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复得返自然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刘备等人听说周瑜死了，击掌相庆。

    诸葛亮低声说：“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赵云也说：“这就是‘得道者多助’啊。”

    张飞哈哈笑，手舞足蹈，秧歌不秧歌，大神不大神的，众人在那里笑做一团，又紧闭着嘴，怕江东的人听了去。

    刘备说：“风水轮流转，真想不到前几日还让我们愁眉不展的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诸葛亮也难得笑出了声音，抚着胡子微微摆头：“我本打算周瑜西征后来个不告而别，连偷渡的船只都备办妥当了。正想着如何通知关将军接应我们，现在都不需要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鲁肃来找刘备，正式告知大都督的死讯，并说明了现在荆州军务告急，希望刘备速速回到荆州以防曹cao趁机生事，体谅主公哀痛心情不来送行。

    刘备也一阵寒暄，表示无限哀思，说了很多可恨天妒英才，唯有治好荆州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的连篇鬼话。

    在回程的船上，一阵阵清凉的江风扑面，那是久违的惬意。“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失而复得总是让人倍感珍惜。

    一个胡子拉碴的舟子袒胸露乳斜躺在船弦上往嘴里倒酒。几个随从看了觉得好笑，心想江东真是没人了，怎么找这么个陪嫁。

    孙尚香的小丫鬟灵珠看到了也有些好奇，走上前细瞧一番，抬起指尖撮动几下那人的胡子脆声道：“你——，我好像见过。”

    灵珠这句话一出口，后面的随从都惊了，抽出佩刀，将那人围在当中：“说，谁派你来的？”

    “你们就这么款待上宾的？”那人醉眼惺忪，压根没正眼回他们，提起酒壶又往嘴里倒去，“啊!啊！奶奶的，没了。”说着，翻手从身后又取出一个葫芦来。

    刘备、张飞听到喧嚷也过来看个究竟。

    一个随从慌忙报说：“主公，这里有个身份不明的人。我们原来误以为是公主的陪嫁，可是灵珠说不是他们的人。”

    灵珠的下巴撅地比鼻子还高，得意地笑道：“是呀，我们孙家的公主个个是巾帼大英雄，才不习惯走到哪里都前簇后拥的忸怩作态呢。小姐就带了我一个贴身丫鬟。”她的食指从鼻尖出发扫向众人，傲气十足地哼了两哼。

    刘备看了看这个穿着亲民化，长相随意化的人，问：“这位兄台，你是从哪里来的，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这位大爷，别那么客气，我刚过而立之年。”

    刘备尴尬地笑笑：“不知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乐善好施，勤劳善良，感动了上苍，他就安排我来此寻一明主。”

    “哦，请问尊姓大名。”

    “庞统。”

    在场的许多人都惊了。徐庶曾对刘备说过卧龙凤雏得其一可安天下。刘备也懵了，想着自打我三顾茅庐请出诸葛先生，几十年的糊涂账好像一下子都理顺了：得地盘，得封号，得民心。难道真的是天助我也，又降凤雏与我？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大家稍等，倒下带啊。话说当日诸葛瑾与庞统畅饮，诸葛瑾为了报答庞统给他的重要信息就许诺要重谢。庞统说，如果诸葛瑾真心想报答他，就帮他逃出江东，他要投靠一位明主。

    诸葛瑾劝他留在江东，因为鲁肃当日特别交代，一定要保住他的安全，日后有大用。可是，庞统执意要离开江东，说人生苦短，男儿要有一番作为，死也无憾，岂能虚度春秋。

    周瑜一死，江东的许多人事都要重新洗牌，很多人忙于维护、扩展自己的集团利益，无暇其他。孙权也处处小心、步步为营。诸葛瑾就趁着东吴人人自危的非常时期，帮助庞统逃脱，把他预先安顿在刘备等人乘坐船只的甲板下。

    刘备等人正春风得意，也没注意到船上就平白多出一个人来，想想都是后怕。

    灵珠小丫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插嘴道：“庞统，谁把你扔这了？”

    “天意。”庞统盯着灵珠的眼睛，咂嘛咂嘛嘴道“姑娘我好像哪里见过。”

    “我叫灵珠，是公主的陪嫁丫头。”小丫头调皮一笑，扭着水蛇腰身走了。

    刘备说：“既然是天意，凤雏先生可愿意留在荆州，帮我刘备打理荆州繁琐的事物。荆州虽小，刘备虽然愚笨，但爱惜人才、恢复大汉的决心是真真切切的。”

    “你有卧龙先生谋划，决胜于千里之外。唇舌轻摇，不动一兵一卒就占据整个荆州，要我做什么？”

    诸葛亮分开侍卫，走近一看：“士元，真的是你！那灵珠左一个庞统，右一个庞统，我还有些不信。”

    庞统看看诸葛亮，身体调整为一个舒服的大字，微微一笑：“诸葛亮，你在江东惹了大祸，还让人千恩万谢敲锣打鼓地送你回去。佩服！佩服！”

    孔明苦笑：“士元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只是见招拆招，也没料到今天的结果。”

    “为什么说取笑呢？我要是你，绝不会这么快收手。”

    “你一向智谋过人，若不嫌弃我等拙劣，我等愿你留下来共谋大事。主公宅心仁厚，是唐尧虞舜再世。你我都是愿得天下明主的人，好早日天下一统，海内升平。希望士元深思。”

    庞统内心暗喜，却佯装无所谓。

    张飞的眼睛就没离开那个酒壶，直吧嗒嘴。

    诸葛亮看了，一笑：“三将军，马上就到荆州的地界了。你，自由了。”

    张飞听了眉开眼笑，扯过庞统的酒葫芦，“咕噜噜”一饮而尽，打出一长串咕噜饱嗝，口中喝道：“痛快！”

    庞统不高兴了：“张将军怎么抢我的知己。”

    “咦，你认识俺老张？”

    “张将军断桥喝退千军万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行啊你，这么的啊，你别小气巴拉的，不就几口酒，还不够我垫个底的呢。等上了岸，我老张请你喝最好的酒，喝他三天三夜，人事不省，做个几天神仙。”

    “好！那就一言为定。酒逢知己千杯不醉，以后张将军就是我庞统的酒中知己。”

    船上的人都哈哈大笑。

    孙尚香觉得刘备离开江东后，不像起初那样对自己呵护备至围前围后了，却多了几分英雄的豪气，内心欢喜，想这可能才是真实的刘备，离开了哥哥强大威势无需蜷缩的刘备，是我孙尚香爱慕的伟丈夫。

    灵珠倒颇有几分怨气，尖刻酸腐的言语不断：“公主，姑爷天天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您不觉得有点冷落咱们吗？这才刚离开江东，变脸真快，也太势利眼了吧。”

    “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多嘴了，不如早前随和了，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早前，早前您是公主呀，大家都巴结你，不用我动脑子的；现在不同了，就我一个人跟在公主身边，我可得机灵点。谁要是敢欺负我们公主，我灵珠可饶不了他。”灵珠小脸一鼓，嘴巴揪成一个包子。

    “好，好，就我们灵珠最疼我了，我这里谢过了。”孙尚香飘飘万福行了个礼。

    “别别，这可使不得。我现在就出去看看他们聊什么呢，一会嚷嚷一会笑的，傻了吧唧的，笑点真低。”孙尚香阻拦不住，灵珠一溜烟跑了过去。

    她一听庞统要加入刘备集团了，就是一惊，心想这事一定有内鬼。庞统是旷世奇才，这是孙权的原话，按孙权的为人，要么重用他，要么杀了他，哪里会让他跑来助刘备增长羽翼呢？

    灵珠眼珠乱转，心中一顿盘算。

    灵珠把自己的疑惑和孙尚香一说，孙尚香觉得很有道理，就让灵珠暗中给孙权传信，告诉他江东有私通荆州的内鬼，并询问怎样处置庞统？

    这段时间，孙权很忙，一边隐忍周瑜暴毙之痛，一边忙着竖立鲁肃、吕蒙强大光辉不可战胜的神话，拉拢大臣，制衡各方势力。接到孙尚香的信，早已心力憔悴的他就更加恼火。他本就觉得周瑜之死与刘备等人脱不了干系，现在他们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拐走了庞统，还有内鬼相助。孙权越想越气，把这一笔笔帐结结实实地记在了刘备的头上：我要让你用血来还，十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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