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楚中天的冲锋号
当楚中天和他的队友们在卡尔-奔驰球场进行热身的时候，他看到看台上已经全部爆满了。身穿蓝色球衣的球迷们是支持霍芬海姆的，他们大约有一万多人。身穿黄黑相间球衣的肯定就是多特蒙德的球迷，他们有五千人左右，至于那些穿得五颜六色，什么颜色都有的球迷都是一些非霍芬海姆和多特蒙德的球迷。之前的比赛这些人是中立球迷，但是今天不太一样，在这部分人里有不少人很明显支持多特蒙德，从他们打出的标语就知道了。 “婊子军团”的标语依然出现在球场看台上，霍芬海姆已经踢了四场联赛了，从第一场比赛开始他们全都见过这标语。科特布斯球迷首先做出的“创举”，很快就风靡全国，凡是跟霍芬海姆做对手的球队的球迷们都会在比赛中打出这样的标语，来攻击霍芬海姆。 “我们怎么成了电影里的大反派了？”伊比舍维奇有些不满意球迷们的这种做法。球员也是人，哪怕在职业的球员也没有理由接受这样的侮辱。 楚中天拽了拽他的胳膊：“好了，别管那么多。你是阻止不了他们骂你的，就算你进了他们的球，他们只会骂的更疯狂。”他一直信奉不和别人打口水仗的信条，因为他知道这没什么用。就像媒体和球迷们都质疑他转会霍芬海姆的决定，他却从来没有开口为自己解释辩护，和那些人争论一样。沉默的力量就是因为说再多也不如做出成绩来。 “那要怎么才能堵住他们的嘴？”伊比舍维奇依然不爽。他当然不爽了，平白无故被骂做“婊子”，这谁能觉得爽？就算真的婊子还要立个贞节牌坊呢，何况根本不是婊子的人。他顿了一下，突然说：“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拿到了德甲联赛冠军。他们会闭嘴吗？” 楚中天看了一眼那些高举辱骂霍芬海姆，问候霍芬海姆俱乐部老板霍普女性亲属的标语的球迷们，摇了摇头：“不行的，他们依然会骂你。” “那么我拿很多冠军呢？不知是德甲联赛冠军，还有冠军联赛的冠军？”伊比舍维奇又问。 楚中天继续摇头：“不会的，他们还是会骂你。” 伊比舍维奇怪叫一声：“还没完没了啦！” 楚中天笑着拍了一下：“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伊比。我告诉你，你不要把对手的辱骂和攻击当侮辱，你把它们都当赞扬就好了。” “赞扬？这怎么能算赞扬呢？你觉得他们骂你‘婊子’，你还很高兴？”伊比舍维奇觉得楚中天这说法太奇怪了。 更让他吃惊的是楚中天竟然点了点头。 “当然，我一直是这么看的。他们骂我们，说明他们怕我们了。你瞧，如果我们还是一支德乙球队，每个赛季都要为继续留在乙级联赛奋斗，任何球队见到我们都能够轻易修理我们，他们的支持者们会这么疯狂攻击我们吗？” 伊比舍维奇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所以对了。人永远不会去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脚底下的蚂蚁，因为要碾死它们太容易了。可我们会去辱骂一个对我们有很大威胁的敌人，为什么我们要去骂呢？因为我们除了骂他们，嘴巴上出口气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可做，我们战胜不了他们，我们也抵抗不了他们，所以只能用嘴巴来骂了。现在他们就是这样的。”楚中天指着看台上那条“婊子军团”的标语，对伊比舍维奇说。 “他们知道我们很强，他们知道他们没有胜算，但是他们又不肯认输，所以他们只能用这样的做法来还击了。可是被他们骂几句并不能让我们输球，所以他们要骂就骂呗。反正我是不在乎的，而且我还觉得很开心。因为对手越是疯狂地攻击你，就越说明你对他们来说极具威胁。这是一种变相的赞扬，也许他们自己不承认，可实际上就是这样的。所以，他们是在夸我们呢，因为我们让他们惊慌失措了。” 说完，楚中天继续去做他的赛前热身了。 伊比舍维奇站在原地，回想楚中天的话。然后他又看看看台上那些球迷们的标语，然后歪头嘟囔道：“怕我们？多特蒙德会怕我们？” ※※※多特蒙德的球迷们在看台上高呼口号让霍普去死，而霍芬海姆的球迷们也不甘示弱，他们同样用口号还击：“如果你们是嫉妒就直说！” 多特蒙德的球迷们马上回应：“多特蒙德嫉妒霍芬海姆？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 负责这场比赛安保的曼海姆警察们如临大敌。 德国球迷在闹事这方面可从来都不让英格兰人专美于前的。 德国和英国素有旧怨，双方在各方面都要争个高下，足球方面尤其如此，国家队和俱乐部的赛事自然是双方竞争的焦点领域，不过在足球流氓这方面，两个国家也不肯甘于人后。 比赛还没开始，卡尔-奔驰球场的气氛已经有些剑拔弩张了。 这让不少到现场的中国记者都觉得惊讶——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联赛而已，双方球队此前也没有什么恩怨，为什么在看台上会有这么浓的敌意呢？ 他们中有很多人接触霍芬海姆时间还少，平时除了守在辛斯海姆时，报道一下霍芬海姆，也不可能对德国足球了解的面面俱到。自然不太了解德国球迷对霍芬海姆的这种情感了。 有些中国记者开始担心这么紧张的气氛是否会影响到楚中天的发挥，看看他们在看台上的那些脏话和攻击性标语，楚中天能否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发挥出正常水平呢？ ※※※在双方球迷的斗嘴中，霍芬海姆和多特蒙德已经结束了他们的热身，回到了各自的更衣室。在这里休息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将重新踏上球场，这个时候比赛可就正式开始了。 升班马一般遇到了多特蒙德这样的劲旅，首先想的一定都是保级。但是这一条规律在霍芬海姆身上行不通。 如今的霍芬海姆，全队上下都憋着一股劲，因为媒体们一面倒地认为他们会输球，除了本队球迷的其他球迷也都支持他们输球，这反而让他们充满了斗志，发誓一定要在比赛中赢下来，证明给所有人看。 霍芬海姆真的不是来甲级联赛保级的，我们确实在努力赢下每一场比赛。 兰尼克看着自己的手下，他从这些人的眼睛中已经看到了这样的东西。比赛本身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了。 他只是对球员们说：“不要受外界因素的干扰，踢好我们的足球。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保级，我们还有更大的目标。” 大家点点头。 是的，他们也不甘心只是保级，他们除了想要继续留在德甲之外，还渴望荣誉。 在另外一边，多特蒙德的主教练克洛普（Jurgen_Klopp）正在对他的球员做动员令。 “霍芬海姆是一支进攻很强，但是防守不行的球队。我们不能够在后面稳守不出，如果你们不给他们施加更大的压力，他们就会在我们的禁区外面为所欲为！想想斯图加特吧。” 克洛普认为斯图加特之所以全场比赛都很狼狈，就是因为一上来十分钟进攻顺利就松懈了，从而让霍芬海姆抓住机会彻底扭转了局面，这之后比赛进程就始终掌握在了霍芬海姆手中。 而他要尽力避免的就是这种事情发生。因此他绝对不会给霍芬海姆翻盘的机会，要一上来就给对手施加巨大的压力，用进攻进攻不停的进攻来压迫霍芬海姆无暇反击，只能在防守中疲于奔命，最终忙中出错，彻底崩盘。 “所以我们要进攻，要敢于压出去和他们打对攻！” 就在克洛普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兰尼克在他的球员面前也说出了相似的话。 “我们的特长是进攻，面对多特蒙德这样的球队，防守反击是没有用的，我们必须用进攻来压迫他们，就像我们压迫斯图加特一样。所以进攻，不要停！” 这场比赛的基调就这么样被两位主教练不约而同地定了下来。 ※※※当楚中天和魏登费勒（Roman_Weidenfeller）分别带领他们各自的球队步入球场的时候，现场的球迷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这个时候，多特蒙德的球迷们也顾不上攻击霍芬海姆了，他们得为自己的勇士们加油。 接下来，双方队长互换队旗，猜硬币挑边。 楚中天还记得主教练兰尼克的话，要求球队尽可能的多进攻，不停进攻，就像在和斯图加特的比赛中那样。于是他故意输掉了挑边权，让魏登费勒拿到了挑边权，自己的获得了开球权。 接着楚中天挥手让队友们都围上来。 霍芬海姆的首发阵容几乎是他们最强的阵容了。 他看着自己的队友们，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对他们说：“这场比赛进攻，能进多少球就进多少球，伙计们！” 说再多漂亮的话也没用，领袖还要靠实际行动带领球队，这就是“给我上”和“跟我上”的区别。这一点楚中天很清楚。所以他只是提醒了一下队友们，就不再多说了。 双方球员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站定下来等待开球，看台上那些侮辱霍芬海姆的呼喊声又响了起来，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形成气候，就被霍芬海姆的球迷们用更大的歌声给盖住了。 “加油！加油！霍芬海姆俱乐部最棒！！加油！加油！霍芬海姆俱乐部最棒！！” 当球迷们做这一切的时候，俱乐部的老板，坐在主席台上观看这场比赛的迪特马.霍普也跟着他们一起唱。 唱完之后，他坐下来对身边的多特蒙德俱乐部主席赖因哈德.劳巴尔博士（Reinhard_Rauball）微笑着表示歉意：“您知道的，劳巴尔博士，我是一个铁杆的霍芬海姆球迷。” 多特蒙德的俱乐部主席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您自便，霍普先生。” 在场上，霍芬海姆的伊比舍维奇和登巴.巴去开球，楚中天在后面向伊比舍维奇做着手势，告诉他一开球就努力向前冲，从中路突进。 伊比舍维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电视转播给了看台上那些辱骂霍芬海姆的标语一些镜头，其中有一条还特别给了个特写。那是辱骂楚中天的标语：“滚回你妈肚子里吃精液吧！中国混蛋！” 镜头再拉开来，楚中天正好和标语在一条线上，但是他神情专注，直视前方，根本没有为那些标语所动。 主裁判和场下的第四官员对过时间之后，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哨音。 ※※※“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各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您收看2008到2009赛季德国足球甲级联赛的转播，这是第五轮联赛的一场焦点战役，由多特蒙德客场挑战霍芬海姆。现在比赛已经开始了。身穿蓝色球衣从左往右攻的就是霍芬海姆，而身穿黄黑色相间球衣，从右往左攻的则是多特蒙德。这场比赛我国球员楚中天依然首发出场，他现在拿到了球……”比赛刚刚开始，央视的解说员还没有来得及为大家介绍出场名单呢，楚中天已经接到了伊比舍维奇的回传球。 楚中天拿到了球之后，没有直接往前传球，虽然霍芬海姆的足球风格就是尽量少的回传和横传，拼命往前传球。可是兰尼克同时也给了楚中天在场上绝对的战术自由权，他可以自行决定下一步怎么做，所以就算回传横床也无所谓。上赛季霍芬海姆在乙级联赛的时候，兰尼克禁止球员们往回传球和横传，是认为这样的传球大多数都是无谓的，只会让球员们产生懈怠心理，所以要用规定强行阻止球员们这么做。 但是这个赛季不一样了，因为球队中多了一个了楚中天。兰尼克相信楚中天对足球的理解，和对比赛形势的判断。所以没有给他什么限制，一切都让他自由发挥。他不担心楚中天会因为频繁回传和横传，而拖慢全队进攻节奏，让球队错失得分良机。 对于楚中天，兰尼克是如此信任，以至于他都不给安排具体位置。排出来给外人看的阵型上楚中天是后腰，但是队友们都知道楚中天是球队中最特殊的那个人，他根本没有具体位置，左路、中路、右路、前面、后面、中间，只要觉得有必要，他就可以自由移动。靠后的话他可以和后卫线保持联系，稳固防守。靠前他则可以和萨利霍维奇、爱德华多和伊比舍维奇等人维持紧凑阵型，压迫对方的防线。 具体战术上的要求，兰尼克也很少对楚中天讲。他只会把自己的一个大概想法在赛前告诉楚中天，然后楚中天负责将所有细节在比赛中展现出来。 经过四轮联赛和几场热身赛的磨合，现在楚中天在理解兰尼克的战术要求上，已经比最初来的时候好很多了，两个人配合越来越默契，体现在场上就是上一轮他们压着斯图加特队狂轰滥炸，差一点让斯图加特这支巴登-福滕州的好强栽在阴沟里。 楚中天拿球之后观察了一下形势，转身把足球传了回去。足球经过后卫们的三次传递之后，又回到了他的脚下。这个时候原来压缩的很紧密的多特蒙德三条线阵型已经被扯开了，他们一窝蜂地冲上来，想要像主教练克洛普说的那样，“对霍芬海姆保持压力，不让他们翻身”。 楚中天见此情形，便把足球传给了边路插上的后卫贝克。自己也跟着向前跑位。 贝克和魏斯在边路做了一个二过一配合，继续向前突破。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四十五度角传中的时候，他却突然把足球横着扫到了禁区前沿的中路。 楚中天接到球之后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抡脚远射！ 足球被他右脚正脚背抽中，嘭的一声飞向球门！ 足球有如出膛炮弹一般，从多特蒙德的中后卫菲利佩.桑塔纳（Felipe_Santana）的耳边呼啸而过，巴西人甚至感觉到耳朵被风刮的有点疼。 门将魏登费勒（Roman_Weidenfeller）看着足球向他飞来，但是他来不及做出具体扑救的动作，只是条件反射般抬起了手。 然后他感到手腕部一痛，足球与他的手部完成了接触……在他的视线里，足球撞在了他抬起来的手上，然后高高跳起，越过了横梁，落到了身后的广告牌上。 “楚的射门！力量十足！可惜太正了……” “楚中天出人意料地远射，让魏登费勒都没反应过来，可惜可惜……不过这一脚远射真漂亮！” 德中两国解说员都不约而同将赞誉送给了楚中天。 魏登费勒一只手握着被足球击中的手腕，看向楚中天。 这小子射门的力量真大……看来自己在比赛中要多加注意了。 接着他扭过头去高喊：“角球！注意防守！！” 楚中天收回了一直盯着魏登费勒的目光，慢慢走进了禁区，他准备争顶。 这脚远射可不是为了让魏登费勒加强对自己的注意，因为这不是一次警告。而是冲锋号，告诉他的队友们，总攻开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