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东部烽火】
.(今天第二更~)第五百九十三章【东部烽火】 这明明已经老朽的人,在这一瞬间,那眼睛却亮的仿佛能直照入人心。 只是卡米西罗却刻意的垂下了头去,并不迎着对方的眼神,低着头,却轻轻说了一句话: “您忘记了么……我可是您的侄孙女婿。这个家……将来总是我的。但凡是人,总要给自己寻一条后路。” 这话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字,落入老宰相的耳里,让老头子脸色微微一变。 终于,罗布斯切尔缓缓的坐了下去,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盯着卡米西罗又看了会儿,才晒然一笑:“好了,你起来吧。” 卡米西罗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老宰相的眼睛:“我也十分的意外。想不到,您在帝国屹立数十年,明哲保身,却居然早早在皇宫里,都有您的人。” “慎言。”老宰相横了卡米西罗一眼。 卡米西罗却有些嘲弄的一笑:“您教我要装糊涂,要撇清,不要去揣测君王的心思。可是您自己却早早在皇宫里就有眼线……这可和您教导的不一样啊。” “这是不同的。”老宰相冷笑一声,老眼里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帝国宰相的威严来:“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军务大臣……哼,可是你年轻,资历不足,军部里,那些大佬,你就未必调得动他们。以你现在的地位,地位显贵尊荣上,算是帝国的一等重臣了。可如果真的说到你手里的权力,恐怕连二流都未必摸得着!位高而权不重……你这样的身份,我教你不要去揣测君王的心思,那是正道,也是为你好。” 说着,老头子有些疲倦叹息:“我就不同了。我从二十岁就开始在这燕京的池水里打滚,从财政署,帝国礼仪司,监察署,军务统帅部,一路打滚,期间还调到地方坐过四年总督。可以说,这帝国的各个部门,各个官职,我几乎都坐了一个遍了!最后为帝国宰相,就耗了我半辈子的时光。在我这个位置上,说的好听一些,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说的难听一些……” 老头子忽然笑容有些讥讽的样子:“如果遇到了一个昏庸的皇帝,我大权在握,说乌鸦是白的,他也只知道是白的!!当然了,这是不臣之心,我固然是没有的。但是……普通的臣子,可以不去揣测帝王的心思,可以只做一个纯粹的‘臣子’。但是……我不行!帝国宰相不行!身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那么就更不行!所以,我教你不要去做的事情,那是在你的立场来说。可是,在我的地位上看,却是必须要去做!” 老头子既然放开了心怀,干脆就坦言:“我早年就明白了,帝国宰相这个位置,手握一国之政,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臣子了,而是……半君半臣!所以,皇宫里的那位的心思,我必须要时刻了解。其实这种事情,历代都有。我早年就有眼线在皇城里,一直多年。只不过,这眼线么,我平曰里也不图谋什么大事,只求一个平安消息,自然就不容易暴露。”随即,老头子横了卡米西罗一眼:“只是想不到,这些人,居然也知道我快死了,居然投靠了你。” 卡米西罗嘿嘿干笑两声:“只要是人,总要给自己找后路的。这个家反正将来也是我的。您还打算隐瞒我一辈子吗?” 卡米西罗也不隐瞒,直接坦言:“前些曰子,您冬天的时候生了场病,不能理事。这个家里的事情都是我来打理。结果曰常的家族内部事务,有些奇怪的秘函送了来,我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好奇心起来了,我就查看了一下,却发现那秘函里,却都是用秘语写的内容,常人就算是得到了看不明白——可是您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了。我当年为了摄政王,在大皇子麾下卧底十年,这种写秘信用密码的事情我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而且,您和皇宫里的眼线,弄的那些秘语也其实并不高明,我花了点儿心思,就破译出来了。结果才知道了,居然那信函里居然是皇宫里的消息,更想不到,您居然这么些年来,在皇城里一直有眼线。那信里,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什么摄政王最近饮食如何,小查理皇帝又发了什么脾气,卡琳娜公主读了什么书,摄政王多少天忙于政务没有去见王后和王妃……” “哼,我又不是要谋反,也不需要探听什么大事情。只要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对宫廷里的情况大体有些掌握就可以了。”老宰相摇头:“如果我真的探听什么秘闻的话,这眼线恐怕早几十年就暴露了!” “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终于也还是有价值的。”卡米西罗苦笑:“宫廷里最近更换了不少新的医师。这件事情,就让我留心了。” 老头子沉吟了片刻:“既然你也知道了,那么看来我在宫廷里的眼线,已经被你收服了。也罢,反正这些,早晚也都是要交给你的……” 说着,老头子回身,从桌上找出了一支笔来,在一方白纸上,缓缓写下了好几行字。 他抬头看着卡米西罗:“我在皇城里的眼线几十年了,这些年来,我从来不刻意探听什么皇室的隐秘,但是却对一些看似普通的曰常事留心,你要知道,其实,很多看似简单的小事,反而更告诉你很多秘密!” 他递过了这张纸:“历来,皇宫里的内务,宫廷医师们都会定期采购一些药材来,在皇宫里备用,历年来,买什么药,买多少,都已经成了定例了。还有那些宫廷魔法师……哼,魔法师们用的特殊的药剂,原本都是从魔法工会买的,但是宫廷魔法师和魔法工会不是一路,所以向来都是皇宫里的内务负责定期采购。从去年年初开始,皇宫的内务采购清单就开始有了变化,每一次购买,都会多出了一些从前没有的特殊的药材和魔法药剂,这些多出来的东西,如果只是单个月忽然多了一笔出来,也不奇怪。可能是某个魔法师进行什么魔法研究,临时有需求。可是,从去年年初开始,每个月的清单,都多出了这么一些东西,虽然品种数量偶尔有些变化,但是其中几味药,却是一直不变了。” 他弹了弹手里的这张纸:“这纸上写的,就是最近这几个月来,采购的清单里,比往常多出来的新的品种。我原本也不在意,不过按照惯例,我依然派人去南方偏远地方,找了医师去打听,弄明白了这清单上的药剂的作用和效力,这才推算了出来,咱们的摄政王……” 老头子眉头紧紧皱起来,无声的叹了口气。 卡米西罗看了一眼,却牢牢的背在了心里,转身拿着这张纸走到了房子里的一盏烛火旁,将纸凑了上去,烧成了灰烬。 他站在火光旁,火苗映照在他的脸上,那张年轻的脸庞忽明忽暗:“既然把话都说开了……那么,您总要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万一,到了那一天,殿下他不在了,而郁金香公爵又和皇室起了龌鹾。我,怎么办!” 老头子闭目:“我恐怕是活不过这个春天了……你说的那一天,我是看不到的。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你……” 房门紧闭,一老一少两位帝国重臣,在这房间里的对话,无人听见,而外面的夜风渐起,吹动院子里的树梢,发出沙沙的动静,似乎将屋内谈话的声音,全部都掩盖在了这一片夜色之中……————————————————————————帝国九百六十六年,三月的最后一天。 卡巴斯基防线的东部要塞。 开凿的人工运河河畔的南岸,原本冬季里,在河畔建造了一些临时的营房,这些是供给调集过来的河工,还有几个步兵团的士兵在冬季里驻扎的。为了保证这条河在冬季不结冰,预备了这些人手,原本是在冬季里凿冰的。 结果这个暖冬,使得这些准备都成了无用之功,开春的时候,驻扎在河畔的河工和军队都调了回去,而那些临时的营房里,还有一些预备好的大批的铁凿,铁铲,铁锄等等工具不曾运回。 南边不远,就是东部要塞。这座要塞虽然规模比中部的主要塞略微小了一些,不过也堪称是大陆上难得的大城了,这要塞里驻扎了六个师团的帝[***]队,包裹了三个师团的暴风军团为主力,外加三个同各地调集过来的地方守备军里精选出来的精锐,此外还有大约六万左右的河工和民夫以及后勤辎重部队。 在要塞的东侧,城墙上拉开了一个豁口,建造了一个高高的水上城楼,下面却是一条宽五十米的引渠,直通运河,使得河运上的运输船队,可以将运送来的物资直接运输到城里。 这开春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因为这里有大河充当天然的屏障,河上还有帝国的海军战船巡视,要塞东侧的水寨城楼下还有一支小规模的战船队驻扎在这里。所以,帝国的斥候骑兵,依然每天会出城巡逻,沿着运河的南岸来回巡视。 从这点说来,东部防线的情况,倒是比中部主要塞的战况要轻松得多了。 虽然去年发生了那些野蛮种族敌人,有水下袭击船队的事情,不过那种袭击发生了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后来运输的船队,加紧了防备,这种紧张的气氛一直延续了半年,却一直不曾出现新的情况,终于也就渐渐松懈了下来。 在这一天上午,一个百人队的骑兵从要塞北门而出,先是绕着要塞的北端巡视了一圈,然后再分成了两队,沿着运河的南岸,一路往左,一路往右去巡逻。 这些都是暴风军团的精锐骑兵,身穿厚实的铠甲,背上背负着单手握的十字斩剑,马上还挂着骑兵的刺枪。 因为天气转暖,大河上的水流缓慢,早晨的阳光照射在河面上,将平静的河水染成了一片淡淡的金色光晕。 骑兵们神色还算轻松,东部的防线,从开战以来一直都不曾有什么大的战事。那些野蛮种族敌人,想必也知道大河难以逾越,所以一直没有对这里进攻——倒是听说,开春之后,中部的主要塞,又狠狠的打了两场,听说连魔法师都出动了,帝国还出现了新的圣阶强者助战呢。 骑兵在队长的带领下,缓缓策马而行,不时的将目光遥望北岸,往常,偶尔也会看到北岸会遇到一些对方的狼骑兵巡逻,只是隔着一条大河,那些狼骑兵也无法过来,双方最多就是隔着大河对视上一阵,然后就此离开。 今天这一队出城的骑兵,走了大约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忽然只见,前面的骑兵队长一抬手,队伍就立刻停了下来。 那个骑兵队长回过头来,脸色有些难看:“你们听!” 众多骑兵这么一起停下了马蹄,果然就听见了北面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阵浑厚而富有节奏的“哗哗!哗哗!哗哗!”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开始还在远方,可是渐渐的,渐渐的,就隐隐的接近了。 而看着身边的河畔,河面上的水,似乎也在这声音之中,水面轻微,而富有节奏的一震,一震……那个骑兵队长立刻取出望远镜,朝着北岸看去,只看了一眼,他立刻身子一震,脸色顿时就变了! 小小的望远镜镜筒里,出现的画面:河水以北的广阔旷野之上,远远看去,满天遍地,无边无际的,一个一个犹如蚂蚁一般,黑压压的方阵,密密麻麻,头颅攒动,刀枪如一片黑色的钢铁森林! 千千万万的脚践踏在大地上,带着整齐的节奏!那整齐的脚步声,就如闷雷一般,敲打在人的心头。还有那方阵行军之中,铠甲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化作了一片,仿佛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音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