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 入京第一关（3）
这乡野女子的家人救过宁少诺，人家当初许给他是当妻，最好他一时昏了头，能闹将起来，真想娶了这个乡野婆子为正妃给老头子当儿媳，犟到皇上那里去，让郭家没脸，将郭家彻底得罪，成为京中笑柄，也将老头子气死得了。 他倒要看看，没有权相郭氏一族的帮助，太子怎么上位？必会被祁王给吃死！ “大哥一向重情义，既然是娶进门的，又有救命之恩……”宁少桐带着关切的挑拨，说着报恩的重情义的话，宁少诺却根本不看他，淡淡道，“劳二弟费心了。” 恭亲王却有些动容接口道，“救命之恩，自是该当报答，过了年，本王让人备了五色的礼去谢上一谢！你先起来。” 恭亲王第二次他起来，再不起来，便有些说不过去，宁少诺起身，“谢父王。” 侧头看着罗锦，眸中含着情意，恳切的介绍道，“这是孩儿身陷囹圄，失忆懵懂之时，在罗家村里，救孩儿的罗家村村长体恤孩儿孤苦给孩儿娶回来的妻室，她是罗姓族人姓罗名锦，是个温良贤惠的好姑娘，儿在罗家村孤苦无依里亏得她照顾，方能安然活到今日。” 宁少诺的话，几分真几真假。将村长和罗锦都扯到一起，好像罗锦是村长女儿似的，救命之恩俨然巧妙的扣在了罗锦的头上。 便算是父王和一众人再瞧不起罗锦的身份，只顶着一个小王爷的恩人头衔，便不会有人敢正面对她不敬。 在外面不归家，抬了女人进门的这种事，在官家显贵中多得很，因是在外面抬的，多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大多都是当外室养在外面，连个正经的名份都不会给，生是外室，所生子女不入族谱，死是孤魂野鬼，更入不得祖坟。 然而，这是救命大恩，既然已经领回来了，若是再赶出去，只怕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怕，从此德行有亏。 后院的事，一向有王妃作主，恭亲王心里有些感激罗锦，却也不好插手后院之事，拿眼风儿去睨王妃。 王妃心中已有成算，眼眸微敛，看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罗锦，用贯常颐高气使的语调道，“抬起头来。”到底感念了一分救命之恩，虽有丝不屑的轻视，语气却也还算和善。 罗锦早在心里骂了一千遍娘了，以她平时的性子，你不受我跪，我跪你个毛线，自必转身傲然出府，宁愿当个完全没名份的外室，也不受这种窝囊气。 然而，既然已经决定要走的路，已经答应了宁少诺，自是遇小人杀小人，遇荆棘要劈荆斩棘，何况是他父母给的些许难堪，要忍，忍，忍！ 罗锦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眸子缓缓抬头。 今天要入府，唐嬷嬷和柳烟可是对着她好一顿的捣鼓，梳头化妆选衣，一样不敢马虎。 将她从不轻易放下遮了半张脸的刘海全都梳了上去，额贴花细，钗环玉带，比她当新娘子那天弄得还要细致好看。 先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宁少诺身上，哪个也没正眼看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那个女人。 恭亲王与王妃更加不曾在意。 这会子，宁少诺将罗锦推了出来，王妃让她抬头，所有的眸光便全部聚在她的身子，等着看笑话。一个乡野村妇，便算是穿了锦衣，也掩盖不住外表的粗鄙和内里的恶俗肤浅。 然而，罗锦抬头的那一瞬间，王妃却是呆了。 跪在下首的女子，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头上堕髻斜插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 腰杆挺直，静静的跪在那里，如出水芙蓉，冰清玉润，恍如秋菊披霜，静若松生空谷，较之西施清丽，比乎王嫱艳绝。 不只是王妃被震住，一众看着的人均被震住。 这哪里是一个乡村野妇该有的姿容，哪里有一分粗鄙，一分恶俗与肤浅，分明高贵雅致脱俗，比起京里一些以貌美出名的大家闺秀还有美上几分，跪在那里腰杆笔直，一动不摇，气韵也比一般贵女来得沉稳。 准备看笑话的宁少桐更给呛出一口血来，眼睛睁得溜圆，失了忆受了伤，居然也能如此好运，弄出一个绝代佳人来。 杨侧妃脸上的笑早就绷不住了。 出身虽然不好，然这容貌配给我儿，却也不算太委屈我儿，那村长倒还有几分眼色。王妃眼底深处的不屑去了几分，倒多了分赞叹。 略思索后，看向宁少诺，“她们罗家总算于你有救命之恩，母妃做主，给她一个侧夫人的身份，以后定当好好教导她规矩，保她平安。” 这是给儿子的一个许诺。 按规矩，这种外面抬的，就只能做外室，既然带进了门，又有恩，恭王妃便想给一个侍妾的身份打发她。 只是见罗锦气度不凡，儿子似也很上心，想着既然许个好处，便许一个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好处。 按东陵皇室祖制，王爷身边妻妾体制为：正妃一，侧妃二，夫人四，侍妾通房无数。 正妃，上家族玉碟，掌府中中馈，祀奉祖宗召告天下。 侧妃虽是侧，却也是妃，有品级，也要上玉碟，身份虽越不过正妃，却一样高贵，出门自由，无人敢小觑。 一般，这三个位置都是由皇上亲赐，就算不是亲赐，过了门或是前边的侧妃犯错或是没了，后边补上的女子，也得由王爷上折请封告之皇上，由皇上玉笔朱批才能上玉碟。 夫人虽然不能上玉碟，好歹却也有些头面，以她的身份，当个侧夫人，已经是几世修来的了。 宁少诺脸虽没有平常冷，却也不算太严肃，“随母妃做主，只要不太委屈了她就行。” “一个乡野女子，当个侧夫人，还能委屈了？看小王爷说的。”杨侧妃明褒暗贬。 恭王妃既然能稳住正妃之位多年，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正色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怎么对她好都是应该，何况一个侧夫人之位。” 不管儿子带回来的是什么人，她再不喜欢也是她的人，不容她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