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渐入佳境
赵楷当夜写下来了一封奏疏让人送到江南，交给此时江南督战的皇帝赵桓，并且也说出来了自己对战事的见解。 赵桓看完之后也是不由的叹息一声。 他一直提防着苗傅和刘正彦两个人，是因为历史上他们两人因为诸多原因，最后发动了被称之为苗刘政变的反叛。 其原因众说纷纭，也可以说是多重原因共同干扰。 赵构为了争权夺利，宠信宦官，任用与他们有些许仇怨的大将王渊，还有看不起韩世忠等底层起家的军官将校等等。 有不想继续征战下去，想要单纯议和的贪生怕死。 还有想要独掌大权，充当一把权臣的心思。 总之这两个人在历史上就不是什么老老实实的好人，他们想要逼迫赵构将皇位禅让给两岁的皇太子赵旉这件事情也是洗不掉的。 所以，赵桓虽然现在没有理由杀了他们。 不过终归还是将他们摁住，颇有几分提防之意，而且他俩的能力在那里摆着，实在是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意思。 加上地位颇高，给他们挂起来，那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赵桓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家伙没有如同历史上一样的发动兵变让他难堪，但是却迎来了关中的反叛。 长安以西的地方，因为这些年逐渐的开始荒漠化，所以长安已经不能作为都城了，洛阳收到了黄河水患其实也不再合适。 不过相比较而言，洛阳要比开封以及江南的临安等地都要更加靠谱一些，为了表示自己恢复中原的决心获得更多的支持。 赵桓还是决定冒险一搏。 徐文这个人，赵桓没有什么印象，他只是依稀记得这么一件事情，这徐文似乎...在他的请功名册上出现过的。 那是一份儿很长很长的名册，然后由各地主帅将军上报，进行核算之后没有大问题之后，赵桓写个准字就可以了。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活儿。 然后徐文将苗傅这个殿前都指挥使之孙，大宋将门之子给宰了。 现在直接兵临函谷，似乎想要出兵洛阳。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但是赵楷的讲解却是不同。 “苗傅虽死，然我大宋势力并未削弱几分，徐文虽勇，却非名帅之姿，西夏豪勇，却是强弩之末。 吐蕃....那不是个玩意。 这般局势虽然看似强大，却不过唬人罢了。 若此等事情皆是阴谋，大可再等待些许，等到金人战事不利，或者兵临城下，作为打垮我等的最后一重手段出现。 到了那个时候，比此等时候更加的合适几分。 如今这局面于臣弟看来，更像是在假借关中之事，暗中行山东之谋。 王渊此前曾任提举保甲兼权提点刑狱公事，得罪不少，又曾跟随刘延庆攻伐辽国，虽有战功，然脾气暴躁易怒，军中将校与其离心者颇多。 加之刘延庆父子当年为在先帝面前巧言令色，诬告其不给兵马不让渡河，拖延时间。 一怒之下，王渊斩杀麾下大将江北都巡检皇甫佐以自解，此事先帝各打五十大板便草草了事。 可王渊便彻底失去众将之心，张逵此人未曾听闻，然其状告王渊恐非真事。 臣弟以为，此乃山东之地，欲生事也！ 一旦山东生事，中原侧翼再造迫害，宗帅新丧，军心不稳，杨惟忠李弥大年纪颇大，无法稳定局势便会出现惊天危机。 江南辎重缺少，岳飞无法脱身，陛下身边也难找出良将支援，中原失守便迫在眉睫。 可正所谓福兮祸相依，祸兮福所倚。 张逵既要诬告王渊，定然不会肆意编造，此时他所说之事言辞凿凿，证据颇多。 不如趁此机会清缴宦官，以童贯为饵食再次清理朝堂之上。 一旦成功，王渊定然无法坐镇山东，便将其调回洛阳，受命郭药师前往山东之地，辅以关胜可为庇护。 同时我等查抄贪腐之辈，也可缓解粮秣辎重之苦。 关中洛阳，中原开封，江南广西等地，最多数月便可秋收，我等缓过粮秣之危只在旦夕之间。 此乃危急存亡之秋，是胜是败一念之间，还望陛下珍重。” 在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关中长安等地的时候，赵楷最快的翻出来了之前那一封似乎并不算多么重要的山东密奏。 张逵密奏状告王渊贪污，这件事情并未引起诸多注意，按照规矩要派出御史或者朝中官员前去查访。 同时洛阳内部也会查访康履童贯。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处理起来也很容易，在关中出现乱象的时候，朝中就已经有人提议，任命中大夫王世修主管此事。 查访王渊以及康履童贯等人。 但....赵楷似乎从这里面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关中他们是破不了的，韩世忠兵马就在家门口蹲着，别说现在只是徐文自己有所动静，便是刘锜现在都出现了，韩世忠也能给他打回去。 既然如此，赵楷就不得不想想，如果关中没有出现致命的问题，那么还有哪里会让大宋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家都很清楚，赵桓上位这已经是第三年了。 第一年战乱频发，第二年清理朝堂加上战乱频发，一旦今年再让赵桓扛过去。 各地粮收一到，大宋这口气儿就算是基本缓过来了，虽然距离反攻还十分的遥远，但是想要被轻易覆灭那就真的是胡扯蛋了。 既然如此，金兀术也好，粘罕也罢，他们不会这般的不清楚如今对于双方的重要性，为何还会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折腾。 整个指挥，金兀术打江淮之地，杜充刘豫猛攻江南洪州，杨幺在洞庭湖折腾，曹成解决之后，河北路也同样不算安稳，拖住了接替宗泽的杨惟忠李弥大。 这是如今的战局，李纲一时之间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是赵楷此时将舆图拿了出来，将所有的兵力部署，战场分布也都画了出来。 然后，他做了一个假设。 “诸位请款，如今这局面看似四面开花，没有任何的联系，可若是我们在这里出现一路兵马。“ 赵楷说话间，再次提笔在山东路画了一笔。 “山东之地在当初王渊反攻之时，接连攻破济南府等地，将战线往前推到了山东路中段。 看似将中原之地的侧方保护了起来，并且还维持住了中原之地的粮道。 可如果此时山东路出现了一支金人的兵马，而王渊却因为巡查之事被拖住无法自拔，那么仅仅凭借着济南府的关胜，恐怕无法抵挡。 一旦让金人从燕京之地进入山东路，只要他们的速度够快，便可以在江南之地的皇兄反应过来之前将山东路与江南之地的道路断绝。 然后借助宗帅病故这件事情，从侧后方攻打中原。 杨惟忠李弥大虽然也算是西军老将，宗帅麾下这么多年也是势力雄浑。 可这中原之地毕竟是投降的重灾区，杜充当年在这里更是堪称根深蒂固。 一旦让金人突入中原之地，我等如今的兵马，辎重粮秣，都很难在中原死守，毕竟这里才是真正的无险可守，一马平川。” 说话间，赵楷再次在中原之地，在开封的位置上做了标注，紧跟着用一个圈，将中原之地圈了起来。 到这一步，李纲和赵鼎等人也算是看了出来。 “郓王的意思是....金人真正的目的是我等！” “李相所言不错，不管金人是否知道皇兄并不在洛阳之地，但这里毕竟是我等的都城。 一旦中原门户失守，那金人不需要在中原之地鏖战太久，也不需要完全占据中原。 他只需要截断开封到郑州，河南福以及洛阳等地的道路，那么我洛阳之地就会变成一个孤城。 后面有金兀术的江淮大军，函谷关有徐文的叛军作乱，右侧有金人突袭，河北路一片混乱。 刚刚得手的大名府....也会直接崩殂！” 此时李纲都不得不说一句，有这么一种人，他们的天赋让你感觉到惊艳。 赵楷不过就是跑到燕京之地跟在郭药师岳飞身边呆了一阵子，然后从来不通兵事的赵楷在冷静下来之后便能够发现这种东西。 天赋真的很可怕。 从最开始在朝堂上面手忙脚乱到现在的游刃有余，还有如今的文武兼备。 李纲也很想知道，这位郓王到底还有多少能力没有发挥出来。 这件事情听的十分的骇人听闻，但是这件事情却同样让人觉得很有道理。 大名府被收复之后，金人想要从河北路攻入中原已经很是困难了，大名府聚集了太多的能臣猛将。 所以很多人都将金兀术转战江淮汉襄之地是因为在中原打不开局面，他们从未想过，会在中原之地再次出现这种事情。 “那以郓王所想，我等当如何应对？” “以郭药师替换王渊，同时传令郭永查探山东消息，若是金人当真敢如此，便用诱敌深入之策，直接将其斩落马下！” “善...” 众人微微点头，认可了这件事情。 与此同时，邯郸城中，本应该坐镇燕京的金人统帅粘罕再次出现在了这里。 “告诉完颜昌，将兵马藏得严谨一些，朝着山东路进发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将马脚露的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