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御阵
二人在空中不断加速下落，每每穿过悬崖下的云层，都能留下了两个人形空洞。肖兴川在空中不断调整身形，姿势和那天叶蓝羽救叶逍时的姿势近乎一致。但叶逍那时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的，但他照猫画虎，模仿着肖兴川的动作，很快他们两人在气流的作用下贴近了悬崖下的石壁。 “逍！我一会儿会用剑把自己定在石壁上！你一会儿一定要抓住我的手！”肖兴川喊道。 “好！”叶逍喊道。 “轰……” 一声轰隆声，烟雾再次升腾。烟雾散去，肖兴川向上次叶蓝羽救叶逍时一样，一只手握着插在岩石中的剑，另一只手没有向上一次那么狼狈，不是抓脚踝，而是牢牢地抓住了叶逍的手。 只见在剑的上方峭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山洞，肖兴川先是向上一甩，将叶逍甩进了山洞。随后，他又持剑下压，给了自己一个向上的力，他顺势抽剑，在空中一个翻腾，也落入了山洞之中。 “肖大哥，这样的减速方法你都想得到，太有创意了。”叶逍吐了一地说道。 “看来你那天真是昏过去了，并不记得那天叶蓝羽是如何救得你啊。哈哈。”肖兴川笑道。 “那就是羽哥有创意，你俩都有创意。呕……”叶逍说完又是一阵呕吐。 “调整一下，我们一会儿继续。”肖兴川道。 过了一会儿，二人继续出发，沿着石洞继续向前行进。叶逍看着石洞周围的形态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人为造成的，抑或是由刀剑的斩击所造成的。 “肖大哥，这个洞是你挖的吗？”叶逍问道。 “额……应该是以前的弟子挖的吧。”肖兴川犹犹豫豫地答道。 叶逍简单的应了一声，没有答话。 “来，你看。”肖兴川说道。 只见此时的山洞的另一头映入了眼帘，叶逍先是被突然变明亮的光线晃得有些失神，但他定睛一看。在山洞另一面的下方有一个白色建筑，而这个建筑不正是御阵阁吗？ “看到那青色的光晕了吗，那就是御阵，若是万刃山没有云雾遮挡，你在山下能看到一整个青色的球形结界。”肖兴川说道。 叶逍十分震惊，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魔幻的景象。他仔细观察着青色的光晕，发现有许多古老字符隐约闪现，字符整齐排列，与御阵阁建筑之上的字符极为相像。 “谁让你们来这里的！”这时一个男性的声音传来。 二人被这一声音打断，随即回头望去，只见一人堵在二人返回的洞口处。此人容貌酷似叶靖林，头上也同样系着青色头巾，但他比叶靖林要高一些也要壮一些，眉宇之间的一股傲气，让人感觉他并不是很好相处。整体看来，无论是外观还是神态，此人都像是一个叶靖林强化版。 “师兄，你好。我俩刚刚坠下悬崖，无意之间到了这里，你看我们该怎么回去？”肖兴川微笑道。 “无意之间？亏你还叫我师兄，还没分峰就如此放肆。”来者冷哼一声道。 “师兄，真没骗你，我就是无意之间来到这儿的。”叶逍说道。但他的这句话，显然帮了倒忙。 “你倒是不打自招啊，我说你骗我了吗？哦，你是……叶逍吧？”此人好像之前认出了叶逍，道出了叶逍的名字。 “是啊。我是叶逍，师兄你认识我？”叶逍问道。 “认识。我就是好奇靖林究竟是被什么人打败了。原来是个毛头小子。”此人说道。 叶逍显然有些不开心了，随口道：“他倒是挺有劲，但是没有脑子、没有脑子！” “你……哼！”此人紧咬牙关，稳定了一下心神，又说道：“这里是御阵阁禁地。私闯禁地者。轻者逐出宗门、重者废除功力、背叛者杀无赦。现在带你们回御阵阁，最少也是逐出宗门。不过……” “还望师兄明示。”肖兴川向此人微笑道。 “你们两人若是能联手将我击败，今天就当你们没来过这里。若是伤了残了……”说到最后一句时此人冷冷地看向了叶逍。 “没问题。但是，不知师兄能否答应我一个条件。”肖兴川道。 “什么条件？是不许用剑啊？还是蒙上双眼啊？”此人嘲笑道。 “哈哈。没那么复杂，就一个条件。就我自己挑战师兄，不用叶逍出手。”肖兴川道。 “哈？”此人显然被逗笑了。但他看到肖兴川现在的表情无比平静，此时他已收起了他那温柔而又礼貌的微笑。此人见状，又说道：“哼！匹夫。不过勇气可嘉，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肖兴川。敢问师兄？”肖兴川微微躬身道。 “叶明宇。叶靖林是我的弟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明宇看了一眼叶逍。 叶逍此时才明白过来为何他会认识自己，但他并未纠结此处，他还是将注意力转回到了刚刚肖兴川说的那个条件，随即转头对肖兴川说道：“肖大哥，我曾在演武大会上和他的弟弟叶靖林交过手，他弟弟是宗门核心弟子的嫡系传人，实力十分了得。这个人的容貌与叶靖林十分相像，很可能是他的长兄，他应该也是嫡系传人，实力不容小觑，还是咱们俩联手吧。” 肖兴川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叶逍，微笑再次回到他的脸上，随后道：“放心吧，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信心的。再者说，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当你大哥啊？” 叶逍看着此时的肖兴川，心里无比温暖，因为肖兴川的出现真的弥补了叶浩走后他内心的那份空白。 “好吧。那你先上，我要是看情况不对，立马支援你。”叶逍道。 肖兴川点了点头，转回了头，向前走了三步，直面叶明宇。 “再不快点就黑天了。要是天黑了，你俩我就一起收拾了。”叶明宇道，说完拔出了宗门佩剑，用他极为有力量感的身体摆出了明王式。 “哼！那就看师兄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肖兴川道。 说完肖兴川疾风式行进，然后接拔刀斩，直朝叶明宇斩去。叶明宇冷哼一声，举剑招架。 只听一声脆响，两柄万刃宗佩剑锋芒交错，而肖兴川和叶明宇也双双持剑角力。此时三人虽然是在一个半封闭的山洞之内，但叶逍却很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汹涌澎湃的气浪从二人的交锋点传来。气浪滚滚，其势滔滔。一时之内，本就昏暗的山洞在气浪的作用下卷起道道风沙，整个空间内满是风沙与洞壁的摩擦声。 “这就是御气战斗吗？”叶逍自言自语道。 此时还在角力的二人，二人一边角力一边说话。 “意境五重？小子，不错呀！”叶明宇道。 “师兄也是五重，彼此彼此。”肖兴川道。 “刚来就有此等修为，以前练过？”叶明宇道。 “在下家中略有家资，曾经跟家里的武师学过。”肖兴川道。 “哼！他们都是目光短浅的贪鬼。”叶明宇道。 肖兴川对他的反应并不惊讶，肖兴川口中的“武师”是一种工资很高的职业，他们多半是脱离宗门的御气师，他们被权贵以高昂的价格雇佣，用作自己的贴身侍卫。权贵有子嗣的，也会多付一些钱，让武师教一些简单的御气之法，让其有一定的防身能力。这些人一部分是生活所迫，一部分是并不喜爱宗门的生活。脱离宗门虽然不像叛逃那样欺师灭祖，但脱离宗门毕竟并不好听，所以起码在宗门内，弟子们对此不说深恶痛绝，可也十分反感。 说完，叶明宇骤然发力起剑上挑，只听一声金属的咆哮声后，肖兴川被挑飞浮空，肖兴川借势连踹，一脚蹬在了叶明宇胸口，一脚蹬在了叶明宇的下颚。然后一个空中翻腾，轻盈落地。 叶逍看着肖兴川打出的这他从未见过的招式，爆了句粗口道：“卧槽！还能这样？” 肖兴川仿佛听到了叶逍的声音，轻笑一声，随后发力后蹬，继续前压，直朝叶明宇面门就是一记前劈。叶明宇正了正险些被踹脱臼的下颚，再次举剑摆出明王架。 叶明宇受到了上一次的教训，他这一次没有选择硬碰硬角力，而是充分发挥了明王式的防御优势，巧妙地拨开了肖兴川的斩击。 肖兴川冷声喝道“明王镜呢？用出来吧！”随后肖兴川便打出了三十二刀十字连斩，叶明宇发动明王镜以相同十字连斩回击。 叶逍看着肖兴川的十字连斩，心中默默赞叹其剑法高超。能在一次眨眼的时间内打出三十二刀斩击，不仅要求很快地出刀速度和反应速度，还需要一个很重要的契机——节奏。叶逍扪心自问，他要是想打出三十二刀十字连斩，他需要先打出最基础的十字斩来给自己的节奏预热，然后再循序渐进地提升。而肖兴川此时打出的三十二刀十字连斩则是瞬发的，拔刀就能打，打完就能收，不需要像叶逍那样通过拼剑来预热。如果对手没有有效的应对手段，只需一瞬，对手就会化成骰子般大小的rou段。 但肖兴川打得精彩，叶明宇也防得巧妙。明王镜是一个通过模仿对手来防御的招式，所以考验其火候的标准有两个。一是模仿招式的质量，这主要取决于攻防双方力量、体重、兵器、修为差距。当招式质量差距过大时，即使模仿也没有任何意义，轻者倒飞而出，重者剑折刀碎。此时双方同一修为、力量相当，并且都能打出瞬发的三十二刀十字连斩，也只有这样叶明宇才能招架得住肖兴川的攻势。这还不够，考验明王镜火候的第二个标准——延迟。人只能在看到后才能做出反应，这是人的本能。而明王镜提升途径就是不断冲击这一本能，力求达到无延迟的绝对防御。当然这对于人类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明王镜也必然会有延迟，延迟的高低也被使用者水平和模仿招式的复杂程度所影响。 叶逍上一次对阵叶靖林时，就是通过抓住明王镜模仿复杂招式时的延迟，从而贴近的那关键的一步。但此时虽然肖兴川的招式很是犀利，但叶明宇的明王镜却没有丝毫延迟，起码在叶逍看来没有延迟。 肖兴川的攻势还未结束，他提升脚下速度，分别闪身到叶明宇的前后左右，发动了诸多复杂刁钻的招式，均被明王镜一一招架。两人打了有不下十几个回合，刀剑碰撞之处迸发点点火花，虽然很是细微，但是因为二人的交锋太过激烈，所以这火花就没停过，此时若是从洞外向洞内看去，仿佛能看到隐隐的火光。 又是一阵兵器交锋声，二人再次拉开距离稳定身形。此时无论是肖兴川还是叶明宇皆是大汗淋漓，汗珠从额头形成，然后向下流淌，最终被白袍吸收。雪白色的长袍因汗水的浸透而过分贴附皮肤，在昏暗的石洞内显得满是rou色斑点。两人皆是气喘吁吁，但若是强行比较下来，肖兴川喘的要更厉害一点。 肖兴川看着叶明宇现在的状态，他深知若是如此战斗，对自己而言绝非上策。他转念一想，说道：“师兄，是不是打赢你就行，没有什么限制条件吧？” “不错。无限制，用暗器我都认。”叶明宇沉声道。 “好！接招吧师兄！”肖兴川说道。说完，他又是上步前压，然后直挺挺地朝着叶明宇的方向打出一记敲山震。敲山震固然霸道，但起作用距离很短，前手动作也很长，容易被人所察觉，所以多用作迎击他人的兵器。像肖兴川这样先手打出敲山震的还是比较少见的，也可以说是不太聪明的。 叶明宇见状，先是冷笑一声，然后调转身形，避开了肖兴川的敲山震。 肖兴川一击落空，随即立刻变换方位，闪身到叶明宇的左侧又打出了一招瞬发三十二刀十字连斩，叶明宇举剑发动明王镜招架。肖兴川又闪到叶明宇右侧发动攻击，叶明宇转身招架。 叶逍看到肖兴川的战术若有所思，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战钱俊豪时的情景，用速度来包围敌人，以达到让对手陷入只能防不能躲的局面。但肖兴川此时的包围战显然不是叶逍那时所能比拟的。 肖兴川的速度极快，被汗水浸湿的白袍卷起石洞内疯魔乱舞的时砂。辗转腾挪之间，卷起道道残影。刀剑交锋之际，迸发点点光华。 但叶明宇在如此风卷残云的攻势之下并未有丝毫慌张，稳如磐石的马步井井有条，虽然方向不断调转，但明王镜确是以一样的延迟标准全方位释放。 明王镜正如其名，镜，只能朝向一个方向。再加上明王架移动受限的负面影响，所以破解明王镜的关键点就是：全方位攻击。 叶逍看着此时全方位发动明王镜的叶明宇，忽然想到了叶浩曾经跟他讲过的能无死角发动明王镜的更高境界——明王山。以不变，应万变。我不动，如泰山。 全力发动明王山的叶明宇，虽然体力消耗惊人，但也算气定神闲。可肖兴川这一边的情况就有些糟糕了…… 虽然二人时同时发动的相同招式，但肖兴川却比叶明宇多了一分来源于快速位移的体力消耗。也正是这一分体力消耗，让肖兴川在这场持久战中陷于被动。 但肖兴川显然没有就此收手，他开始催动他意境五重的御气，并把御气全部作用于下肢之上，将速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叶明宇见状，依然保持着泰山般的沉稳，也开始御气战斗，但他是将御气作用于腰腹之上，以更快的变换方位，打出了更高防御强度的明王山。 “能打到这样已经不错了，收手吧。我算你赢了。”明王山中叶明宇道。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哪有算的道理？”残影中的肖兴川说道。 “你应该知道，再打下去你将会气竭而死。你天赋很好，何必呢？”叶明宇问道。 “我有一个想法，虽然很荒谬，但还是想试一试。师兄，小心了！”肖兴川答道。说完，肖兴川再次闪到了叶明宇的身后，准备发动攻势。 叶明宇的明王山无懈可击，在肖兴川落地的一瞬，叶明宇就已调转了身形，直面肖兴川。但此时叶明宇却发现了一些端倪，肖兴川似乎是把他丹田里剩余的御气倾巢而出，全部集中在了这一击之上。而这一击的招式正是万刃剑法震字诀的敲山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