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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 朕独贵中华,为何要自轻自贱

    万历佑明正文卷第七百零四章朕独贵中华,为何要自轻自贱申时行听后拱手称是,且道:“陛下圣明!的确不宜再用以前的法子做。”

    “所以,既然妇女的教育很重要,那就设一个有关妇女教育与引导的官衙,而妇女之事又离不开孩童,故且设一个有关妇女儿童之事的官衙。”

    “该官衙既为妇女儿童而设,就设为内教监!”

    “由皇后负责天下内教之事,设定内教监名下各级官衙与任命各级官员,这些官员皆为女官。”

    “本朝发展到现在,皇后为天下国母,已不能只是劝天下妇人采桑纺织以及相夫教子,还要以母仪天下之名义,教引天下之母,更不仅仅是统领后宫,还要做好天下妇女儿童的教育与引导;”

    “何况,朕与诸卿皆是男子,也不及皇后更懂天下妇人孩童之心,而皇后又是天下第一明慧之人,自当担下此职事。”

    朱翊钧说后就回头对屏风后的皇后言道:

    “皇后,回京后,你筹办此事吧。”

    皇后隔着屏风称是。

    古人夙来将对妇女闺门的教育称为内教,而朱翊钧这里则将这一词,直接用作了负责妇女儿童工作的官衙名。

    话说,大明发展到现在,既然已经废弃了旧的礼法,还重视起工商业的发展,那自然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为了规避各种政治风险,只简单地把女性的思想与智识禁锢住就行。

    这跟本质上不能再愚民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要有专门负责妇女儿童工作的官衙与官员已不可避免。

    而朱翊钧提出这样的安排后,李成梁便从旁附和说:“陛下圣明烛照,新礼时代的女子不能只以悍妇与荡妇来论,这样容易让人对新礼进行诋毁,说是新礼让妇人变坏!而应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明确的甄别,进而在礼法上做出适当的修改,而不能一概而论,皆以悍妇荡妇定性,不然的话,培育出戚家五子的蓟国公夫人王氏与于天下有功的忠顺夫人三娘子,则皆难称贤也。”

    “陛下恕罪!”

    “臣陈述吴地妇人现状时,的确失于严谨,而如陛下和枢相所言,新时代的本族女子,也的确难以用旧礼来界定,也不应用旧礼的方式来将一些新风俗下的女子定性为悍妇与荡妇,具体如何而定,臣一乡宦之人,也不好再言,更不宜擅作主张,自当请皇后殿下懿旨而定。”

    申时行这时告了罪。

    朱翊钧摆手道:“无妨,申师傅也不过是陈述事实,是在说吴地自己人认为本乡悍妇与荡妇太多,民要如此认为,与师傅何干?”

    “谢陛下慈恩。”

    申时行回了一句。

    没多久,朱翊钧就到了申宅。

    为了迎驾,申家建造了新园子,还请了诸多名家来打造这新园子。

    故朱翊钧来时,就被这申家新园中的景色所打动,也忙让申时行一边给介绍起来。

    而一直逛到了晚间,朱翊钧才没再逛园子,只在申时行为他打造的书房内,单独召见了申时行。

    朱翊钧对申时行问道:“据朕所知,苏州不只是园子很多,还有很多文人雅士,而这些文人雅士,最近可有什么新奇的事,申师傅想必知道的很多,且说与朕知道。”

    “是!”

    申时行应了一声,就指着御案前已摆着的一沓文卷,对朱翊钧说道:“陛下且请看看这些诗作,皆是本乡文人雅士新近之作。”

    朱翊钧听后便真的看起这些诗作来。

    朱翊钧一边看一边说道:“这些诗作写的倒也算是不错,文采飞扬,只不过,怎么这些诗作多以称颂先帝为主?”

    “先帝自然圣德有名!”

    “但文人雅士多称颂先帝,这里面的意思,自然有宁愿将当下诸多惠民之盛功伟归于先帝有德而称颂先帝,推功于先帝,言是先帝有德,也不愿称颂陛下的意思!”

    “而且,为了能够造成一个既定事实,那就是得多言眼下所有惠政,皆只是先帝打下的基础比较好。”

    申时行说到这里后,朱翊钧就点了点头。

    申时行继续说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让天下人认为,陛下能开创盛世,不过是承了先帝遗泽,充其量不过是一还算合格的守成之君。”

    “如此一来,将来陛下千秋万代之后,好只给陛下一普通庙号了事。”

    申时行把话说的很明白,意思是苏州的许多文人雅士其实内心里对他朱翊钧是很不满的,所以在暗戳戳的只歌颂隆庆皇帝,虽然不能彻底掩盖现在的许多文治武功,但也可以往隆庆皇帝身上吹,说是隆庆皇帝打的基础好,所以,只要继位的皇帝不太蠢笨懒惰,都能开创现在这样的伟业。

    再说直白点,这些人就是暗指朱翊钧没什么可称道的地方,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哪怕是放只狗在这个位置上,以隆庆皇帝打下的基础,也能开创出现在这样的盛世。

    朱翊钧听后有些感到恶心,但还是笑了笑说道:“他们这样掩耳盗铃,颇有些自我麻醉,在精神上自觉了不起的意思!”

    接着,朱翊钧就瞅了申时行一眼:“只是他们为何要如此自欺欺人,这样欺骗自己有什么意思?”

    “陛下容禀!”

    “一因本乡士风开始崇尚良知来自于自己内心所悟,故崇尚自我,鄙夷谄媚权贵者,以歌颂掌权者为耻,乃至认为对当朝君父也应歌颂,且渐渐有许多文人雅士认为人只要掌权便是肮脏之人,且大都自视甚高,认为只要我这么认为,天下就会如我所愿。”

    “二是因陛下虽推行了诸多惠民之政,却越发没有让文人有自己为上品之人的感觉,如虽免役却是全民皆免,不独士大夫,也就更让他们不喜;”

    “三是因陛下虽承认国民有人格尊严,却又将天下人以军籍和非军籍分成两等,使得文人也三六九等起来,让贵贱有别变成文人内部也贵贱有别起来,而天下文人认为,武人能做好的事,文人也能做的更好,偏偏现在贵贱不分文武,只分军民,故只肯承认陛下能有如今之盛,只是先帝遗德佑君,非陛下自己之德,甚至陛下若依旧坚持文贵武贱,只会让当即天下更加繁盛!偏偏陛下没有这么做,故没觉得陛下有多圣明!”

    “另外,本乡文人雅士除多称贺先帝外,甚至还有许多称颂孝庙的,乃至认为如今盛世是孝庙遗泽。”

    啪!

    申时行刚说完,朱翊钧就一掌拍在了桌上,站起身来,面色冷峻。

    申时行则肃然而立。

    朱翊钧接着又坐了回去,问道:“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事?”

    “还有!”

    “如果说歌颂先帝乃至孝庙,还只是单纯对之前的君王们予以肯定的,没有直言陛下之非,不算不忠国忠君的话。”

    “那怀念蒙元,乃至崇尚胡风倭俗,自命为鞑子和倭寇浪人,而觉得自己不凡的人,则是纯粹的是要用这种崇夷贬华的方式来践踏新礼!越是陛下重视民族之意识与本族文明之扩张,他们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之,毁自己文化!”

    “陛下可看这些画以及画上的题跋,皆是许多文人雅士自画或请他人给自己画的胡服像,臣得了些。”

    “陛下如果暗访的话,也能看到许多文人雅士喜欢穿胡服与倭人衣服招摇过市,而自以为荣!”

    申时行这时说着就将一大捆画缸里的画抱到了朱翊钧面前,而一一展开给朱翊钧看。

    朱翊钧一边看一边说道:“朕独贵中华,可他们身为中华之人,为何要自轻自贱?”

    “陛下权且就把这看成是有人恢复旧礼之心不死,而又不敢明着反对,也就干脆自轻自贱吧!毕竟,人若自轻自贱,又没逼别人这样做,谁又能说什么呢?”

    “朝廷官府若要管,他们反而会问陛下赋予本国子民之自由到底在哪里,怎么能连穿什么衣服都要被管?”

    申时行这时说后,朱翊钧扶额摆手:“不要再说了!”

    申时行拱手称是。

    “陪朕出去走走。”

    朱翊钧这时说了一句,就真的往外面走了去。

    申时行也跟了来。

    彼时,已是月悬中空,星辰满天。

    朱翊钧登上了一处高楼,看着四周璀璨灯火,然后就道:“继续说说吧,还有没有别的让朕生气的事。”

    “陛下还是别听了,有句话说,不糊涂不做当家翁,有些事知道的太清楚反而不好。”

    申时行这时劝道。

    朱翊钧道:“你以为你不说朕就不知道?”

    申时行听后恍然大悟,然后拱手称是,就道:“既如此,臣便请陛下往拙政园一走。”

    “这拙政园有何新奇事,朕倒是不知道。”

    而朱翊钧说了一句,就连夜去了拙政园,一时大军也提前包围了拙政园,且将拙政园现主人徐氏一族控制了起来。

    “不知陛下突然莅临,臣等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而缙绅徐佳在朱翊钧来时,倒是一脸惶恐不安的忙带人来迎,且道:“陛下容禀,目前家中有闹邪祟,故不能请陛下来家里,亦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