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下好了
在多特蒙德的客队更衣室里，多特蒙德主教练克洛普正在发脾气，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比分，更因为场面。球迷们可能更在意比分，但是主教练绝对首先看重的是过程，是场面。从场面和过程上他们能够看出来很多东西，这支球队在落后的时候是否还有希望扳平比分，从上半场的过程中就能够看出些端倪。如果球队场面上并不处于下风，只是运气稍差，让对手进了两个球，那么0:2的比分根本不是问题，下半场四十五分钟，做一番战术调整就能够挽回败局。 但是克洛普从这个上半场并没有看到这些。 他希望看到的场面一幕也没有发生，自己的球队被对手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射门寥寥无几，有威胁的进攻几乎没有，最忙碌的球员不是前锋而是门将魏登费勒……从这个上半场四十五分钟看来，克洛普完全找不到能够战胜对手的办法。 所以他愤怒，从比分到场面全面落后，这比赛还要怎么打？ “……你瞧瞧你们上半场踢的是什么？我数了数，你们四十五分钟内只有四次射门，其中只有一脚射在了门框范围内，进攻毫无威胁，我们的后防线就必须承受巨大的压力。霍芬海姆是一支攻击型球队，他们擅长进攻，他们也只擅长进攻。如果我们能够给他们的后防线制造压力，就可以打破这种局面。可是你们完全没办到！” 主教练的这番话，让所有进攻球员都低着头默不做声。他正在骂他们呢。上半场多特蒙德的进攻球员做的确实不够好，本来机会就不多，还都被浪费掉了。 不过球员们不吭声，不代表他们自己没想法。 他们也觉得这事情不能简单的怪罪在他们头上。 别看霍芬海姆以进攻为主，可是他们的防守也并不含糊，尤其是那个八号。这个八号简直就是怪物，进攻的时候他可以出现在多特蒙德的禁区里，防守的时候他又在自己的后卫线前第一时间构建起了封锁线，让多特蒙德的进攻无法轻易打进去。 克洛普扫视一圈，似乎已经知道了默不做声的球员们都在想什么。 实际上他也注意到了楚中天的表现。赛季前霍芬海姆的老板霍普和主教练兰尼克都把这位德甲本赛季的转会标王比做马蒂亚斯.萨默尔。克洛普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球队被冒犯了，他毕竟不是球迷，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其实萨默尔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他们真正想拿来比较的人恐怕不是萨默尔，而是……贝肯鲍尔。但是贝肯鲍尔在德国足球的影响力和地位实在是太大了，任何人都不敢和他相比。所以为了避免太过招摇，所以他们选择了相比较之下更低调的萨默尔来做榜样。 但不要被这个表象所迷惑了，实际上霍芬海姆和兰尼克的野心更大。 因为了解到这些之后，克洛普在本场比赛中就比较关注楚中天的表现了。 从上半场可以看得出来楚中天确实是霍芬海姆的核心，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他都能够发挥非常关键的作用。 尽管他对楚中天的了解不多，但只从这四十五分钟的表现来看，这个中国人说不定真的有成为下一个萨默尔的潜质……当然了，要想成为贝肯鲍尔……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贝肯鲍尔只有一个，他的意义不仅仅是在足球场上的哪些贡献，不仅仅是技战术层面上的地位，还有很多很多因素，综合起来注定了没有人可以成为第二个贝肯鲍尔。 很显然，想要战胜霍芬海姆，就必须针对这个核心人物做出调整。 如果可以的话，他得彻底冻结楚中天。哪怕不能彻底冻结，也要想办法让楚中天无法发挥出本来应该发挥的作用。 楚中天在霍芬海姆中既可以组织进攻，又能够进行防守，是球队的核心，这固然让他有了成为第二个萨默尔的资本。但是也成了他的“致命弱点”。 他知道兰尼克想要做什么，他想要让曾经风靡一时，让整个德国足球横扫世界的“自由人战术”重现辉煌。可是时代变了，冷战都结束十多年了，东西德都统一十八年了，“自由人”早就成了历史，硬要恢复的话，只能是一个不适合当今足球的怪胎。适合“自由人”战术的土壤没了，又怎么可能培养出“自由人”呢？ 所以楚中天注定会成为一个无法完成的失败品。在当今足坛，不可能再出现一个“自由人”，霍芬海姆也不可能依靠这么一个失败的伪自由人而取得成功。 只要遏制住了楚中天，也就等于遏制住了霍芬海姆。 现在联赛才刚刚开始……五轮，作为一直升斑马，此前又不为人知，在对手都不熟悉他们的情况下，表现突出是合情合理的。但是一旦他们的对手把他们都研究透彻了之后，这支升班马的好运之路也就到头了。 克洛普不相信未来霍芬海姆还有能力继续高歌猛进。这支球队顶多再猖狂五轮，十轮联赛之后，必将重新回到保级的行列中去。 想到这些，克洛普对球队的下半场做出了自己的调整。 为了防住楚中天，就必须加强中场的防守力量。 本来这场比赛首发的防守型中场只有一个巴西人廷加，但是在上半场他被楚中天耍得团团转，完全跟不上楚中天那诡异的跑位和飘忽的节奏。楚中天一会儿出现在多特蒙德的禁区里，一会儿出现在禁区前沿，一会儿在右路，转眼又跑到了左路，有些时候他还频繁后撤，然后后插上。 这样导致廷加完全跟不上趟，到最后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可怜的廷加……他本来是一位不错的防守中场的。 现在，克洛普考虑再增加一个人来防守楚中天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手头上的本场比赛大名单。 替补球员都在外面热身，更衣室里除了十一名首发球员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他得从这里找可以被换上场的球员。 既然是遏制楚中天，自然就需要换上防守球员咯。 所以克洛普直接将目光投向了后腰这一栏。 德甲联赛每场比赛允许带六名替补，而本场比赛克洛普只带了一名后腰替补，就是球队的第一队长塞巴斯蒂安.凯尔（Sebastian_Kehl）。 本周四多特蒙德打了一场联盟杯的比赛，结果多特蒙德在主场0:2输给了意甲球队乌迪内斯。这场比赛的失败让克洛普很是恼怒，作为惩罚，在这场联赛中他换掉了上一场比赛中绝大多数的首发球员，其中就包括队长凯尔。他认为凯尔在比赛中表现不够积极，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个队长应有的水准来。 他不知道凯尔是否有认真反思自己，但是现在除了凯尔，他无人可用。 不管怎么说，凯尔的实力还是有保证的，有他和廷加两个人夹防那个中国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想到这里，他对身边的助理教练布瓦科（Zeljko_Buvac）说：“把凯尔叫回来。” 布瓦科领命而去。 趁着这个时间，克洛普给球员们讲下半场要怎么办：“我们不能只是防守，我们必须进攻！” 等凯尔带着一身汗水跑回来之后，克洛普已经给其他队员们讲完了下半场应该怎么做。 他看了一眼回到自己身边的凯尔，然后把他和廷加叫到了一旁。 “你们两个下半场的任务很重要。”克洛普开门见山地对两个人说道。他没有提凯尔在上一场联盟杯比赛中不够积极的表现，也没有批评廷加在上半场被楚中天耍得团团转的窘况。 他知道现在不是指责球员的时候。 “霍芬海姆的核心是他们的八号，我希望你们在下半场联合起来，把他彻底冻结！” 虽然主教练没有点名批评自己在上半场的表现，但是这句话和这番举动仍然让廷加感到难堪。本来他的任务是防守楚中天的，可是他在上半场完全没有防住对方，反而让对方不断组织起有威胁的进攻。 到现在主教练决定再换上一个后腰，要他和凯尔两个人联手防楚中天，这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上半场的失败。 廷加曾经帮助巴西国际队获得过解放者杯，被选为过巴西国内最佳球员，有过四次入选巴西国家队的经历，不过在强人如林的巴西国家队，他没有站稳脚跟。06-07赛季，他转会加盟了多特蒙德，并且迅速成为了球队的绝对主力。他的合同到这个赛季结束到期，多特蒙德可能会和他续约，但是如果他表现不出前两个赛季的水准的话，也可能就到此结束。毕竟他已经三十岁了，算是步入了职业球员，尤其是后腰球员的下滑阶段了。 “他的跑动范围很大，你们必须不惜体力跟着他，只要他一接球，就上去夹防！”克洛普双手一合拢，做了一个“包围”的手势。 两个人点点头，表示他们知道了。 “霍芬海姆的球大多数时候都会传给他，你们一定要尽量从他脚下直接断球，然后我们利用这个机会发动反击。” 两个人又点头。 “下半场的关键在他身上，记住。” ※※※当多特蒙德的主教练在处心积虑想要对付楚中天的时候，楚中天正在更衣室里接受萨利霍维奇的问话。 “我很奇怪，当你背对我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射门的？” 虽然进了球，可是萨利霍维奇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强烈了，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那天在加练的时候，他突然射出去的足球也被楚中天这么躲了过去。难道真是巧合？可巧合怎么可能发生两次？而且萨利霍维奇总觉得，就算他和楚中天再来一次，楚中天也能够躲开的。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上半场刚刚结束，他就找到楚中天去问了。 楚中天耸肩摊手：“直觉。” 萨利霍维奇却不相信，他直盯着楚中天的眼睛，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直觉”对他来说太玄幻了，就好像一个人每次买彩票都能中头彩，你问他，他却告诉你那是运气一样——是人都会怀疑里面有猫腻。 楚中天见他不相信，也不好解释。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种超出常人的敏锐预感究竟是直觉呢，还是特异功能……他也只能用“直觉”来称呼这种能力。这能力帮了他很多忙，从考试到踢球，一开始像段誉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的，如今却越来越纯熟了，颇有些“得心应手”的感觉。 而随着这种“直觉”的熟练运用，他在球场上对比赛节奏和场上形势的掌控也越来越出色，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传球，什么时候该带球，什么时候该前进，什么时候该后退。在外人看来，他在纷繁复杂的局面下做出选择十分迅速和准确，完全没有经过思考，也没有犹豫不决，这就很了不起了。 所以兰尼克说他有成为第三个自由人的潜质，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天赋。 “行了，赛亚德。你管楚是怎么做到的呢？反正我们领先了，而你进了球，这不是很好吗？哈哈！”看到两个人面对面对视着，却不说话，伊比舍维奇还因为两个人又要闹出什么矛盾来了呢，连忙上来打圆场，一手一个，搂着两个人的脖子，很兴奋地喊到。 “维多说的没错！上半场领先的可是我们，而且我们占尽优势！”对于球队目前的成绩，大家都是很满意的。谁也不希望因为内部不够团结，而丢掉这样的前进势头。所以虽然赛季之初还有人出于同情萨利霍维奇的想法，而看不惯楚中天。现在则在见识到楚中天带领球队的能力之后，纷纷选择了息事宁人，做和事佬，生怕两个火药桶炸起来，将大家好不容易取得的成绩化为乌有。 楚中天看出了大家的这种担心。他知道自己在球队中的地位正在一步步确立起来，现在和萨利霍维奇有了交流之后，与他的关系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紧张了。 “没什么，我和赛亚德只是一次正常的交流，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楚中天绕的右手绕过了伊比舍维奇的后背，拍在了萨利霍维奇的肩膀上。“对不对，赛亚德？” 他看向萨利霍维奇。 萨利霍维奇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是的，没什么。” 大家听到他们两个这么说，都松了口气，然后纷纷散去，重新讨论起上半场的比赛了。到目前为止，霍芬海姆打了四轮半的德甲联赛，在面对东西德统一之后的德甲传统强队时还从来没有取得过胜利。赢得两个对手一个一直都是鱼腩球队，另外一个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倒是听辉煌，可随后就衰败了。之后面对勒沃库森，被毫不留情地揍了一个2:5，面对斯图加特，在自己的主场被对手逼成了0:0平，这也是不少人攻击他们质疑他们的一个重要根据——霍芬海姆只能在和弱队比赛的时候取得胜利，一旦和强队比，就会原形毕露。 霍芬海姆如果想要赢得更多的尊重和承认，就必须要在和强队的比赛中证明自己的实力，如何证明？击败对手显然是最有效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和多特蒙德的这个上半场，不仅仅是比分上两球领先，场面上也彻底占优。这让霍芬海姆的球员们聊起来都很带劲。说起各自在场上的表现，那真是只能用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来形容了。 伊比舍维奇没有掺和进去，而是用力拍了拍楚中天和萨利霍维奇的肩膀，很开心地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究竟是什么好了，他没说，可是两边被他不断拍打着肩膀的队友显然是清楚的。 很快，球队的主教练兰尼克走了进来，更衣室里的声音稍稍有所降低，但是大家依然在聊，直到兰尼克拍了拍手。 “你们干得不错，先生们。”兰尼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球员提出了表扬。 “下半场我们还要这么干。我要你们记住，两球领先也是不保险的，这世界上就没有保险的比分。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扩大比分，能够进球就绝对不要脚软。所以下半场我们不要管多特蒙德怎么做，下半场一开始就继续抢攻。楚，你的任务就是不断制造射门得分的机会。” “好的，先生。”楚中天答道。 “我知道不需要对你说太多。”兰尼克笑了起来，他越发喜欢眼前这个中国球员了。以前只是在比赛录像带上了解楚中天，毕竟隔的还很远，而亲自和他一起共事之后，他才发现做他的教练有多幸福，因为他总是在思考，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交流起来很省事。 楚中天自信地笑了笑。 接着，兰尼克转过身去对球员们说：“联赛开始五轮了，我知道有很多关于我们的议论。我也知道大家都不太同意那些议论。那么今天就是一个好机会，在我们的主场击败多特蒙德！向他们证明我们不是开玩笑，我们真的不是来保级的！我们是为了来赢下每一场比赛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