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还未长成的战神
完颜宗望这一次丢了大脸，而岳飞则是彻底的打开了自己的名声。 单单这一次夜袭，秦桧虽然颇为狼狈，但是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证明着岳飞并没有将事情搞崩。 而他的战果也的确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除了将完颜宗望彻底的击溃之外，这一战更是打出了惊人的战绩。 辽国投降的大将萧干被张宪迎面斩杀，刚刚被放回去的韩庆和，在这场突袭之中倒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出来。 本来他麾下的兵马就是被放回来的，压根就没有修整好，如今更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他知道自己反抗是没有用处的。 所以直接命令麾下兵马紧守大营，一步不得离开。 而岳飞见状也十分痛快的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等到大战结束，亲自带着姚政走到了韩庆和的大营之外。 仍然还是带着满脸的笑容，仍然还是恳切的请求，让他带兵归降自己。 而这一次韩庆和将手中的长矛扔到了地上，赌气一般的坐在了那里。 不是他出尔反尔，也不是他对金国失望了，除了经历了两次失败之后的贪生之外，他也知道这是岳飞给足了他的面子。 既然给了面子就得接着，既然给了台阶，那就得下。 他还有一个儿子。 岳飞看着再次痛痛快快放下兵刃的诸多兵马，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曾经的汉人，他们不是这个样子的。 带着诸多降兵和辎重粮秣，岳飞回到了那燕京城中，接应的兵马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就连郭药师都第一次没有避嫌的对岳飞大加赞赏。 亲自安排了庆功之宴将他请到了最上面的位置。 诸多俘虏已经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都被安排到了修缮燕京城的城池，而郓王赵楷则是选择了回避，没有加入这一次庆功之中。 此时战事还未结束，自然不能放纵饮酒，但是因为大胜完颜昌之事，郭药师特许每人敬酒一杯，本以为长相秀气的岳飞会被他们灌的不省人事。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岳飞喝醉之后那叫一个狂野，拎着也算是自己的心腹赵秉渊就是一顿暴揍。 打的赵秉渊那叫一个凄惨，一边打还一边痛骂。 “你这混账东西，当初该反击的时候和怂货软蛋一样当孙子，后面不该杀人的时候你上来一刀把人家给砍了。 还在老子面前当英雄，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当个屁，把你杀了，老子还怎么带兵打仗， 你这家伙，想打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你莫要跑，看本将不打死你个混账！” 这一顿暴揍惊呆了所有人，而一旁的甄五臣也被这般狂野的岳飞给吓得有些手足无措，在郭药师的示意下立刻前去阻拦。 然后他就多了一双黑眼圈，乌青乌青的。 最后一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岳飞摁住，算是免了赵秉渊这亡命之灾。 不过即便如此，赵秉渊也算是倒了大霉，被打的这般凄惨。 等到岳飞清醒之后，在张宪的帮助下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不由的满头冷汗，直接在自己抽出短刀将自己的手掌划开，立誓这一生绝不在饮酒。 与此同时他也想要去看一看被自己一顿殴打的赵秉渊，不过等他看到赵秉渊的惨相之后，顿时就变得愧疚起来。 “这一次是某家错了，日后还要征战，某家不能赌气说让你打回来，不过某家会竭尽全力为你请功。 若是你仍然还愿意跟在某家身边，某家保证再也没有这种事情，若是你心中有怨气... 某家请求陛下，将你调走，出镇一方或者跟随他人，某家绝不阻拦。” 岳飞也说的倒是十分诚恳，他若是真的和赵秉渊说上一句，你打回来吧，那赵秉渊才是会被他岳飞活活的气死了不可。 如今这么一来，反倒是让赵秉渊好受了不少，这两个选择，最起码是实打实的补偿。 看着岳飞，还有同样倚在他帐篷门口的郓王赵楷，赵秉渊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 没有说为什么，岳飞也没有问。 这件事情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一般。 而岳飞也没有食言，赵楷在这个时候也直接插了一手。 “既然岳将军都说了，那么某家就帮帮你，这传递战报之事由某家执掌，首功你是不要想了，但是某家可以给你拿下来一个制置司属官。 日后岳飞若是可以独立成军，你便可成为他麾下都统制，这个职位，想来算是对得起岳将军的承诺了。” 赵楷虽然看似一个闲散之人，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家伙手中权利着实不小。 有了赵楷的承诺，这赵秉渊的心中也舒服了很多。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但是只有张宪等岳飞的心腹才知道，自己家这个才华过于常人的大哥心中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除了张宪王贵之外，还有一个人也看出来了这一点，那就是在关键时刻帮助岳飞的赵楷。 “还真是一群问题人物啊。” 看着岳飞离开的背影之后赵楷忍不住叹息一声，同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自家皇兄坑了。 这哪里是要让自己主事，这就是让自己来这里擦屁股的，全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岳飞回到营帐之中，还没有来得及好好醒醒酒就看到赵楷端着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进来了。 “河东路的醒酒高汤，一口提神醒脑，两口长生不老，三口容颜永驻，四口....哎哎哎，不是这么喝的！” 赵楷还没有买弄完就看到岳飞端起那汤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然后..... “这什么东西，这般酸！” “河东路高汤...就是老陈醋兑水，那儿的人吃饭之前都来一碗，是不是神清气爽！” “...”此时感觉自己胃里翻江倒海的岳飞看着赵楷的模样第一次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来这里祸害自己的。 “这腹中不舒服，总比这心里不舒服要好一些，不是么？”赵楷此时却是轻笑着做到了岳飞的身边，颇有几分自来熟的模样，“岳飞将军最近这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可是因为金人强大？” “金人虽强，但我大宋若是能够万众一心，何惧那撮尔小国？” “岳将军说得好！”赵楷扶手大笑，但话音一转，“可我大宋偏偏就是不能做到万众一心，这可如何是好？” 这一次岳飞继续沉默，“某家在战场上有几百种办法击败面前的敌人，无论敌人多么强大，只要有一丝疏漏便能够让某家抓住机会，某家就能够反败为胜！ 可某家却是不知道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岳某不知道如今我在这燕山府又能如何做，这里的汉人，他们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汉人。 只要能够活下去，什么宋人金人，那都不重要，甚至如果现在辽人复起，他们为了活命便是再次成为辽人又能够如何？ 一个人，他如何能够做到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的燕云十六州，就算是我大宋守住了，我大宋抢回来了，又能够如何，守得住么！” 岳飞似乎是忍不住心中的郁闷，他出身相州汤阴县，他是正统的大宋之将。 他这二十年所见所闻，是辽国的铁蹄，金人的铁蹄，西夏人的甲兵在大宋的境内肆意驰骋。 是哪些所谓异族对他家乡，对他的亲人，对他身边的百姓大肆屠戮。 在他的身边，大宋的百姓活下去都分外的艰难，他们拼搏一年，最后落下来的竟然是一屁股的烂账，是一地的狼藉，是换不清的水钱利钱，是缴纳不完的朝廷税赋。 他们每日睁开眼睛，最害怕的就是那辽人金人的游骑冲到他们村庄对他们劫掠，将他们的亲人杀死。 这大宋的百姓，尤其是北方的百姓，他们哪一个不是对这辽人金人有着血海深仇。 他们心心念念的想着的，就是要将他们全都赶尽杀绝方能让自己一解心中仇恨。 可如今他们面对的竟然是一群，投降比杀敌都要积极的汉人，这就是燕云十六州的汉人。 岳飞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将这些人称之为汉人。 赵楷面对岳飞的无奈，他只是露出来一声轻笑，伸出手拍了拍岳飞的肩膀。 “你这个问题呢，其实在某家来之前，皇兄也曾经和某家说过，或者说他也感觉非常的困惑。 他是不是挽救这大宋的君主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的这位皇兄啊，却是这天底下最希望大宋能够延续下去的那个人了。 但是，他就是不明白，他就想抗金，怎么就那么难，怎么就谁都走不通呢。” 赵楷说话的时候，似乎想起来了自己和赵桓那一夜的宿醉，那是他第一次放肆的喝醉，因为自己没有当上皇帝。 那是赵桓第一次喝醉，因为他当上了皇帝。 那一夜，他们两个人几乎砸了整个书房，那一夜，他们两个人闹的半个皇宫都鸡犬不宁，吓得童贯都不知所措。 但是那一夜，他们想通了很多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