气喔── “不过，最糟糕的情况也有可能会中止实验，所以我才急忙跑过来。这个人，用电话跟她说绝对会被无视，所以我就突然过来了……很抱歉吓到你。” “所以还是会看状况，也有可能演变成实验中止的结果啊！” “不过可能性是比较低啦……我想想，比如说，你上钩了之后换樱子不要，但你的小兄弟已经克制不了，最后霸王硬上弓变成啊啊啊啊啊的结果，可能就会有点争议了。” 简单想像了一下后，我抱住自己的头。 “……我才不会咧……” “啊哈哈哈！这真的是杞人忧天呢～”樱子笑着说。”不愧是我选上的受试者！” “咦？” “樱子。” 无视于阳平的制止，樱子继续说道。 “我刚才的告白，虽然说是骗你的，但也并非全都是假的。看了受试者的资料，我对于你这样的人一见钟情是真的，去年在便利商店见到你也是真的。” “樱子！” “其实你的负责人，原本应该是我，而不是阳平。” “……咦……？” 阳平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樱子，像是要揣测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时间回到一年前的夏天。 地点是光玉研究所的负责组办公室。 樱子为了配合当时念的高中校内风气，脸上化着非常夸张的辣妹妆容。 “阳平前──辈！这是情报组给的文件。他们说是明年受试者人选的资料。” “谢啦！” 把装有文件的资料夹递给阳平之后，樱子轻巧地坐上阳平的桌子。超短的制服裙让大腿露了出来。 “我明年终于也可以负责案件了！好期待～” 阳平尽量不要让自己看到樱子的大腿，抬起头说道。 “你还真敢随便坐在前辈的桌子上呢！” 樱子毫不在意地继续说着。 “我想要选这个人，你觉得怎样？” “你也太心急了。公司不一定会照你的希望去做喔！” 一边这样叮咛着，阳平一边翻起了资料。 “你是看脸决定的？” “很过份耶！你把我想成怎样的人了！” “喜好男色的轻浮女？” “你很坏耶！” 阳平收起玩笑话，认真地看着资料。 “朋也……怎么，这个人很认真在找工作啊！” “不过他最近好像有点放弃状态，开始面试起兼职的工作了──”樱子用擦有珊瑚色指甲油的手，往她所说的部份一指。 “第一份工作只做了三个月就辞职，对简历来说虽然是致命伤，但他面试被问到这点时，似乎因为回想起公司的事情，让他无法正常发挥。他应该暂时很难回到社会上吧？” “唔嗯……” “不觉得很有吸引力吗，明明看起来开朗又坚强的人，内心其实充满着悲伤。” 在这次谈话的半年后，为了确认朋也是否适合被选为受试者，樱子在深夜来到朋也打工的便利商店。 已经在柜台刷完条码的商品，她装作想要换成别的东西，又跑回商品架前，呈现出一个难搞客人的行径，但朋也没有半点厌烦的样子，依旧客气地对应她。 对待客人的态度良好。如同资料上写的一样，人格没有问题…… 走出店门的樱子躲在建筑物后面，继续观察朋也。 嗯嗯！ 工作态度也很严谨。 他的障碍果然只有对社会感到放弃及恐惧吧！ 如果让他重当高三生，去鼓励那些烦恼未来出路的学生们，他会不会重拾自信呢？ 或是让他当高二生，尽情享受青春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正当樱子靠在便利商店的墙壁上，无比兴奋地想着这些事情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着：”先生！！” 她回过头一看，只见朋也冲出便利商店，追赶着走在前头的男性。 “你钱包忘记拿了！” 停下脚步的男子，让樱子大吃一惊。 “哇──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 “不会，不会。” 朋也回到店里的同时，樱子跑向这名男子。 “前辈！” “樱子？你也来这里啦……” “你在做什么啦！” “调查朋也的合适度。” “为什么是你做！”樱子面带怒气地问着。”我不是说了我明年想当他的负责人吗！你是想横刀夺爱吗！？” “你别污蔑我啊。这是上面的命令啦！要我先去确认一下后辈的受试者人选。不然谁会在大半夜特地跑来这里。” “喔，原来如此～”樱子立刻恢复好心情，向阳平问道：”你觉得朋也先生怎么样？感觉人不错吧？” “是呀！” “你觉得让他读哪一个年级比较好啊？” 朋也即将成为自己第一个负责的案件，对于要怎么安排他的重生生活，樱子充满了期待。 但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我有去便利商店观察你是否适合成为受试者。” 樱子突然的自白让朋也感到困惑，于是樱子继续说道。 “光阪的学力，其实跟你不太适合吧？” “唔……” “其实你本来应该要念我去的高中。我从去年开始就在调查你、观察你，我很期待可以跟你一起度过重生生活。可是……” “樱子。” 阳平的语调更加严厉。然而，樱子还是不肯停下。 “我却没办法在一年内完成……” “咦……” “阳平前辈好像从刚才就不想被我揭穿，但他其实也是啊！你当初没听他说吗？他在光阪读了两年。” “喔……你这么一说，我倒有听他讲过。” “实际上期间是一年喔～不过这把年纪要在课业或是体力方面追上高中生，实在是太辛苦了。而且你看，我们跟高中生还有世代差距吧！所以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自然地扮演一个现役高中生～” 如此说着，樱子对阳平使了个【是吧？】的眼色。 真是的…… 阳平只好接续樱子说的话。 “没错。所以樱子现在还在第二年留级中。我代替她接下你的案子，而考量到近距离观看负责人的工作，应该对樱子之后的工作也有帮助，所以她才会转到我们这一班……事情就是这样。” 说明结束之后，“但她靠你太近了。”阳平敲了一下樱子的头，“真的是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然后加重手上的力道。 “痛痛痛痛！对不起！” “总之，就是这样……”阳平压下樱子的头，自己也对着朋也鞠了一躬。 “很抱歉今天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两人的反应令我吓了一跳。 “喔、喔……是说不要这样啦！头快点抬起来啦！我又没有那么生气！” 听着我慌张的声音，阳平在心中忏悔着。 对不起，朋也先生。 我刚说的又是一半真话，一半谎话了。 离开我居住的公寓，阳平跟樱子中途在公园停下来。以公园来说少见的暖色系街灯照射在长椅上，两人并排坐了下来。 “前辈，你在生气吗？” “你觉得我没在生气吗？”阳平的声音带着怒气。“你说得太多了！我简直都在冒冷汗，担心你到底想说到什么程度……” “啊哈哈哈！你慌张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阳平对樱子露出了一个暗藏怒气的笑脸。 哇──他超生气的…… “所以你今天演那一出到底是怎样？想要试验朋也先生的人格？还真敢说呢！这种事情在去年候选阶段就该先确认好，而且对他应该也做了再三的调查，实验开始之后就是依规定彻底做到尽可能地观察。受试者在高中生活中有什么感想、怎么思考、怎么行动、会有怎样的变化，实验的目的就是为了观察这些情形，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一旦内心出现动摇是很严重的事情。” “像这样……”樱子打断阳平的话。“遵循规定的你，去年不是就让Nｏ.001的光玉计划失败了吗？” “……” “你不会后悔，即使身为负责人，也应该更深入地与对方来往吗？” “……” “……我不要这样。自己第一次负责的受试者……虽然是原订我负责的受试者，我希望可以让他觉得幸好有参加光玉计划。我想让这个计划成功。虽然我不是他的负责人了，但我还是想跟他有关联。不是装作他的同学，而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所以我才会做出太过火的举动……对不起……” 稍微沉默了一下之后，阳平开口说道。 “我……并没有后悔。” 他放在腿上的右手，食指正咚咚咚地点着膝盖。 “这个实验是为了看受试者会有怎样的变化，没有变化的结果也是一个参考样本，那不过就是Nｏ.001所选择的重生生活而已。” “……是呀……”樱子盯着阳平点着膝盖的手指。 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前辈，当他烦恼的时候手指就会出现举动。 他说没有后悔，其实是在撒谎吧？ “不过，我跟你一样，想让这个计划成功。” 阳平的手指停了下来。 “我没有做出成绩来，你的负责案件又被我抢走，或许你很讨厌我，但这点你就相信我吧！” 比起任何人都还认真思考受试者的事情，总是为此努力地行动着……我一直在近距离看着这样的你。 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 隐藏住这样的心情，樱子故意轻浮地回答他。 “是──” “你这什么不耐烦的表情。要不要我把今天的事情全部跟上层报告，让你写个检讨书啊？” “很过份耶！你这是权力迫害！” “过份的是谁啊！竟然对别人的受试者性sao扰。” “那本来是我的受试者耶──” “啊，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