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祭奠
“愿时光缓缓，愿故人不散，愿岁月渐渐，愿你我安好。” 凌天悠悠地吟唱，拍开泥封，刹那间酒香四溢，醇香的酒水，倾泻进碗中，然后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愿花常开，愿人常在，人之一生，知己难求，愿大家安好。” 凌天肃立，眼中有难言的伤感，将这第二碗酒向着虚空敬了一下，似乎在邀请什么人，然后一饮而尽。 “我相信我们不是渐行渐远，而是终有一日会再相逢，”凌天嘴角浮现一抹苦涩，喃喃道：“所以这第三碗酒，我给你们留着，等我们重逢，再来痛饮！” 微风拂起他的发丝，那张虽尚显稚嫩却无比坚毅的面庞上，隐约可见两道干涸的泪痕。 凌天立于此，宛若一尊雕像，沉稳如山，却又孤独寂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与悲凉。 “大哥哥，你没事吧。” 乐儿拉着凌天的衣襟，明亮的大眼睛中满含忧虑。 “我没事。” 凌天展露笑容，让乐儿安心，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从伤感中走出来，只是有人陪在身边，更容易心安罢了。 “大哥哥是在祭拜什么人吗？” 乐儿好奇的问道，因为前面只是村子外的一片空地，没有什么特别的。 “说不上是祭拜，”凌天揉了揉乐儿的头，解释道：“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但我相信他们还活着，还会有再相逢的一天，所以不立墓碑，不建坟冢。” “大哥哥你刚才好像流泪了。” “是人就会有伤感之时，心之所哀，神之所伤，在所难免。” 乐儿有些茫然，现在她还理解不了凌天所说的话，问道：“可是大哥哥之前伤的那么重，都没见过你落泪，今天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就……” 凌天刮了刮乐儿的鼻子，说道“现在的你还理解不了，日后若是你心中有伤，便会能体验到那种感觉，到时候你要是想找人大哭一场，大哥哥的怀抱免费借给你用。” “为什么要伤心呢，”乐儿疑惑不解，皱着眉头疑惑道：“为什么要为过去的事情伤感呢，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未来不是还有无限的可能吗？” 凌天一愣，然后笑了，这一次却是发自内心的，没想到乐儿小小年纪已经有此见解。 是啊，昔日的一切已经随风逝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又有几人能真的做到这一点？ 乐儿大眼睛扑闪，甜甜的说道：“大哥哥不要再伤心了，大家都说乐儿是村子里的开心果，我也要让大哥哥开心起来。” 凌天感到很有趣，故意调侃道：“那小乐儿要怎么让我开心啊。” “我早就想好了，”乐儿晃了晃她秀气的小拳头，然后一拳打了过来，同时娇喝道：“看拳！” 凌天直接忍不住笑出来了，这小粉拳能有多少力气，打在身上说是按摩都嫌轻。 不过很快凌天就意识到乐儿不是在拿自己练拳，似乎是在向自己演示拳法，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半晌后…… “呼……好累……”乐儿喘着粗气，拉着凌天的手臂问道：“大哥哥看清楚了没有。” “这是瑾色jiejie教我的拳法，名为秋水，可以强壮筋骨，而且每次打完一遍我都感觉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一时间，凌天愣在当场，本来他对乐儿的话并没有在意。 要知道以他现在的rou身，一般的锻体方法早已不起作用，只是听其所言，打完一套拳后神清气爽，似乎这拳法还有温养神魂之功效，这正是现在的凌天所欠缺的。 平日里这个时间他都是跟着陌尘锤炼神魂，今天有空拜祭故友是因为前些天的训练导致神魂有损，需要时间休息。 提起这件事情他就来气，当时那种情况怎么看都是陌尘那家伙在故意整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这拳法可温养神魂，极其不凡，凌天颇感兴趣，便拉着乐儿学习拳法，以其资质悟性，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可完美再现，并无太大瑕疵。 “大哥哥好厉害，大哥哥好厉害！”乐儿一直在鼓掌，拍手叫好。 一套拳法行云流水，一举一动皆暗含大道之理，对rou身的锤炼程度比他想象的要好，还可以温养神魂，效果奇佳。 不过很快凌天就失望了，因为在打第二遍之时，效果大减，大概只有首次的十分之一，只能说是聊胜于无，难怪只有在早课时才见乐儿练习，想必是一天只能使用一遍。 “大哥哥你学的好快，”乐儿眨着大眼睛夸赞道，“当初我可是吃了好多苦头才学会的。” 乐儿的资质其实并不差，只是太年轻，经验不足，而且她感觉快，凌天却觉得理所应当，因为他可是拥有万法全通这一特殊能力啊。 “乐儿的拳法很厉害，作为交换，哥哥也教你几招。” 凌天想了想，决定教导乐儿真正的杀伐之术，因为他总感觉乐儿的未来不会局限在这小小的苍山村中，总要掌握有一些战斗能力。 凌天表现的很郑重，因为他将要演示的非同一般，让乐儿也不禁认真起来。 他轻喝一声，动作刚猛，但却十分直接，朴实无华，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粗暴，劲力始于脚跟，行于腰际，终于指尖。 只有一式，但却隔空轰爆十米之外数丈高的巨石，收拳，吐气，然后看向一脸懵的乐儿。 “好厉害，”乐儿眼中满是震撼，喃喃道：“就算是村里最厉害的叔伯都做不到这件事。” 终究还是有伤在身，凌天只用了两成力道罢了，用来教学足够了。 “我要教你的是一种发力技巧，在血与火的战斗中，繁奥的招式并不是没有用处，只不过更多的还是需要自身强大，想要四两拨千斤，你也要先有四两才行。” “可我都有六十斤了，瑾色jiejie还嫌我太能吃，让我减肥。”乐儿嘟着嘴，气鼓鼓地抱怨道。 凌天哑然失笑，乐儿傻傻的样子还真是可爱，也不知道是装出来故意逗自己开心，还是本性就是如此。 “记住了多少，有什么感觉。”凌天笑着问道。 乐儿想了想，然后说出来的话让凌天脸色一黑，“大哥哥你刚才有做什么吗？好像只是向空气打了一拳啊。” 凌天以手抚额，合着这一拳的细节与其中精髓她完全没看到，既然如此，只能手把手的教了。 …… “站住。” 当凌天和乐儿回到竹楼的时候，正在收拾房间的瑾色叫住了鬼鬼祟祟的两人。 瑾色坐在一旁竹椅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问道：“一整天都没见到你们，去哪了。” 凌天心头一动，讨好般的笑道：“是小乐儿看我这几天精神不振，所以将秋水教给了我。” “秋水吗……”瑾色喃喃自语，清冷的眸子掠过一抹伤感，然后审问道：“那为什么又要鬼鬼祟祟的。” “秋水拳玄奥无比，想必是某种不传之秘，我擅自修行，终归有些……” 瑾色微微颔首，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这小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魂圆满，不见缺漏，镜心无效，真是让人头疼。 苦思无果，瑾色随口说道：“无妨，秋水拳只是我自己的一些回忆罢了，你学便学了，不要轻易传给他人。” 瑾色刚欲起身离开，突然愣住，看着大半个身子都躲在凌天后边的乐儿，心头一动，暗道：“今天小乐儿话怎么这么少，而且就像是故意躲着我一样，有些反常。” “前辈我先送乐儿回房休息了，忙了一天，她也累了。”凌天急忙告退，不敢在此久留。 瑾色柳眉微挑，一道灵力匹练扫过，乐儿一声惊呼，下一刻便已经到了瑾色怀中。 “你右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乐儿右臂筋脉扭曲，关节错位，晶莹的肌肤上还有撕裂的痕迹，看上去分外狰狞可怖。 瑾色以灵力温养其躯体，同时清冷的目光蕴含着凌冽杀意投射到凌天身上，让他如坠冰窖，浑身都感到阵阵寒意。 “跟凌天哥哥没关系。”乐儿小声帮凌天开脱，不小心牵动伤口，紧咬银牙在强撑。 看到乐儿这副模样，凌天心痛不已，无奈轻叹道：“乐儿手臂上的伤确实因我而起……” 半个时辰前，两人还在村外互相讨教拳法，凌天获益良多，决定教乐儿几招杀伐之术，平日里用以防身。 乐儿从未接触过这类东西，纵然是天资不凡也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单单是发力技巧便讲了十几遍才勉强掌握。 然后凌天便让她自己练习，结果仅仅只是打完一拳就出事了…… 这一招虽是凌天平日里所使用之战技，但他却忽略了一个小细节，刚猛霸道的攻击性背后是强烈的反震之力，这股巨力又岂是一个小女孩能承受的。 凌天下意识地以为乐儿体质怪异，能吸收海量至阳之力的身体不可能连这点力量都承受不了，所以并未在意。 但仅仅一拳，乐儿便遭受反噬，整条右臂几乎废掉，看到小丫头紧咬银牙，苦苦忍受的样子，凌天急忙要去求助瑾色。 乐儿却说如果让瑾色jiejie知道这件事，大哥哥一定会很惨很惨，而且我从小体质便特殊，这种伤势明天早上就能恢复。 本来凌天还心存疑虑，不过从村外回到竹楼，乐儿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那般恢复速度，让人瞠目结舌。 确定小丫头没有大问题，凌天才同意她的提议，决定瞒着瑾色，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个馊主意，现在想想他当时也是急昏了头，怎么能相信乐儿的智商……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凌天站在原地等待着瑾色的最终审判，结果过了许久对方都未曾有什么反应。 片刻后，瑾色清冷的声音响起，落在凌天耳边，宛若惊雷，隆隆作响。 “你，并非人类……你，来自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