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逢
归兮笑道：“来去又长大了。”那笑容，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来去跑过去，扯下遮住容颜的面纱，抱住归兮哭道：“师父，来去还以为，还以为......” 归兮摸了摸来去的头，笑道：“师父怎么那么容易死，我被大汗给救了，他认我为知己，没想到来去也在这里。” 来去松开了归兮，擦了擦红红的眼眶，说道：“只要师父好好的就行。” 归兮笑道：“我已向大汗要了你过来，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去衣窟了，就住在这里。” 随后，他轻轻拿起来去的双手，看着上面刚刚擦伤的伤口，说道：“疼吗？” 来去摇摇头，笑道：“不疼。” 他笑道：“那待会进去上些药吧。” 说罢，他看了看来去身上的衣服，笑道：“来去这身衣服倒是合适。” 来去笑道：“是吗？”随后，她提起裙子转了个圈，裙摆在她活动下开出了一朵蓝色的花朵，她笑道：“我也很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个面纱，戴在脸上呼吸都不舒服，还有头纱，麻烦死了。” 归兮扯下她戴在她头上的头纱，笑道：“那以后就不用了。” 这一扯，头上的桃花簪子也随之掉了下来，归兮捡起来，给她重新戴在了头上笑道：“过几天雁裳公主的祭日，你跟我一起去吗？” 来去问道：“有好吃的吗？有糖人糖葫芦吗？” 归兮笑道：“宴会上糖人糖葫芦没有，但房间里有。” 来去一听，两眼发光，拉住来去的衣袖笑道：“是吗？在哪？师父，你快带我去。” 归兮笑着，被她拉着衣袖扯了进去。 五日后，宴会上。 “来去可习惯？”归兮问道。 来去跪坐在归兮桌案旁，这次她既没有带头纱也没有带面纱，只是一身粉白色胡裙，群底处绣着几支半开的桃花，挽着一个简单发髻，一串水晶额饰勒在雪白的额前，脑后簪着一只桃花簪子。 此时，她正偷偷往嘴里塞了一颗红提，归兮一问，吓得卡在了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 归兮替她拍了拍背脊，倒了一杯葡萄果酒递给她，来去一口喝下去，红着脸，不敢看向归兮，安静了一会，又偷吃起来。 归兮笑道：“来去很喜欢吃红提？” 来去点点头，笑道：“很好吃啊！” 归兮便把那盘红提放到她面前，笑道：“那就多吃一点。” ...... 远处，一位老臣和一位小官正在窃窃私语，那小官说道：“这名婢女真是大胆，不遮头不遮面，还大庭广众下做如此举动。” 那老臣笑道：“谁让大汗和大公主都偏爱此女呢。” 小官道：“此女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老臣笑道：“你仔细看看她的脸。” 小官说道：“不过容貌秀美罢了。” 老臣摇摇头，摸了摸胡子，笑道：“此女，与雁裳公主有八分相似。” 小官惊诧道：“雁裳公主？” 老臣笑道：“本官曾有幸见过雁裳公主一面，那时雁裳公主也才十岁有余，她被遣往中原以示雁漠和中原的和平，将来是要嫁给太子做一国皇后之人，只可惜后来被jian人所害，雁漠和中原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敌对相向的，这一晃过了八年，若是公主还好好活着，也应有十八岁了吧。” 小官说道：“恐怕大汗和大公主是将她当亲妹一样对待了吧。” ...... “嘿，赢了。”雁蒙一子落下，笑道。 归兮笑道：“蒙兄棋艺可真是大有长进了，自叹不如啊。” 雁蒙笑道：“那也多亏归兄承让，否则以我之力，怎能赢过归兄。” 归兮笑道：“彼此彼此。”然后，他朝门外大喊道：“来去，斟两盏茶来。” 来去正和雁霓在桃树下说笑，听到归兮叫她，立马站起来，朝屋里喊道：“哦，师父，来了。” 她来到里屋，斟了两盏茶放到了棋盘边上，刚起身，手一动，不小心打翻了归兮身边的那盏茶，guntang的茶水大半浇在了来去的手上和袖子上，少半部分沾湿了归兮的衣摆，那盏琉璃杯也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来去见状，连忙用自己的打湿衣袖擦拭着归兮的衣摆，随后想了想自己的衣袖也是湿的，然后用自己的裙摆擦了擦，说道：“对不起师父。” 归兮没有怪她，只是对雁蒙笑道：“蒙兄的琉璃盏可惜了。” 雁蒙笑道：“不值什么，阿来没事吧，我看她的手上通红的一片。” 来去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意识到疼痛，才发觉自己的手烫伤了大半。 这时，雁霓进来了，看到来去的手，连忙跑上来用自己的手帕擦着她手上的茶水道：“阿来没事吧，阿蒙，阿归，你们怎么回事。” 雁蒙笑着摇摇头，一副不关我的事的样子，而归兮则是笑道：“这事不怪蒙兄，是我的错。” 来去摇摇头，说道：“不关师父的事，是来去。” 雁霓厉声说道：“什么你的，这事就是他们不对，走吧，我带你去换身衣裳，让她们把这收拾一下就好了。” 说完，牵起来去的手进到里面的内室去，她们之后，有另一名侍女重新倒了一盏茶水，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了之后退了出去。 内室里，雁霓给来去包扎好伤口之后，笑道：“以后小心一点，这些事让别人来做就好了，你那师父也是脑袋一根筋的。” 来去只是嘻嘻的笑着，不说话。 雁霓看了看来去房间桌子上的红提，问道：“阿来很喜欢吃红提吗？” 来去笑了笑，拿起一颗塞进嘴里，笑道：“是啊，很喜欢。” 雁霓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伤感的笑道：“那阿来以前也吃过吗？” 来去笑道：“没有，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就觉得很喜欢。” 雁霓笑道：“以前，阿裳也和你一样，很喜欢吃红提，每天都会吃几大盘，有一次吃多了，闹得肚子疼，在床上躺了两天。”说着，她笑出了声来，来去也跟着笑了。 “不过。”她接着说道，“后来阿裳去了中原，怕是再也没有吃过了吧。阿裳很聪明，从小学什么都一学就会，不过，我倒宁愿她笨笨的，就像阿来这样，这样，或许她就不会......” 来去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莫名有一些心酸，更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感受，一种见到家人的感觉，她笑道：“但是，就是因为雁裳公主聪明，所以才能让很多人喜欢啊，哪像来去这样笨笨的，在山上的时候，除了归遥师叔和师父，每个人都不喜欢来去。” 雁霓笑道：“没关系，以后你就待在这里，这里不会有人讨厌你，每个人都会喜欢你的。” 来去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嘴里塞着鲜嫩多汁的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