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爱香

    1997年7月1日凌晨，钱镇郊区，天空中繁星点点，广阔的田地上仅有一排黑石瓦房。这排房子中仅有一户还亮着灯光，亮光射出窗外还未到达地面就被黑暗吞噬，窗外出奇的静，只听得到几声“呱呱”的青蛙叫。窗内则是另一番热闹景象:阿生在房门外不停的来回踱步；吴秋弟端着热水盆不停地上下楼；虞大勇在楼下的厨房间不停地往灶台底加木柴。

    房间内吴蓉躺在床上，僵硬的双手紧紧抓住床单，紧咬着牙关的面容汗如雨下，她正在用尽全力生产。孙婆焦急地对着吴蓉说:“加油，头已经快出来了，再用力点头就全出来了。”吴蓉‘啊’的叫了一声，婴儿的头出来。孙婆鼓励道:“很好，婴儿头已经出来了，剩下的就容易了，再加把劲婴儿就全出来了。”吴蓉握紧拳头，又大叫了一声。可这次大叫婴儿还是只有头出来。这下孙婆慌了。

    房外的啊生听到了吴蓉的叫声，紧张的要推开房门进去。秋弟忙用手拦住说:“喂喂，你个男人就不要进去了吧，女人生孩子可看不得。”阿生又在房门外来回踱步，这次他走的更快了。

    孙婆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性，这是婴儿肩难产，婴儿很可能会锁骨骨折或者臂神经损伤，再不好甚至会威胁到吴蓉的生命，必须得做好准备了。她拿起剪刀放在酒精灯下烤了烤。这时吴蓉又啊的叫了一声，婴儿好像又出来了一点。孙婆放下手中的剪刀，她心里想着再试试吧，不到万不得已不动剪刀。她将吴蓉两腿屈曲，向肚皮靠拢，这样就扩大产道径线。她又将吴蓉的肩膀向前压，然后再转出。孙婆就这样试了几次婴儿的肩还是没有出来。吴蓉被折腾的更加痛苦，泪水夹杂着汗水一同流出。最后孙婆没有办法只得使出最后一招，他对吴蓉说:“还有力气吗？”吴蓉看了看一旁铮亮的剪刀，害怕的咽了一下口水，艰难的对孙婆点点头。孙婆说:“那好我帮你翻个身，你四肢着床，趴在床上生产，这样再试试。”

    孙婆扶着吴蓉在床上艰难的翻了个身，吴蓉按孙婆说的做四肢撑在床上趴着生产。这动作难看的像狗一样。动作虽难看，可效果确是出奇的好，很快婴儿的肩就出来了，随后整个身体还有脚也都滑溜的溜出来。婴儿顺利产出。吴蓉长吁了一口气瘫软在床上。孙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激动的对吴蓉说:“终于出来了。不容易啊。”吴蓉对着孙婆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孙婆拿着尚有余温的剪刀，剪断了婴儿的脐带，抱着婴儿放到温水盆里仔细清洗。清洗完后，她又拿来手提秤，称了下婴儿，婴儿重八斤。孙婆看了下表，随后在自己的小本上写下:丁丑年丙午月甲辰日一时十八分李家八斤女婴。

    孙婆推开房门，阿生一下子就冲了上来。他迫切的想看看自己这第二个孩子长什么样。他刚看到孩子第一眼心中满怀的热情就凉了一半，他本想着自己的孩子应该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可他看到的孩子却是邹邹巴巴的甚至还有点黑，头上几乎没有一丝头发俨然一个大光头。他越看越觉得自己这孩子不太像自己反而更像吴蓉，算了反正孩子跟夫妻俩像谁都不要紧，就是可惜了这孩子没有遗传到自己俊郎的基因。

    阿生又看了眼孩子，这次看的是孩子的裆部，裆部没有把，是个女婴。是他所期盼要的女孩。他应该很高兴。说是那么说可当真看到自己孩子是女孩后，阿生内心深处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或许再来个男孩他会说这是意外，意外的惊喜，男孩也不错，或许在内心深处另一个声音在呼唤男孩更好，女孩总归要嫁人的留不住。虽然没有期盼的那么高兴，但顺利出生第二个孩子，阿生也还是很开心的。

    阿生从孙婆粗糙苍老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女儿。他抱着女儿开心的笑着。孙婆对着阿生说:“恭喜你啊，你老婆生了个八斤重的女孩，别看这孩子出生时长的那么难看，过段时间长开了就会变得白白胖胖非常可爱。”

    吴秋弟也在旁边说:“孙婆你说的没错，我两个小孩子刚出生时也长这样皱巴巴的，过段时间就好了。”说完她端着一碗糖水蛋递给了孙婆。

    吴秋弟拍了拍阿生的背，对着阿生将头转向孙婆，做着善意的提醒。阿生马上心领神会，他将女儿交给吴秋弟抱，自己从口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包，他将红包递给孙婆。孙婆嘴上笑呵呵的说阿生太客气，红包包太大，手却很诚实的收走了红包。

    虞大勇从楼下上来，看到这个女孩对阿生说:“给孩子起个名吧。”

    阿生说:“我去问问吴蓉取什么名字好。”他抱着孩子走进了房间。

    阿生看到吴蓉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不禁十分心疼，他说:“老婆你辛苦了，给咱们孩子起个名吧。”

    吴蓉瘫在床上弱弱的说了一句:“就叫她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