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互利共赢，各取所需
宁苍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一时间竟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回应宁皓。 天下与一人，如何抉择，实际上立场的不同，答案也会不同。 宁皓会如此这般，并不是永安城的原因，以宁皓之能，只要在胤朝内，他最终一定都会超出胤朝的控制。 不，应该说本就不会在朝廷的控制之下。 “爷爷，不必劝了。” 宁皓淡淡一笑，显然没有动摇的打算，这是他的道心，若是卑躬屈膝，那他的道心自然破碎。 为何人间不许有仙，就是因为仙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会因为自己的喜好屠戮，让人间生灵涂炭，难以控制。 宁皓不是仙，他严格而言只算是个未成仙的半仙之人，可阴差阳错间投胎到了这个世界，现在的宁皓，就是搅动风云的这个人。 “哎……” 宁苍叹了口气，显然对于宁皓没有任何办法，杀又杀不得，又没有其余的解法，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关于你的来历，宁家会替你做干净。” “其余的，宁家不会管。” “就算有朝一日你死在永安城，宁家也不会替你收尸。”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宁苍的表情也显得极其无奈。 宁皓的真正来历，这是一个极少人知晓的秘密，这要流传出去，对于宁家而言也有弊无害，宁皓痴傻十六年，知晓此事的人很多，几乎人人知晓，可真正验证之人极少无比，除了青川，秋漓这二位贴身的护卫婢女之外，就只有寥寥数人。 将宁皓的来历编撰一番，推到一位绝世强者身上，对宁家，对永安城而言都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否则宁皓所知晓的一切根本无法解释，宁家也能够借此机会独善其身，宁皓的眼睛一亮，笑道： “那便多谢爷爷了。” 宁皓深知宁家愿意如此是为了什么。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样一来，宁皓也能够减少不少的关注度，届时荒王必然会询问宁苍的情况，宁苍只需说宁皓的背后有一名绝世强者即可！ 这绝世强者收宁皓为徒，传授无数功法武技，居于永安城，或是居于东荒之中，这样一来，迫于这位绝世强者之威，胤朝恐怕不敢直接对永安城动手。 宁皓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今日如此笃定前来，就是因为宁苍不是蠢人，相反，宁苍能够带领宁家达到这种地步，一定是聪明人。 宁皓执意发展永安城，会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直接被镇压。 这种情况，除非是宁家大义灭亲，且在宁皓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斩草除根，才会没有后患。 可这样一来，不仅仅是边境城池会无比动荡，就算整个朝野都会受到巨大影响。 第二种，正面对抗，两败俱伤。 这种是宁苍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现如今朝廷内部没有再内斗的资本，所以朝廷才不愿去招惹荒人以及北州，多线作战，朝廷并没有这个兵力。 剩下的一种结果就是第三种。 那就是永安城异军突起，疯狂发展成一股难以抑制的力量！ 对于现如今朝廷内外之乱，诸如宁苍这种为国而战的忠臣，内心中亦是有所想法。 若永安城能够成为一股动荡的力量，未必对朝廷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前提是，这股力量要发展到连朝廷都不敢去触碰的地步。 至于胤朝会不会被永安城所推翻，永安城是否会造反这种事情，宁皓口说无凭，宁苍亦不会信。 宁家世代忠良，一心为胤朝百姓，可亦不是愚忠。 现如今的皇帝陛下，在国师到来之后，俨然可以用暴虐无道来形容，频繁发动边境战争，滥用民力，穷奢极欲，光是看看荒州内不少黎民百姓的日子就能知晓，这胤朝大地内究竟是何等情况。 胤朝表面的繁荣之下，又是怎样的空壳。 “爷爷，这里就你我二人，冒昧问一句。” “宁家是支持太子的，还是八皇子的？” 突然间，宁皓的一句话令宁苍脸色剧变，抬头盯着宁皓的脸。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在秋漓的帮助下，宁皓做了不少功课，现如今朝廷之内，就属太子和八皇子的势力最大，荒州虽地处偏远，可若是说荒州第一府族，宁家，若是没有和其中一方有联系，宁皓是不信的。 特别是刚刚宁皓谈到现如今胤朝现状，还有宁苍最终的抉择都说明了一件事，那便是宁家希望胤朝内部能够稳定下来。 “八皇子。” 宁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隐瞒，开口道。 这爷俩现如今所谈的事情，不少拿出去都是砍头的大事。 这些事情，按照身份而言宁苍的确不应对宁皓吐露，可宁皓之能实在是超凡脱俗，况且宁家与八皇子走的近，这个消息在很多大人物的眼中都不算秘密。 可宁家毕竟身处荒州，地处偏远，而且受到荒王府管辖，翻不起大浪来。 “八皇子之势，可不足啊。” 宁皓摸着下巴，似笑非笑道。 身处在此地，宁皓自然不可能对于朝廷现状一无所知，因为国师的出现，使得现如今的皇帝之位稳固。 太子现在已经四十有余，急不急？ 当然急！ 四十多岁还没等到父皇驾崩，反倒是越活越精神，你说太子急不急！ 可贸然起兵篡位，和找死无异，这些年太子一直在韬光养晦，寻觅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八皇子的年纪尚轻，可端重沉静，言行识度，年纪只有二十六七，十七岁时便带兵南伐，在军中有着不俗的名声，可因为年纪尚浅，又被皇帝与太子死死压制，导致在皇位的争夺之中处于下风，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八皇子党羽支持八皇子，宁家便是其中一族。 “八皇子若能继位，乃胤朝百姓之福。” 宁苍只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显然对于这位八皇子极其欣赏，搞的宁皓都想要见一见了。 宁皓知晓永安城的情况，正如宁苍所说，一点浑水都不沾上是完全不可能的，胤朝一直动荡，宁府族人前赴后继去战争，宁皓在永安城估摸着舒坦不起来，要知道自己的大舅，三舅，还有自己的哥哥都一直在前线奋战。biqμgètν “我知晓了。” “爷爷，无论宁家弃不弃我，只要你们的刀剑不对着我。” “我宁皓，必不弃宁家。” 宁皓这话让宁苍神情一震，捉摸宁皓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宁皓是宁家之人，无论是对于姨娘，三舅，还是未曾蒙面的母亲，大舅，都有着很深的羁绊，只要宁家有难，宁皓必定会全力相助。 “爷爷，等到了京城，若是时机合适，大可以给我引见一下这位八皇子。” 听到宁皓这话，宁苍更是心头巨震。 若是永安城真的如宁苍所预料的那般发展起来，而永安城又愿意助八皇子一臂之力，恐怕当真能够搅动天下。 “你究竟想干嘛？” “互利共赢，各取所需罢了。” 宁皓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帮八皇子打天下，光是这事，宁皓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可这样一个抉择，和宁家，和永安城都息息相关。 第一，宁家支持八皇子，那宁皓作为心系宁家之人，不可能熟视无睹。 第二，永安城在发展起来，一定需要朝中助力，否则定然会两军相接，若是朝廷要踏平永安城，永安城必会反击，这样一来必将会死伤无数，而且遭殃的不仅仅是士兵，还有黎民百姓。 永安城一旦发展到令朝廷注意的地步，再加上宁皓的作为，朝廷一定会派兵镇压，这个时候，若是没有朝中助力，只有硬碰硬这一个选项。 可若是宁皓和八皇子之有所联系？ 那便有转圜的余地。 宁皓当然怕打仗。 一旦打仗，就算是大胜仗，永安城的百姓，子弟兵一定都会牺牲无数。 宁皓作为城主，这些子弟兵来投奔宁皓，投奔城主府，宁皓定然要为他们的生命负责，这都是一条条的人命，不是游戏之中随意丢弃的棋子，宁皓的心从来就不狠。 永安城不惧战役，可打的每一仗，都要是重要的仗。 所以能够避免，就尽量避免。 听到宁皓所言的“互利共赢，各取所需”，宁苍知晓了宁皓的大致想法，但此时此刻宁苍的脑海之中极其混乱，因为他并不能够预测未来的走向。 宁皓的出现，是个变数，而且是宁苍看不懂的变数。 现如今皇帝之位稳固，宁家亦不敢破釜沉舟，可宁皓的出现…… …… 宁皓与宁苍谈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最开始的情绪无比激动，可越到后面，两人的情绪越趋于平静。 宁苍并非暴躁易怒之人，只是长久在军中的习惯让他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宁家的小辈之中，自然不乏出众之人，可像是宁皓这般与宁苍谈如此大事的小辈，没有一人。 一直在外等待的宁天涯双手环胸，耐心等待着，他亦是知晓宁家支持八皇子之人，那日与父亲详谈，宁天涯对宁皓用了惊叹二字来形容，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宁苍。 “meimei？” “你怎么来了？” 正当宁天涯等待之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宁天涯的视野之中，正是宁如月。 宁如月面露焦急之色，叹道： “我在家中实在是坐不住，究竟如何了？” 宁如月知晓的东西远不如宁天涯那么多，她只是担忧以宁皓的性子又会与爹爹争论起来，思来想去，还是来看看比较安心。 “不知。” “两个多时辰了。” 宁天涯朝着院落之中望去，内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也就是在这时，宁皓从院落之中独自走出，见到宁皓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且神色平静，宁天涯和宁如月都松了口气，连忙迎了上去： “皓儿！” 宁皓见到姨娘的时候有些意外，“姨娘？” “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 “姨娘实在放不下心。” 宁如月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可宁皓的未来悬而未决，难以捉摸。 “正好，爷爷说今日我难得回府，有家宴，我正要去找姨娘呢。” 宁皓的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顿时将宁天涯与宁如月二人看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等待之时，他们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可偏偏没有想到这种，见宁皓这般语气和表情，显然与老爷子相谈甚欢？ 这事真的可能发生？ 要知道上次见面之时，爷孙二人险些大打出手。 “今晚……有家宴？” 宁如月仔细确认道，言语中仍然极其不相信。 “嗯。” 宁皓点了点头，应道。 家宴，自然就是宁府直系的四脉，可惜大舅和宁皓他娘都无法参加，不知晓今后究竟有没有这个机会再坐在同一张桌上。 宁天涯和宁如月极其想要知晓宁皓究竟和老爷子谈了些什么，可院落之外不是说话的地方，恰好宁如月不能久站，便直接进到了宁苍的府邸。 “帮我带个消息给将军，便说我在我爹这，让他不必担忧，晚些来接我。” “是。” 宁如月的婢女应道，顿时离开了院落，前去报信。 …… “如月？” “你一直在外等候？” 院落之中正在思索的宁苍听到脚步声，抬头便见到了宁如月与宁天涯，宁皓三人一同前来，宁苍的目光顿时变得柔软起来，有些责怪的问道。 任谁都知晓宁如月极其疼爱宁菁的两个儿子，可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无论是宁家还是萧家都会万般呵护。 直到宁如月恰巧到来，宁苍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如月，我知晓你担忧宁皓处境，可现在养胎为重。” “爹，如月知道。” 宁如月应道，可眼神之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想要知晓宁皓之事究竟有何结果。 “宁皓，带你姨娘下去休息吧。” 还没等到宁如月问出口，宁苍便沉声开口道。 “好。” 宁皓应道，随即便将欲言又止的姨娘搀扶了下去，待到宁如月与宁皓走后，宁天涯才望向宁苍。 父子之间的默契，只是一个眼神，宁天涯便知晓了结果。 正如宁天涯所预料的那般，以宁皓不出自这个世界的思想，恐怕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