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短暂的旅途

    今贝和小林子在钱镇找了大半个下午也没有找到一家游戏机厅。眼看时间不早了，他们准备往里镇走。他们没有直接原路返回，而是绕道另一个小镇——山镇，顺便去这个小镇找找看有没有游戏机厅。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一家游戏机厅。在山镇他们反而有别的发现。

    他们在山镇先是路过了今贝表姐家，他们在今贝表姐家休息了一会儿，表姐煮了一碗泡面给两个人吃。今贝的表姐一个人在家，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在写作业。电视上播的是《情深深雨蒙蒙》，今贝的表姐是个学习十分刻苦的人，长大后考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又自主创业做淘宝，生意做的很大，实现了阶级跃升。

    离开表姐家后，二人经过一个小村落，这个村落小林子有点印象。这是小林子爷爷家的村落。小林子刚会讲话的时候在爷爷家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才搬去里镇。爷爷家在一条小河边上，这条河和里镇是相通的，在小林子的印象里，他很多次坐船来爷爷家。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小林子穿着一套时尚的军服坐船去爷爷家，船开到一半，小林子戴的军帽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小林子为此哭了好一阵。

    小林子在爷爷家路过，爷爷没有在家，奶奶正坐在门口。小林子认出了奶奶，他跑过来叫奶奶。奶奶也认出了小林子，看着这个久违的孙子，奶奶笑开了花。

    奶奶招呼二人坐在门前的长凳上，奶奶从家里拿出两瓶八宝粥打开给二人吃。奶奶对小林子说:“刚才看你们走过去，我这老花眼一时竟没认出孙子来。直到你向我走来，我才认出来。”

    小林子问:“奶奶，爷爷去哪了？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奶奶回:“爷爷去山上摘桔子去了，等他回来，我让你带些桔子回去。”

    小林子说:“不了不了，我们马上就走了，不等爷爷了，等爷爷回来天都快要黑了，我们回不去了。”

    小林子是有点害怕爷爷的，小时候爷爷对他挺凶。因为小林子的爸爸和mama是私奔的，他们的婚姻没有得到家里的同意，小林子的mama结婚后也很少和爷爷家有什么来往。小时候小林子一有不乖，爷爷就是一顿毒打。小林子的mama也不怎么受待见，后来小林子的mama受不了爷爷家这样的待遇，带着小林子一家人搬回了娘家寄居在大舅家。小林子也就一直在里镇长大。爷爷家几乎很少来，过年那会儿才会来一次。小林子和爷爷家这边的亲戚几乎是都不太认识，倒是mama那边的亲戚是很熟的。直到小林子长大，他的印象里爷爷只来过他们家一回，那回，爷爷戴着个帽子，顶着烈日背了两大框桔子，走了好十几公里的路来到小林子寄居的大舅家来看自己。不善言谈的爷爷在大舅家只坐了一小会儿就回去了。后来小林子才意识到当时的爷爷是有多么想念自己。

    小林子在奶奶那吃完八宝粥，就要走了。奶奶挽留他多坐会儿，小林子听今贝的话坚持要走。告别了奶奶，小林子和今贝往前面那座山走去。

    小林子的奶奶站在门口朝着孙子挥手道别。此后很多年，小林子的奶奶就很喜欢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看着河边那条道路上路过的行人，她渴望着能有突然其来的惊喜，可直到她去世，这样的惊喜再也没有发生一次。直到去世前的时间里，小林子奶奶见到小林子都是几年见一面，几年一个样，而且都是意料之中的见面，再也没有那种不期而遇的惊喜。在小林子奶奶临终时，小林子的奶奶对小林子说:“我总感觉眼睛前面有亮光。”成年后的小林子没有告诉奶奶其实她临终的床前点着一盏灯。

    小林子的爷爷比小林子的奶奶走的要早，小林子的爷爷是死于肺癌。小林子一度怀疑是爷爷房子周边的人在搞褪色布，那种带有强烈刺激味的药剂加入到布料里让破布料褪色重新使用，那种有毒的污染物让爷爷得了肺癌。爷爷得肺癌后，没有经过化疗和手术，就直接在家等死。他在家又安静的活了两年，直到小林子在上大学时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他才知道爷爷得肺癌去世了。他连夜从学校赶回老家送爷爷最后一程。赶回家后爷爷只是经过一次假死，随后又醒了过来喝了一碗粥，和小林子见上了最后一面。小林子的大伯对爷爷说:“爸这是你三孙林……”

    小林子的爷爷看着小林子嘴里一直喃喃念叨小林子的小名。家人们在小林子爷爷的床前做着祷告。从没做过祷告的小林子也试着做了一下。做了一星期的祷告，小林子的爷爷最终还是走了。走之前小林子的爷爷留下一副药方可惜家里人没有人注意到。在小林子爷爷快得肺癌的那几年里，他治好了许多人的肝炎。还说要开一家医院治病救人，可他终究还是老了，在小打小闹治好了所有认识人的肺炎后，医院终究没开起来。在去世床前那间小矮房上面挂了好多写满中草药名字的红色草药桶，小林子想那也许就是爷爷治好别人肝炎的草药配方吧。可惜家里人没有人看的懂。爷爷留下的东西终究是失传了。

    小林子和今贝登上小林子奶奶家前面那座山，走着走着他们迷路了，还好中途碰到了一位在山上割草的大爷，今贝上去问大爷:“老大爷，请问里镇怎么走啊？”

    大爷手指向前方说:“往前走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里镇了。”

    二人按照大爷所说的又走了一个小时，终于走到家。到家时天正好要黑，今贝看到mama正坐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自己回家。吴蓉知道儿子跑出去玩了，可儿子不见了一天实在是令她有点担心。看到儿子回家，她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放下了。她微笑着对儿子说:“饿了吗？”

    今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妈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