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这才是他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闵聪达和现任nba副总裁博齐亚一道，在曼哈顿奥林匹亚大厦的新闻发布厅举办了一次简单、低调的新闻发布会，公布闵聪达在nba联盟办公室的任职情况。 这次新闻发布会并没有邀请太多媒体到现场，只是找了纽约一两家比较有影响力的报纸，两家当地电视台，还有联盟合作常客espn。 毕竟这只是一次较为简单的人事任命，副总裁助理而已，完全没必要大张旗鼓，只是介于闵聪达较为特殊的身份，才要专门开发布会进行声明。 然而闵聪达的身份不是特殊这么简单，六年时间里他在全美体育界声名鹊起，今年夏天他还当选了“体育圈最有影响力的十张面孔”之一。 他在西决场边指挥比赛的照片，登上了《体育画报》的封面，这是他生涯第四次成为画报的封面人物，前三次是以总经理身份，第四次是以教练身份，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他很可能以联盟官员的身份再一次成为封面人物。 这样一个拥有巨大舆论潜力的人，哪怕他想低调，媒体也不会让他低调，而且这家伙从刚进联盟起就是流量大户，这次出人意料的离职加成为联盟官员，背后定然有很多东西值得挖掘。 所以，十点钟发布会开始的时候，新闻发布厅已经挤满了人，他们都是想办法托关系到现场来的，一个个举着长枪大炮，不想错过休赛期重要的舆论事件。 博齐亚走在闵聪达前面，坐在了发布现场中央，这是一个留着白色胡子的白人光头，整个发布会现场心情最复杂的肯定就是他了。 从闵聪达进联盟以来，六年时间，博齐亚感觉自己差不多有一半工作量用在对付这家伙身上，而一切要从2009年夏季联赛那一通罚款电话开始说起，从那以后两人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只要是比赛周，有快船的比赛，博齐亚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一怕接电话，二怕看邮件，当时博齐亚的助理都被干趴下三个——因为他们面对闵聪达在判罚问题上的狂轰滥炸，精神上实在是受不了。 本来博齐亚想着，闵聪达做了快船主教练，收敛了很多，自己慢慢不用再受这些困扰了，然后想着联盟办公室给自己安排一个能干的助理吧，裁判工作的事太多太忙，他需要一个副手在帮他处理很多事务。 然后在某天晚上，博齐亚刚躺下睡觉的时候，大卫-斯特恩一通电话打过来，说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助理角色。 博齐亚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是斯特恩总裁来通知自己？他可是退出联盟管理的具体事务了。 等大卫-斯特恩把新助理的名字告诉博齐亚的时候，这白胡子老秃头躺在床上差点厥过去。 我用了六年时间，来对付那个场边的裁判恶魔，终于等到这家伙收敛了，现在直接把他送我身边是吧？ 博齐亚当时就想辞职不干了，反正他知道自己在裁判副总裁的位置上呆不了多久，他是大卫-斯特恩时代的人，亚当-席尔瓦肯定要把他换掉的。 博齐亚心想，难道这就是逼我离开裁判副总裁岗位的手段？ 从12年左右开始，联盟就有了让博彩进入nba的声音，背后的主推人不是别人，正是亚当-席尔瓦。 他认为这是nba取得新增长点的好机会，可以进一步扩大nba影响力，获得更多财政收入。 而一旦nba引入博彩，裁判岗位的工作相比过去将变得更加重要，作为长期负责裁判工作的副总裁，博齐亚的地位变得空前受重视。 但大卫-斯特恩对博彩持谨慎态度，在12年的一次峰会论坛上，斯特恩就表示，对于博彩nba还是持保守的态度，不想让赌博影响到nba的比赛进程。 不过到2014年也就是去年，斯特恩的口风已经发生了转变，他表示博彩是可以考虑的，未来的nba或许可以在竞技和赌博之间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 作为斯特恩曾经的心腹，手下的诸侯，博齐亚心里却清楚，斯特恩从根本上还是反对博彩的，早在十多年前，博彩公司就考虑和nba展开合作，理事会的老板们也很想吃博彩这块巨大的蛋糕。 可是大卫-斯特恩独断乾坤，三番五次拒绝和博彩公司进行合作，要尽可能保证篮球比赛的纯洁性 理事会的老板们虽然是联盟真正的主人，可大卫-斯特恩可不是单纯的打工仔，他的权力和威望让老板们不得不妥协，资本家们都收起了自己的欲望。 但眼看着博彩这块蛋糕越来越大，大家都蠢蠢欲动，终于到了斯特恩行将换届的时候。 亚当-席尔瓦是斯特恩着力培养的接班人，但当时有资格成为新总裁的除了席尔瓦之外，塔图姆也是有力竞争者。 斯特恩最终选择席尔瓦，除了从能力和私人感情角度考虑之外，同时也受到了股东们的强制力，因为席尔瓦是支持nba引入博彩的。 在继任者的争夺上，席尔瓦技高一筹，他是斯特恩的人，但不完全遵从斯特恩，而是和更高级的大股东们完成利益交换，从而顺利上位成为继承者。 原本按照时间表，他应该在2014年斯特恩担任总裁30周年的时候成为新总裁，只不过2011年斯特恩在劳资谈判中的意外病倒，让席尔瓦提前上位，并提早开始了博彩化的布局。 作为博彩化进程中重要的裁判岗位，博齐亚这几年可谓如坐针毡，小心翼翼，不敢出错，生怕被席尔瓦抓住把柄弄下来。 他心想如果斯玛特做自己的助理，那他干脆辞职算了，可想到给自己来电话的是大卫-斯特恩，博齐亚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在电话里问斯特恩，“这是您的意思，还是亚当的意思？” 斯特恩明确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 博齐亚心里就有些明白了，看样子斯玛特也是大卫-斯特恩的一颗棋子。 的确，放眼全联盟，有资格成为大卫-斯特恩棋子，能给亚当-席尔瓦找不痛快的，也就斯玛特了。 现在，斯玛特-闵就坐在博齐亚身旁，穿得人模狗样的，耷拉着脸，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还打着哈欠。 “抱歉乔，昨晚上总是半夜起来，帮艾达翻身，她现在怀了孩子，晚上睡觉很辛苦…哈欠~对了，你什么时候帮我安排一下住的地方？我总不能带着艾达总是住在酒店，虽然酒店很豪华，很舒服，但我不想浪费联盟的钱，一天的住宿费太多了，还是给我弄个公寓住比较好！” 闵聪达对新闻发布会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而是抓紧时间朝博齐亚要住宿待遇，这家伙大喇喇的是一点都不客气。 博齐亚心想，你是来给我做助理的，还是我给你做助理啊？ “放心吧，我会给伱安排的。” “好！那就交给你了，乔你办事，我放心。” 得，博齐亚知道到底谁是助理了。 副总裁助理这个职位，不是秘书那么简单，秘书工作有专门的秘书团队来处理，来安排各种事务性工作和文字工作。 副总裁助理实际上是部门的副手，协助副总裁对各项工作进行执行，在副总裁不在时，有资格取代副总裁做各项决定。 简单来说，在裁判事务部门，副总裁博齐亚是政务官，有资格做各种决定，而助理闵聪达是事务官，有建议权和执行权。 从地位上而言，政务官副总裁自然是在助理之上，位列联盟办公室几大诸侯之一。 但从权力分配上来讲，执行具体工作的副总裁助理如果干的漂亮，影响力甚至能超过副总裁。 因为助理要参与到具体事务的执行中，经常和下面员工打交道，所以副总裁助理是个非常考验个人能力，同时也能积攒工作经验的岗位。 亚当-席尔瓦这个总裁，就是从总裁助理的岗位上一点点做起来，最终被培养成为联盟总裁的。 博齐亚已经预感到自己未来一年内较为悲惨的命运，他很有可能被斯玛特架空，不过无所谓了，他本来就要从这个岗位离开了。 两人私下聊了几句，发布会很快开始，博齐亚代表nba官方对外宣布，斯玛特-闵成为nba联盟办公室裁判事务部的行政助理，从明天开始正式上任，处理相关工作事宜。 紧跟着进入记者提问环节，下面的记者们自然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毕竟闵聪达在快船总经理的位置上坐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辞职，然后进入联盟工作了呢？ 闵聪达的回答很干脆，道：“我在快船总经理岗位上已经没什么挑战了，我想换个赛道试试。” 此言一出，自然是众人哗然，但仔细一想又很有道理，都四连冠了，确实没什么挑战了。 在美国社会，当你进入真正的“高层管理者”岗位的时候，就意味着许多职位都向你敞开了大门。 就好比过去中国，有些政府的大领导，过去都有国企工作经历，所谓的政企不分家。 美国也是一样的，不要小看了职业体育俱乐部经理人这个职位，在美国这个体育大国，体育经理人是个非常了不得的工作。 毕竟翻开职业体育经理人的花名册，你会惊讶的发现，这里曾经最高出过美国总统。 美国2000-2008年的总统小布什，在1989年与合伙人购买了mlb德克萨斯游骑兵队，并担任总经理一职直到1994年。 而nba总裁也绝不是泛泛之辈，目前总冠军奖杯的命名者拉里-奥布莱恩，在担任联盟总裁前曾任职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邮政部部长，是肯尼迪和约翰逊政府的得力干将，着名的“水门事件”的主要当事人，登上过时代周刊杂志封面，是70年代美国政坛的风云人物。 可以说，体育行业的高管在美国社会绝对是上流。 闵聪达凭借他在快船惊人的成绩，以华人身份一脚踏入更高、更快的赛道，也确实可以理解。 又有记者询问：“斯玛特先生，过去你和联盟裁判部门之间一直恩怨重重，这次为什么会被聘选为裁判事务的行政助理，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系？会不会影响你未来的工作？” 闵聪达回道：“过去六年时间，我和裁判打了很多交道，我非常了解裁判们的心理和想法，所以让我来负责裁判工作，再适合不过了。我相信，我会出色完成我的任务。” “那你能不能谈一谈，未来对联盟的裁判工作，有什么看法和想法？” 记者这是在给闵聪达挖坑，他还没上任呢，对工作能有什么看法和想法。 再说了，他也不是头号负责人，只是助理而已。 对于这样的坑，经验老到的闵聪达当然不会上当。 “目前我对联盟裁判工作的主要看法是，我要记住每个裁判的名字，这是我明天开始工作的第一个任务。” 这话一说，现场一片哄笑，大家知道闵聪达这是在打哈哈。 后面记者们也没有问出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在打太极这方面，闵聪达还是很有心得的。 毕竟做了六年的总经理啊。 发布会结束后，闵聪达和博齐亚一道离开了发布会场，先去餐厅吃了点东西，紧跟着博齐亚带闵聪达去了趟办公室，介绍一下他的工作环境。 闵聪达问道：“席尔瓦总裁今天不在？” “席尔瓦上午去参加商务活动了，下午他应该要见见你。” “你什么时候把房子给我安排了？” “哦上帝，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催我行不行？” “我tm给联盟贡献了那么多财政收入，你们做事就这么拖拖拉拉？” “行行行，我下午就亲自去办这件事，给你找住的地方。你留在这里，爱丽丝会帮你上手具体工作的。” 博齐亚感到很无语，但又很无奈，斯玛特身上有一种仿佛不属于这个社会规范的野蛮气息，让你无可奈何的同时不得不臣服于他。 他的很多言行放在别人身上都是不可原谅的，偏偏在他身上就很正常，就好像当年的丹尼斯-罗德曼，他越是出格，大家越觉得“嗯没错，这才是他。” 博齐亚这时心里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卫-斯特恩要把斯玛特-闵安排到这个岗位来，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一系列工作，真就需要这么一个野蛮人来把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