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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哪儿来的大军

    上一章:第七十章余秋山回防

    带兵挺进中原的,却不是戎王筮。【><>糖hua.<>而是戎筮的将军与兄弟们。其中一个兄弟,名号为蝶。人称蝶侯。

    戎境为诸侯分封制。最大的头目为戎王,其下有诸君、侯、爵。纷乱得了不得,中原也没什么人有心思去弄明白他们的全套体系。这个蝶侯,人也不知跟红颜薄命的蝶笑花有什么关系。

    除非蝶笑花特意暴露身份,否则崔珩没有机会得知他摇身一变,成了西戎的蝶侯。

    蝶笑花是故意把自己部分身份信息透露给崔珩的,却又没有说得很明白。

    没关系,崔珩自以为已经看得很明白了:这恐怕就为了一个女子:林代。

    如果西戎起兵,就是为了林代崔珩其实一点都不能怪他们。

    崔珩自己是个明君,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影响国家大局。但他不能怪边陲小国的野蛮人昏了头干出糊涂事。

    想想在树林里边曾为他唱出一曲龙王曲的优伶、再想想水榭中与他侃侃而谈的少女,崔珩觉得他们在相貌上确实绝配。

    但崔珩仍然不能相信那个失忆的“蝶笑花”,就是率兵入侵中原的“蝶侯”。他宁愿相信背后别有内情,譬如双生子什么的总之他觉得他见过的那个优伶,没有杀伐之气、没有王霸之气,就只是个优伶而已。

    其实是蝶笑花演技太好。而崔珩不愿意相信谁能瞒过他的眼睛,宁肯找些别的“隐情”。好罢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蝶笑花刻意透露的情报下,崔珩不得不确认:西戎军队中有一个举足轻重的“蝶侯”,跟盐帮密切相关、甚至有可能就是盐帮背后的首脑。而他跟林代有过共事、心生爱慕。朝廷抓了林代,他就一怒起兵。

    这样一来,崔珩对林代就非常慎重了,不敢纳入后宫、也不敢放人,只能先晾着。

    崔珩不知道战事会怎么走、不确定西戎会如何疯狂、难以预计以后他需要怎么利用林代,他就只好先养着林代。以防万一。

    万一如果中原不能再打,而需要议和

    并不是说他觉得中原打不过小小西戎只是,他也知道民生多艰。去年水灾已经够伤筋动骨,北胡战事又耗去中原大量人力物力。<>糖hua.<>最重要的是中原人心已经即伤且倦,恐怕经不起西戎这边的长期拖耗。和谈或许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如果蝶笑花摆明了此时就要林代,崔珩估计又要端起架子来了。首先是他作为中原帝王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对一个西戎小侯予取予求,尤其事涉他自己也喜欢的一个女人。其次。怎么也得谈判一下、要个好价钱不是蝶笑花如果催得越急,崔珩越可以端起来卖。

    所以蝶笑花现在也不可以急。双方陷入胶着。

    崔珩仍然在询问北方回防的可能性。毕竟能打个胜战的话,又比和谈要好。林代留得下来的话,比送出去好。

    大臣们计较:北胡倒真是不要紧了。多亏谢云剑先前那场大捷,摧毁了他们的主力。接下去北方一片凄冷,进入艰苦的冬季。他们没什么力量能跟中原叫板了。

    崔珩现在考虑的,就是该调哪一个回防:云剑还是余秋山

    余秋山是老将军,留在那边,大部分人比较放心。但正因为他年纪大了,似乎也应该让他回一回中原。不便老让他留在那儿。然而回防西线,似乎也不能称为对他的照顾与奖励。

    云剑年轻,缺乏经验,他一个人在边防的话,又是不是撑得住呢会否容易出岔子是不是让他回来冲杀西戎,反而更合理

    朝廷这种疑虑,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云剑自接谢小横的信后,已经使了些手腕,确保余老将军回防,则他自己撑在北边。

    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是这样计谋着。偏偏谢老太太熬过了夏暑,却在这秋凉时节过世了。

    诚如谢小横所言,她还不如吃好喝好,享受最后的人生乐趣。

    她的葬礼。非常隆重。停灵的时间,从七七四十九天起算。一边丧讯报往北边去,看京城的云舟、边防线上的云剑能不能回来奔丧。

    云舟与云剑接到丧信,就分别向京城上表,讯问能否回家乡奔丧。他们一个作为驻外大将、一个是朝廷命妇,哪怕亲爹妈、独养儿子死了。也非得拿到朝廷的恩准,才能回乡。

    云剑也不想在这时候回乡奔丧,但身为孝子贤孙,他没法子,就算硬装,也要装出要奔丧的样子,否则他的仕途也玩儿完了。毕竟现在的主流观点是,先当孝子、才能做忠臣。不孝,就会不忠。哪个皇帝肯用个不忠不孝的呢何况还是武将这不是给自己找死嘛

    从这个角度来说,武将们拼着表现自己的憨厚、孝顺,也就不足为怪了。

    再说,云剑对谢老太太,也真有依依眷恋之情。他从没想到谢老太太说走就走,这样早、这样匆忙。他是真的哀痛。上表中的陈词,不是假的。

    “残月铺白,孤窗凝静,血毡无异芦席,金甲同乎麻衣。”这一句,宛映千古。

    云舟的恩准来得快。本来她接到谢老太太的凶讯就比云剑早。她都获准起身赴锦城了,云剑那儿才收到谢老太太的凶讯。

    云剑上表请求奔丧的时候,心里也知道,朝廷决定他和余老将军谁走谁留的命令,也该下了。不会真等他上表才决定。

    余秋山觉得肯定是云剑回去,他自己继续在前线留守。因为他在前线已经留了太久太久了。真的要边关很平定的时候才能获恩准回中原爽爽。现在明显不是那种时候。他都已经不指望了。

    云剑去拜访他。他以为是要走的小兄弟来跟他道别。他准备了些东西叫云剑捎回去。不光是他自己的,更是他身边的那些老兵们的。

    云剑却给他看那张上表的后半部分。

    原来云剑在前半部分虽然表达了对祖母的深切哀悼。后文却说了余老将军常年领兵在边关的悲壮:“他今已惯,这一身衣锦夜行看。”以及所有的老兵们“宛转成灰,霏微离骨,有一声嗟。”问其究竟,“非为标高不同世,实因志险欲舍身。”

    余秋山看到这里,鼻子微酸。

    云剑最后一段才是高朝:然而大陵总不能任老兵们“式微式微不归耶,灯火睡些些”。因此云剑志愿效古人负棺从军。若朝廷让他领新军们在此,换余老将军与老兵们回中原,他慨然接受,因他们都还年轻、为国报效的志气正高,纵死在边疆、马鞍裹尸还也是不妨的,须知“我薄情游子,此生视死如家。”

    余秋山的老泪终于盈眶。

    他一双粗厚的手,紧紧握住云剑刚健有力的双手。这是一个老兵能允许自己表现出来的最激越的情感流露。他对云剑道:“不论如何,我等感你盛情”

    这个时候,余秋山仍然领兵回中原的会是云剑。

    谁知老天可能抱歉自己这么快收回了谢老太太,于是又出了另一个事情弥补一下:出大灾了。

    那时候有一个姑娘乘着马车,跟着商队,正从中原往北疆走,临近未城附近,忽听一片喧哗,真可怕就好像天边忽然起了一阵乌云,那乌云分千万片,片片互相磨擦,压着大地打雷。雷声就有这么可怕。又好像海边冲来大浪,远看仿佛一线,近了则是比山还高的水墙,直压过来,骨rou化为糜粉浪声也就有这么可怕。

    这喧哗声还远,随行的最有经验的人就已经变色:“快跑”

    “怎么了”吓坏了的其他人们问他。

    “流寇。”这人已经逃远了,只来得及掷下一句话。

    他只想得到这个解释。

    但他也想不出怎么会有这么多流寇突然出现。

    路不平整,马车实在跑不快。车上的姑娘发现“流寇”中的第一拨人已经赶上了他们,都是逃难的本地居民,腿脚好,路径熟,翻山蹿林的,能发挥出猴子般的灵巧动作,背上都背着逃难的包袱,口里惨呼:“打来了打来了”

    问谁打来了却也说不清。

    车上的姑娘就跳下了车,似乎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宛留”。她抬头,却看不见那个世上最英俊可靠的男人。应该只是她耳鸣。

    正乱着,一匹马又伤了蹄子,宛留等人行路速度越发慢了,再后头一拨人又追上来,也是难民,这次说得清楚些了,是外头人打进来。大军漫山遍野跟蚂蚁似的。至于问哪儿来的大军有说北胡的、有说西戎的、也有说自己人造反的,不一而足。

    这么多人逃难,自然有互相推搡的、有彼此践踏的、有趁机发财的、有心烦闹事的、有不见了亲人放嗓子呼喊的,乱成一团。又有些富裕的,也驾车。这路本窄,本挤作一堆。

    宛留与同路人已经挤散,仿佛身处恶梦,又听一波喧哗声,更近、更响、更可怕。仿佛是利刀砍进骨头、斧子劈进柴结

    这次真是大军追过来了

    身边众难民被吓得,忙着踢打推挤奔拥冲窜有人宁肯踩着同胞的身体也要让自己多往前一步,有人则把自己珍视的人高举过自己的头顶。未完待续。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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