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一章 小城故事多
中国的球迷们认为霍芬海姆花三千万欧元向梅斯求购楚中天，一定是假新闻。首先虽然他们也很希望楚中天能够去豪门，可是他们也认为不会有俱乐部给楚中天开出三千万这样疯狂的转会费的。07-08赛季，葡萄牙中后卫佩佩（Pepe）从波尔图转会皇家马德里，皇马为了这位中后卫掏了三千万欧元，直到现在还有人拿这数字来说事，认为佩佩就算再优秀，在波尔图踢的再好，也不值三千万欧元，皇马里面肯定有人收了回扣。要知道波尔图是葡萄牙的豪门球队，在波尔图踢球的主力中后卫，葡萄牙国家队的国脚身价上三千万都能引得外界一片质疑，更别说一个楚中天了。 这个转会费几乎已经可以算作世界一流球星的身价了。 楚中天距离世界一流还有点差距。 罗本（Arjen_Robben）这样的球员算得上世界级球星，他从切尔西转会皇马的身价是三千六百万，比楚中天只多六百万而已。 三千万欧元按照当时汇率计算，折合美元大约是四千七百万，折合英镑两千四百万。到目前为止，这个身价可以排入世界最昂贵的十大转会排行榜前十！ 这是什么概念？能够进前十的哪个不是世界级球星，可楚中天就算他们再自大，也不会相信楚中天已经达到这个水平了。 其次，他们也不认为霍芬海姆一个小小的升班马有能耐一次性掏这么多钱。拜仁慕尼黑财大气粗，买里贝里还是分期付款呢，先付两千六百万，剩下四百万要等拜仁慕尼黑新赛季冠军联赛从小组赛出线之后再付。 现在的霍芬海姆还默默无闻，全中国也没几个人知道这家俱乐部的底细的。自然也就不知道霍芬海姆的老板是赫赫有名的SAP的创始人之一，那可是一个大富翁，比资产缩水的阿布拉莫维奇还有钱。SAP是全球第三大软件公司，欧洲第一，SAP商用软件在全球市场拥有高达百分之八十五的份额。作为五位创始人之一的霍普目前身价六十三亿欧元，只是捐款做慈善霍普就累计捐出去了十二点五亿美元。另外上个赛季，当霍芬海姆还在德乙的时候，为了升级成功，他不惜一掷千金为球队招兵买马，扩充球队阵容，增强球队实力。上赛季整个德乙联赛总共花费的转会费才三千八百万欧元，而霍芬海姆一家就用掉了将近两千万。 由此可见这位老板的有钱程度，和他对球队的投资力度是多么大。三千万欧元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是需要，那就签支票。 不明内情的中国球迷们依然在做着让楚中天去自己喜欢的球队的美梦，直到两天之后。中央电视台五频道的体育新闻报道了这么一条新闻。 梅斯的俱乐部主席莫利纳里出现在镜头前，他身边围满了记者。 他冲着镜头说：“是的，这是真的。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球员本人和对方俱乐部也达成了协议。楚将以三千万欧元的身价转会去霍芬海姆。” 那些在看新闻的中国球迷一个个目瞪口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骗人的吧？！” 很可惜，这不是骗人的。楚中天真的做出了一次出人意料的选择，去了一支升班马球队。 很多人上网打开了梅斯的官方网站，或者去访问中国国内最权威的楚中天个人网站——“我们都爱林蛋大”，两者上面在最醒目的地方都标出了这则新闻。 “楚中天正式转会德甲升班马，转会费三千万欧元！” 在经过短暂的失神之后，他们反应过来，在网上疯狂留言评论。 “这是怎么回事？楚中天因为没有入选国奥队就自暴自弃了吗？” “林蛋大不像是这么想不开的人啊……” “霍芬海姆是什么球队？求科普！” “三千万啊，同志们！你们要注意这个数字。梅斯的老板肯定是看到霍芬海姆出价最高，所以把楚中天甩卖过去的！” “真他妈贱！就为了三千万把我们的林蛋大卖了！还卖到这么一个烂地方！完蛋了……这是职业生涯的下坡路啊……” “我觉得楚中天去霍芬海姆对他自己来说肯定不利，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和霍芬海姆签了合同呢？这就要说一说经纪人在欧洲足坛的能量了。肯定是楚中天的那个英国经纪人骗了他，让他在合同上签字的……” “靠啊！去霍芬海姆？听都没听说过的球队，这支球队有欧战资格吗？能够拿到冠军吗？” “要去德甲的话，显然应该去我仁啊！去霍芬海姆算什么？” “楚中天脑子一定抽抽了……” “完蛋了，估计是霍芬海姆给的工资高，见钱眼开了！” “这是最糊涂的转会选择！中国足球就只能出这种一个赛季表现出色，然后就悄无声息的流星式人物。还好我早就不看中国足球了！” “珍爱生命，远离国足！” ……※※※就在这些球迷在网上发泄着他们心中的不满于惊讶时，楚中天已经抵达了梅斯。他对于中国网络上发生了什么并不知道，不过他可以猜得出来一定会有人质疑他的选择。他不会去解释的，因为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别人不会相信你的话。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埋头踢球，一个赛季之后再来看他今天的选择吧。希望到时候会让大家理解。 现在的楚中天站在梅斯火车站外的戴高乐广场上，看着这座安静的小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后一次来梅斯。 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来梅斯时的情形，四年过去了，却还历历在目，一想起来就感觉昨天才经历了一样。 身后的火车站依然不像是个火车站，更像中世纪某个贵族的庄园。这是德国人修建的，这是否预示着从他来梅斯的第一天起，自己就和德国有了不解之缘呢？梅斯这座小城也住着不少德国人，这里的人说两种语言，法语和德语。因为这些原因，他对于即将开始的德国生活，一点都不觉得忐忑。 之前兰尼克给他打电话，说俱乐部已经在辛斯海姆和霍芬海姆都给他找好了房子，他可以住在辛斯海姆，也可以住在霍芬海姆，看他自己选择了。 他这次回梅斯主要是卖房子，搬家。房子中的家具他都不会搬走的，大多数东西都随着房子一起卖了，要搬走的只有一些自己的个人用品、衣物，以及最重要的那一柜子香槟酒……这些是他在温布尔登和梅斯两个地方踢球的证明和纪念。 他走出广场，看见了对面街边听着的一排排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们排队等候客人们光临。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在梅斯打车的境遇。他就是在这里遇上贝尔蒙特的，后来那小子成了自己在梅斯的第一个球迷，真正的球迷，不是出于同情或者可怜，也不是看他训练态度认真，不是觉得他从不拒绝球迷要求，只是因为他在球场上的表现而成为了他的球迷。 虽然他开车有些野蛮……楚中天笑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给贝尔蒙特打电话。 贝尔蒙特在电话那头听到楚中天的声音，十分高兴，说三分钟之后到。 三分钟之后他果然准时将车停在了楚中天身边。 “欢迎来到梅斯，伙计！”楚中天一上车，贝尔蒙特就回头冲楚中天说出了这句话。“去哪儿，楚？” “回家。” “我看了新闻，你真的要去哪支德国球队了吗？我之前可听都没听说过……我说你怎么不去AC米兰、皇家马德里这样的球队？那些可是豪门球队，你会更受关注的……难道以你在梅斯的表现，还不能够打动他们吗？”在回家的路上，贝尔蒙特的嘴巴又闲不住了。 楚中天看着窗外一闪即逝的街景答道：“霍芬海姆更适合我，就像梅斯适合我一样，贝尔蒙特。再说了，当初的梅斯不也是小球队，还在保级。后来呢？” 后来，梅斯成了欧洲足坛这两个赛季最大的黑马。多么精彩的故事啊。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没有必要迷信豪门球队。我们梅斯也不是大球队，如果当初你喜欢豪门的话，你就不会来梅斯了，我也不会认识你了……你瞧，这世界多么奇妙啊！”贝尔蒙特一想到这一点也觉得开心。如果不是因为楚中天，自己绝对不会有机会去格拉斯哥的汉普顿公园球场亲眼见证一场伟大的决赛。他和他的伙伴们永远不会有这么快乐的回忆。 直到现在，他们互相聊天的时候，都还会拿联盟杯和欧洲超级杯的冠军来回忆一番。梅斯球迷历史上可从来没有像最近几年这么扬眉吐气过。 很快，贝尔蒙特将车停在楚中天的家门口。 “你会在梅斯呆多久？” 楚中天给钱的时候，贝尔蒙特问。 “我不知道，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吧。卖房子、搬家、和朋友们告别啊……之类的。” “在这期间，你要用车都可以找我。不过去了德国，你还是赶紧考个驾照，然后买辆车吧，伙计。你不能指望总是遇上我这么好心的出租车司机，哈哈！” “我也有这个打算。”楚中天确实打算考驾照买车了，买车他不差钱，有辆车自己也方便一些嘛。虽然说霍芬海姆是一个小村子，可还有辛斯海姆呢。而且他说不定还要去慕尼黑看望自己的朋友里贝里，有辆车自己开着去多方便啊。 楚中天推开车门，跨步下车。 “祝你在德国好运，伙计。我会关注你的……另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那儿混不下去了，梅斯依然欢迎你，伙计！” 贝尔蒙特向楚中天挥挥手，然后将车子开走了。 楚中天目送他离去，转过身来。他首先看到的是里贝里的家，或者说是里贝里曾经的家。 这套房子现在已经属于别人了。里贝里在离开梅斯半个赛季之后，就将这房子打上了出售的标签，只到前段时间才终于卖了出去。楚中天又想到了这个赛季在圣山福里安的那场比赛，估计里贝里以后是不会再来梅斯了。他和梅斯算是彻底决裂了吧？希望自己不会像他那样，如果以后有机会重返圣山福里安球场，他希望听到这里的球迷们依旧用欢呼和掌声来欢迎自己，而不是嘘声和谩骂。 当然了，他自己也会把房子出售的。他这次回来主要就是将房子委托给中介，由他们去卖，他自己则什么事情都不管。相信“楚曾经住过的房子”一定是一个不错的销售噱头。 楚中天轻轻摇了摇头，迈步向自己家的院子走去。 在他家的院子门口，他看到铁质大门里面被放了一个小箱子。 他认得这中大小的箱子，因为他见过很多次——每次当他获得了全场比赛的最佳之后，最迟不超过三天，一定会收到这么一个箱子。打开来，那里面就是一瓶系着蝴蝶结的香槟。 这是勒戈夫老头子寄给他的全场最佳之礼。从他第一个赛季在于里昂的那场比赛攻入一球帮助球队逼平了当时的法甲霸主，从而获得了第一个全场最佳开始，每一个全场最佳他都会得到一瓶来自勒戈夫老头子送出的最佳香槟。他没有去数，自己的酒柜里究竟放了多少瓶，但是他在一个赛季之前又为家中新添了一个酒柜用来放酒，是事实。 他从来没有向勒戈夫要过，也没有推辞过。反正勒戈夫给他，他就收着，这是一份球迷的情谊。他很珍惜，做为回报，他会在球场上始终如一的努力踢球，拼到最后一分钟。 他自己就是球迷出身，他很了解球迷们的心情和需求。球迷们往往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要求，尤其是小球队的球迷，他们不一定需要你给他们捧回多少冠军奖杯，只要能够每一场比赛都认真踢就行了。楚中天的拼搏精神也许和他也是球迷出身有关，因为他是半路出家，所以格外珍惜自己踢球的机会。能够有资格站在球场上踢比赛，对他来说已经很幸运了，当初和他一起学足球的人又有多少还继续站在球场上呢？既然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为什么不珍惜？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才让他和球迷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自己在最后一场和球迷们告别的情景还在历历在目呢。 只是在上赛季最后一轮联赛之后，他获得了全场最佳，却没有收到勒戈夫寄来的香槟。 一开始他有些意外，后来释然了——本来就是非正式的，谁也没有规定这香槟一定要寄。倒是自己总收人香槟，成了习惯。以后去了德国，可没人寄自己最佳香槟了，不如从现在开始就适应吧。 接着回国忙自己的事情，又失去再去看望灾民，又是忙着捐物救灾，又是筹建希望学校，还有奥运会大名单和究竟转会去哪儿等一系列的事情，忙的他团团转，也就将香槟这事情渐渐给忘了。 如今再次看到这小箱子，才让他想起来。 难道是邮寄路上耽误了吗？可同城快递再耽误也不会耽误这么久吧？再说这能有什么好耽误的？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再进去俯身抱起箱子，拆开外包装，里面是一个木制长条匣子，打开来，在泡沫中静静躺着一瓶香槟酒。 瓶颈处的蝴蝶结上写着：“2008年5月17日，联赛第三十八轮，对勒芒，全场最佳。” 楚中天注意到酒瓶旁边还插着一张卡片。 他拿起来打开来。 上面是一行手写的法文，字迹工整漂亮。 “事实上在过去的一个赛季中，我始终心存幻想，希望你最终会留在梅斯，哪儿都不去。现在幻想破灭，这最后一瓶最佳香槟也可以送出了。祝你在德国好运，楚。” 下面的落款是：一个梅斯球迷。 楚中天拿着这张卡片有些失神。 梅斯早晨的风轻轻吹拂，香槟酒上的蝴蝶结在风中摇摆颤动，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它从楚中天身边随风而起，绕了一圈，在院子上空盘旋几番，接着折向了东边，迎着升起的朝阳飞去。接下来它沿着梅斯的母亲河摩泽尔河向东飞，那里有圣山福里安球场，是楚中天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他在那里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业余球员成长为捧起欧洲联盟杯的职业球星。 在那座球场，还有很多关于他的欢呼与歌声。 侧耳倾听，他还能够听到那些声音。 风吹来，声音就变大。风停下，声音便微弱。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楚中天怎么侧耳倾听都听不到为止。风还在吹，只不过带来的没有歌声，带走的却是有关梅斯这座小城市的无数故事。 只有那只蝴蝶还在空中乘风飞舞，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穿过飘渺的云雾，将下面的梅斯远远抛在身后。 仰头望向天空的他耳边突然又响起一首歌： “……阳光徘徊窗前，亲切而温暖。时光从你指间滑落，消失不见。风在耳边，诉说着变迁。有什么理由，拒绝平淡？四年渐渐蒸发，越飞越远，飘过天空那边凝结，化成雨。走过终点，又是新的起点，什么让你如此的眷恋？” 走过终点，又是新的起点，什么让你如此眷恋？ 什么让你如此眷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