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瞬间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故事。”莳悦乐说道。 “可惜啊，流年不利，世事难料。”黑莲说道。 “你个死莲花！”霜霜打了他一下，“说点好听的行吗？” 胡婶叹了口气：“可惜后来......” ...... “阿嚏！”月升揉了揉鼻子。 “升哥，怎么了？”一汉子笑道，“是不是嫂子想你了？” 月升呵呵地笑：“少胡说。” 那汉子笑道：“那这糕点是给谁买的啊？” 月升下意识碰了碰怀里的小包，笑道：“买给你嫂嫂的。 他小心翼翼看了看包里的菱角酥，没碎，他又小心翼翼包上。 小船很快就到了渔村，月升回到家，只见堂屋挤了一群人。 “这是？”月升走进去，“你们怎么都在这？刘叔，你怎么也在？” 刘叔是村里的土医生，医术不算精湛，但是小病小痛还是足够了。 他再往里面走了走，只见莫离正坐在桌边，脸上满满的全是喜悦。 “傻小子。”月母笑道，“你要当爹了！” “啊？！”月升愣住了，样子憨憨的，让所有人笑了。 刘叔笑道：“好了好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只要好生养着，定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说完，他拍了拍月升：“好生看着。”然后见月升还愣着，笑道：“别傻了。” 所有人又是一笑。 送走别人后，月母请来了莫家夫妇，两个娘先把莫离好好的安排到床上躺着，两个爹爹出去宰鸡挖菜，四个长辈好一顿忙活。 “还傻呢。”莫离看着月升傻愣愣的样子，笑个不停。 月升坐在床边，摸着她的肚子：“我，我当爹了？” “是啊是啊。”莫离笑道，“你当爹爹了。” 月升像笑傻了一样：“我，我当爹爹了！我也当爹爹了！”月升俯下头，轻轻碰了碰莫离的肚子，然后抬起头来，傻了一般：“这是我的孩子！” 莫离笑道：“对，你的孩子。” “不。”月升马上否定，“这是我们的孩子。” 莫离拍了拍他的头：“你怎么跟傻了一样。” “我高兴。”月升笑道，然后一拍脑袋，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一个纸包进来。 月升像献宝一样把菱角酥打开：“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菱角酥，今天千巧铺的那位老师傅下厨，我今天特意去早了好些，这才买到。” “傻瓜。”莫离有些感动，“排了好长的队吧，又要卖鱼，搬货，还去排队，没有必要特意为我去巴巴的等着。” 月升笑道：“你愿意嫁给我，我自然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本来也没什么，这菱角酥是你最喜欢的，我就算在那等一整天都可以。” 莫离笑了。 “张嘴。”月升拿了一块菱角酥出来，放到她嘴边，看着她吃下去，问道，“怎么样？有些凉了。” 莫离含着泪笑道：“好吃。”她捏了一块放到他嘴边：“你也吃。” 月升张嘴吃了，然后抱住了她：“真好。” “嗯。”莫离回抱住了他。 ...... “莫离姑娘还有孩子了啊。”霜霜说道，“那这多伤身子啊！” “谁说不是呢。”胡婶说道，“可她不肯啊，刚开始谁不拦她，可她死活不肯，有一次硬是锁了门不然她出去，她整整一天都不肯吃一点东西，也不肯喝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最后拗不过她，只好罢了。” ...... “怎么还不睡？”月升走进来，见莫离还在灯下刺绣，道，“明儿再做吧。” “你看。”莫离将手中的刺绣给他看，是一只十分可爱的小老虎，“好看吗？”她问道。 “好看。”月升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问道：“这是肚兜？” 莫离笑道：“是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孩子做几件小衣服。” “他穿上一定很可爱。”月升笑道。 月升正待说话，突然门被推开，只见他的堂弟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这是？”月升上去扶了他一把。 “大哥哥快跑！”月家老二气喘吁吁道，“有一群强盗来了，你们你快带嫂嫂走，其他老人和小孩已经躲到后面的地窖了，大哥哥你带嫂嫂走，我去通知其他人。” “不行。”月升将莫离拉了过来，推到了月家老二旁边，“你带着你嫂嫂离开，我去。” “大哥哥！”月家老二急了。 “快去！”月升说道。 莫离看着月升，担心道：“你......” “别怕。”月升捏了捏她的手，“我就是去通知其他人，你先去地窖。” 莫离说道：“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吧。”月升说道。 “嫂嫂走吧。”月家老二说道。 莫离看了一眼月升，然后跟着月家老二离开了。 深夜，山路难行，莫离有着身子，走得跌跌撞撞，月家老二一边带着莫离走，一边担心，不过幸好月家夫妇和莫家夫妇听闻镇上来了个老神医，都进镇了，月家老二要担心的不过是莫离，他的爹娘早就去地窖了。 莫离一路走，一路担心，月家老二拿着一根棍子走在前面，说道：“嫂嫂莫担心，大哥哥一定会好好的。” 莫离正想答应，突然，几个贼人从旁边的草丛滚了出来，一见莫离，脸上马上笑了。 “哟，这还有那么俊俏的一位姑娘呢。”一个脸上长了大麻子的人笑道。 “你们这群贼人！别碰我嫂嫂！”月家老二喊道，又舞了舞棍子示威。 莫离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还是嫁了人的，不过没关系，爷不嫌弃。”大麻子笑道。 他做了一个手势，五个人冲了上来。 月家老二一棍子打过去，朝莫离喊道：“嫂嫂快跑！” 莫离摇摇头：“不行，你怎么办！我们一起走！” “别管我了！”月家老二喊道，“要不你去找大哥哥！” 莫离听了，退了几步，然后赶紧去找月升，跑了没几段路，只见前方有一个背上沾血的汉子跑了过来，莫离定睛一看。 “升哥！”莫离喊道。 月升听见莫离的声音，先是一惊，然后马上跑过来，“你怎么还在这？老二呢！” 莫离哭道：“你快去救他！他和贼人打上了，他让我先离开。” 月升一听马上对莫离说道：“你先去地窖！”然后朝那边跑去。 莫离看他离开，头有些晕，瘫坐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才好些了，连忙爬起来，朝月升那去。 不过，她去的时候，只看见了四个晕过去的人和一个浑身是血的月家老二，月升不见了。 “你没事吧。”莫离将月家老二扶起来。 “我没事。”月家老二挣扎起来，指了一个方向，“大哥哥追着那个贼人往那边跑了！” 莫离一听，也不顾其他的了，赶紧往那边跑。 月家老二拉不住莫离，只得去把村里那几个汉子找了来。 莫离一路追着血迹过去，只见江畔，月升浑身是血，那个大麻子正倒在地上，像是死了。 “升哥！”莫离跑了过去。 月升喘了口气，表情有些难看：“你怎么来了？” “你受伤了！”莫离哭道，将他扶了起来。 月升摇了摇头：“我没事。” 突然，他眼中光一闪，那大麻子居然装晕，月升马上推开莫离，那把长刀正正砍中了月升。 “升哥！”莫离大喊一声。 “去死吧！”那大麻子喊道。 月升吐出一大口血，他双眼发红，竟死死擒住了那大麻子，然后往江中一翻，两个人瞬时卷入了滔滔江水中，不见踪影。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莫离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愣住了，瘫在了原地。 刚才还在跟她一起看刺绣的人，刚才还躺在她怀里说“我没事”的人，就这样，一瞬之间，没了。 江水滔滔向前，两个半死不活的人沉下去，怎么可能还能活。 ...... “莫离回来以后，整个人傻了一样。”胡婶说道，“天天跑到那里去吹曲，身子也一天天变差，已经六天了，那孩子这样糟蹋身子，她娘，她婆婆，她爹她公公，村里的人个个都去劝，我也去过，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没有人去打捞尸骨吗？”霜霜问道。 “哪里捞得着！”胡婶说道，“江水那么急，谁知道冲到哪里去了，月家老二天天自责，天天去捞，可是哪里捞得着。” 霜霜气愤道：“要是那天我在！” “得了吧你。”黑莲说道，“逝者已矣，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莳悦乐说道：“那就让莫离姑娘天天这样糟蹋自己身子吗？” “可谁也劝不了她啊。”胡婶叹气道，“作孽哦！” ...... 胡婶去洗碗后，莳悦乐问道：“不能帮帮她吗？” “帮？怎么帮？”黑莲笑道，“我可没有活死人rou白骨的本事。” “至少，把尸骨送回去也好啊。莳悦乐说道。 黑莲看向霜霜：“我记得你们雪狐好像有一种可以让生者与亡者两相见的本事吧。” 霜霜说道：“是啊，不过，不能维持多久，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他们见一面。”黑莲笑道。 “见？如何见？”莳悦乐问道。 霜霜解释道：“我们极地雪狐有一种本领，就是可以调死者亡魂，只要他还没投胎，我就有办法将他从黄泉路上拉上来一个时辰，不过嘛......”她用幽怨的眼神看向黑莲，一副为难的表情：“这个法术特别消耗精神还有法力。” 黑莲叹了口气，丢了一颗黑色的莲子到她的面前。 霜霜赶忙接住，脸上的为难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好，成交！” “走吧。”黑莲白了她一眼。 莳悦乐问道：“去哪？” 黑莲对她笑笑：“去见见月家娘子。” ...... “好孩子，吃一点吧。”月母舀了一勺鸡汤放到莫离嘴边。 莫离摇了摇头：“娘，您放这吧，我待会再喝。” “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不喝怎么能行。”月母忍住眼泪，说道，“快，喝了。” 莫离还是摇了摇头。 见怎么劝也不听，月母没有办法，只得把碗放下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叮嘱道：“记得要吃。” 见人离开，莫离将玉箫从被子里拿出来，一滴又一滴泪水打在上面。 “月家娘子安好。”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莫离一惊，只见凭空中三个人走了出来，一男二女，男子身着黑袍，一头墨发，十分俊美，两位女子，一着白衣，一着蓝衣，一娇媚，一沉静。 “你们是谁？”莫离警惕的看着三人。 “月家娘子莫慌。”莳悦乐对她行了一礼，“我们是来帮你的。” “帮我？”莫离说道，“帮我什么？” 霜霜俏皮一笑：“帮你，再见月升一面。” 莫离一惊，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黑莲见状，将一颗药丸递给莳悦乐，莳悦乐连忙给莫离喂到嘴里，莫离下意识咽了那颗药，不知是什么神丹，她竟真的觉得好了一些。 “月家娘子莫慌，我们只不过是来渔村投宿的客人罢了，偶然听见了夫人的故事，心生不忍，月升大哥侠义心肠，所以我们想帮你再见他一面。”黑莲说道。 莫离缓了缓，然后抬起头，虚弱的问道：“你们真的能帮我？” “绝无虚言。”黑莲笑道，“今晚子时，请夫人来月升大哥离世之处一叙，信或不信，但凭夫人决定。” ...... 此时正值天凉，刘老头扛着一捆木板往渔船走，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刘叔。”黑莲笑嘻嘻的走过来，帮他扛过了木板。 “诶诶诶！不用。”刘老头连忙想抢过来。 黑莲自然没让他得手，一把扛起木板，就往船那边走。 哗啦，黑莲把木板卸下来，全部放在船边，剩下的就是修船了，然而他又不会，就没跟着瞎掺和，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背靠着树，很是悠闲。 远处，几个汉子一边看他，一边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黑莲朝那边笑了笑，然后被另一边的动静吸引了，原来几位渔家女在江边洗衣，一件衣服被冲走了，几位姑娘正在考虑怎么办。 一位汉子自告奋勇下去帮她们捞衣服，黑莲本来没想管，但是那衣服渐渐飘到江心了，而且飘得很快，江水有些急，那汉子有些吃力，但是愣是没吭声，不过其他人也看出来了，又有一个汉子打算下去把他拉上来。 黑莲站起来，拍了拍衣裳，然后足尖一点，飞了出去，几个踏水无痕，他一把抓住那汉子，略一发力，然后将他带回了岸上。 周围一阵惊呼，黑莲放开那汉子，然后想去江心捞衣服，不过一个白影比他更快，等所有人回过神来时，霜霜已把衣裳递给那个丢了衣裳的渔女了。 黑莲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 霜霜看着他，“哼了”一声，大步离开。 “你们两个幼不幼稚。”莳悦乐走过来拉住霜霜，笑道，“小孩子争风呢。” 黑莲笑着走过来，说道：“诶，悦乐姐，我可没有，是这只幼稚。”他指了指霜霜。 “那个，谢谢你了。”一个汉子走过来。 三人回头，黑莲笑道：“无事无事，举手之劳。” “走了，办正事了。”莳悦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