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EMBRACE》
故事发生在一个倾泻着暴雨的午后。 极速而至的暴风雨、风驰电掣的炸街党、鸣笛不断的红绿灯十字路口、叫喊声咒骂声不停的街道口。 头顶满是从乌云里倾泻而下的暴雨，而眼前之景尽是逃窜着的惊恐之人。琉璃色的天空之下浓墨色的乌云带来了暴雨，此刻就像是夜幕提前来临；红灯绿灯在湿漉漉的沥青路上反着光、在人们惊恐的眼里反着光、在地面上透着红的鲜血中反着光，此刻宛如是纸醉金迷的泡沫世界。 在这街口的中心处，人们慌张地逃离此处，而疯子却在哭泣着。 ...... “看见了，前方似乎发生了恐怖袭击，很多人在慌张地四处逃散。”落影说，她和枫正全速前往恐怖袭击的发生地。 “前方的血腥味很浓郁......看来伤亡应该不下二十人了。”枫撑着伞，看着远方回应。 “嘀嘀嘀”两人的手机同时发出响声。 枫迅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紧急任务：消灭瘾人；任务等级：ED（Extremelydangerous)；任务代号：炸街。” 枫将手机放回裤兜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臭。”他说。 “极度危险的任务等级啊，也许这次会死也说不定。你怕不怕？”落影问。 “怕倒不是很怕，但是也有一点怕，但是说怕其实也不怕，但是呢都从欺骗瘾人的手里活过来了，所以我的回答是不怕。”枫胡言乱语。 “你这是怕了？哈哈......我倒是一点都不怕。”落影笑了笑。 而后他们停下了脚步，伫立于十字路口的不远处。两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就像是看见了恶鬼在人间行走。 ...... ...... 白秋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小巷里。 “我记得家里还有我买的两包辣条......应该还没有过期吧？”他自言自语。 而后他走到了家里的庭院，迈上了阶梯，推开了门。 他刚进门就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了个精光，换上了两个月前丢在鞋架上的那件来不及洗的T恤。 就在他要脱裤子的时候，他低头一看，玄关处多了一双鞋子。 他惊疑起来。 “秋儿？你可终于回来了！”一声不那么苍老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很熟悉。 一名老人带着笑颜向着白秋小跑过来。 “外婆？你怎么来了？”白秋吃惊地问。 “今天你的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考试考的很好，让我回来给你煮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争取下次考的更好！怎么，难道我还不能来了？”老人喜笑颜开。 “没有的事！外婆你想来就来！”白秋因为大爷的描述而感到不好意思。 “你怎么淋湿了！？你出门没有带伞的吗？快把湿了的裤子换掉。”老人转身欲去为白秋拿干裤子。 白秋却突然变脸。 “等等，你好像不是我外婆吧？我外婆不长你这样。”白秋冷着脸问。 “他奶奶的，你这臭小子在说什么？你外婆不长这样长啥样啊！？”老人也变脸了。 “好，那我问你啊......你最喜欢看什么电视剧来着？”白秋挑眉，问。 “什么狗屁电视剧？我从来不看！我只看新闻联播还有叮当猫！”老人似乎是有点生气。 “哎呀看来是了！”白秋放下了戒备，“没事了外婆，我刚刚只是闹着玩呢，想着这么久没见了考一考你看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聪明啊！” “那我也教育教育你看看你是不是皮子硬了。”外婆笑着说，用手狠狠地拧了拧白秋的脸。 “哈哈哈不痛不痛，一点也不痛！我不怕痛！”白秋大笑着回答。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今天我特地杀了只鸡，就为了给你炖鸡汤好补补身子。有好身子才能考的更好！”外婆和蔼地笑着，“我去盛鸡汤，你把裤子换掉后在饭桌上先坐着看下新闻联播吧，多关注下国家大事！说不定以后要考！” 于是外婆转身离去。 “好的。”白秋放松地微笑，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家。 他径直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换上了一条干的裤子，穿上了一件还算干净整洁的外套。 “今天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温暖啊。”他自嘲。 白秋换好衣服，又走向客厅。 在客厅的破旧沙发上，他看见了一团黑色的东西。 突然间那团黑色的东西冒出了一个头！ 是一只瘦弱的黑猫。 “外婆！你什么时候养了猫？”白秋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只猫，像他这种穷孩子本来一辈子也养不起宠物。 “你说猫吗？那是今早我来的时候捡的，深秋了，我看他蜷缩在你家门旁的角落里发抖，像是没有家的样子，所以我就把它给捡回来了。”外婆在厨房里回应。 “这样啊......”白秋看着猫喃喃。 “给它取个名字吧！”外婆端着一锅鸡汤走过来说。 “名字吗？......它这么瘦弱，全身又是黑色。就叫它碳柴吧！如何？”白秋笑着，眼神里透露出了幸福的幻想。 “你喜欢就行！好了都来喝汤吧，也有碳柴的份噢！”外婆和蔼地笑。 白秋乖乖地坐好等待着温暖的鸡汤，碳柴也腼腆地坐起走到了白秋旁边的位置。 “它很喜欢你啊。”外婆总是笑着。 如此也好，如此也罢，还望老人家多笑笑，即使总是带着虚假的笑容，也比被现实的困境压倒更好...... “似乎是这样啊。”白秋看着碳柴点头。 破旧而又褪色的电视机里依稀传来声音：“据现场报道，此次恐怖袭击已经造成17受伤，10人死亡，仍有部分受害者正在搜救中......” “这是今天发生的吗？”白秋“两耳不闻窗外事”已经很久了。 “是啊，刚刚才发生的，现在搜救人员还在那个地方紧急搜救呢！具体伤亡人数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现在正在现场直播呢。”外婆回答。 碳柴也盯着电视机望了两眼。 “以前我们村里面有个人也喜欢飙车，后来他就出车祸死了，还撞死了一家无辜的人呢！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啊，真是没品！他父母说他喜欢飙车是因为什么‘为情所伤’，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才谈了几次恋爱啊，就为情所伤？才经历了一些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啊？就为情所伤？这下好了，不仅害死了自己，还牵连了无辜的人！唉......!”外婆摇着头边诉说边叹气。 也是啊，外婆你经历了这么多的伤心事，不也还好好地活着吗？所以说这人世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开心地过完这一辈子不好吗？即使是没心没肺地活着也好，即使是流浪着度过一生也好......只要不违背社会理念。 白秋望着外婆低头夹rou的样子，默默地思考着。 “来来来吃rou，长胖点！你太瘦了！营养补好了才能好好学习！”外婆夹着rou递给白秋。 她又夹起一块rou。 “来——小碳柴，你也要多吃点啊，从现在开始你的主人就是秋儿了，你看你和你的主人都这么瘦怎么行？” “喵~”碳柴答谢。 是啊，长胖点，只有营养补好了才能好好学习。 ...... ...... 炸街瘾人屹立于十字路口的中央，此刻的他就像是机械泰坦。 “好大啊，炸街瘾人。”枫抬头望着眼前的景象，感叹。 “就像是巨大的怪物，而不是人。”落影说。 炸街瘾人下半身躯干是由一辆大卡车构成的。他的“躯干”是大卡车，“左腿”是一架SUV汽车，“右腿”由五架炸街党私自改装的摩托车拼接而成，酷炫而华丽，实用而霸气。 他只有头还有两只手臂姑且还算是“rou体”。但他的rou体相比于他改装的“义体”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微小。 “改装吗？......不愧是炸街瘾人啊，因为喜欢擅自改装车辆，所以也能够用机车改造自己的身体吗？”落影自言自语。 “真是怪物啊，相比于他我还真算正常人，果然内心越邪恶，所成为的瘾人就越恐怖啊。”枫调侃。 “也未必。”落影回应，“快看那边，是啊冲他们。” “啊冲！？他们也来了吗？”枫移开伞，欣喜地看过去：在他变成瘾人的这段时间里啊冲和乌虎对他很是照顾。 啊冲和乌虎似乎也看到了枫，他们俩撑着伞小跑了过来。 “就你俩？”啊冲问。 “是啊，就我俩，这附近好像没有协会的人。”枫回答，“就你俩？” “是啊就我俩，听电疗医院的人说那小子出院了所以我和乌虎先赶了过来，想着招揽他入伙呢！”啊冲强颜欢笑。 “带枪来了吗？”枫问。 “带了，有一卡车呢！堪布町队长正开着车带着家伙们过来呢！”乌虎说。 “大概还要多久？”落影问。 “五分钟吧？......如果堪布町队长超速的话。”啊冲回答。 “那我们作壁上观？还是去拯救伤患？”枫问。 “就在此作壁上观吧，拯救伤患的事就交给医疗兵们。”落影淡淡地说，“顺便观察下炸街瘾人的弱点。现在他几乎没有理智，正是观察他弱点的好时机。” “说的也挺有道理。”啊冲赞同。 “也行。”枫说。 “好诶，我就喜欢观察弱点。”乌虎赞叹。 暴雨还在呼啸着从乌云里倾泻而下，四人就这样撑着伞，站在暴雨中，隔着数不清的无人车辆，遥望着彷徨的猎物。 ...... ...... “好了那我先走了啊，下暴雨了，我还要赶着回去收庄稼呢！”外婆站在玄关，道别。 “嗯，你路上小心，外婆。”白秋站在旁边看她穿鞋。 “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再给你讲讲村里的故事，这次要不是下雨了，我才不会这么早就回去呢！还想多给你聊聊我们村的趣事呢！”外婆说，她总是和蔼地笑着。 “好好好，下次再来啊！”白秋也笑了。 她不再开口回应。只是穿好鞋后起身，转身，开门，走出去，撑伞，关门。 余温，渐渐消失。 白秋很久也不动一会儿，他只是盯着门口发呆。 “喵呜。”碳柴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在安慰眼前人。 “还好你还在。”白秋抱起碳柴，用脸贴了上去。 “你这家伙，居然敢在我外套上面尿尿！” 他笑骂着，抱着猫，飞快地前往厕所。 ...... ...... “收到消息了，堪布町队长叫我们去他的位置。由于炸街瘾人引起了恐慌，所以造成了很多人弃车而逃，所以他那条路被车辆给堵住了。不过还好，没多远。”啊冲放下手机对着身边的三人说。 “这样啊，那我们就先过去吧。”落影说。 啊冲、落影、乌虎三人向着堪布町的位置动身。 “枫，你不走吗？”乌虎回头，问。 “我不走，我先去会会他。”枫说。 他将雨伞收起，甩给了乌虎，说：“这把伞留着，我先上了。” “噢噢好。”乌虎回应，而后转身离去。 枫吸气吐气，他的四周顿时生出了一片片气浪，阻隔了所有的雨水向着他靠近。 枫的气势瞬间暴涨，此刻他就像是人型的战争机器！ 在枫的肺部以及脸上遍布着奇怪的纹路，随着枫的呼吸而忽明忽暗地闪烁。 “汽油机油柴油的味道还混杂着掺了雨水的血腥味......太好闻了吧！这是什么气味大餐啊？我喜欢！”枫自言自语。 他垫步，以雷霆万钧之势，挣脱了向着他倾泻的雨水，震开了停滞的车流，惊动了迷惘的瘾人。 他蹲下，他蓄力，他跃起，他挥拳—— 嗅瘾人——猎杀炸街党！ ...... ...... “咚咚咚” 是敲门声，但很礼貌，只敲了三下，一听就知道是细心的女孩子。 “谁？”白秋从沙发上惊坐起，急忙地换掉沾着猫尿的外套，将碳柴放好，跌跌撞撞地奔向玄关。 “不回答的话我就不开门。”白秋站在门后，说。 “是我，萤。”略微沙哑而娇弱的声音传来，是萤。 白秋连忙打开门，让萤进来。 虽然白秋请人进房间的动作很熟练，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请同龄女生进自己家里。 “啊哈哈，萤，不好意思啊，我没怎么收拾家里......让你见笑了。”白秋尴尬，因为他家很乱，而外婆也没有帮他收拾——估计是想让他自己来收拾吧。 “哈哈哈......没事，我又不是那种女生，你家里乱不乱我不在意的。”萤温柔地笑。 “那个——我家里也没什么茶之类的......哦对了，锅里还有鸡汤，萤你要喝鸡汤吗？我可以盛给你哦！”白秋很礼貌。 “可以吗？那麻烦你给我盛一碗鸡汤吧。”萤轻声回应。 白秋跌跌撞撞地奔向厨房，拿起碗，用心地清洗了数遍，而后盛汤。 “来，请用。”白秋将鸡汤放在萤的面前示意。 萤端起碗，喝了一口。 “好烫啊！”她笑着，说。 为什么总是笑着？ “烫吗？烫才好啊，可以暖暖身子。”白秋说。 “是吗？......” “......” 一阵沉默。 “话说你为什么来我家，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的？”短暂的沉默后，白秋问。 “我问了先森，是先森告诉我的。”萤注视着白秋的双眼，说，“至于为什么来你家，因为我家里面出了点事......暂时无法回家了。所以我——” 她不再开口了。 “这样啊......你家住在那个十字路口旁吗？......”白秋轻声问。 “嗯。” “这样啊......” “......” “喵呜......”碳柴从沙发的角落里走到了萤的身旁。 “......猫！你还养了一只小猫啊！”萤又温柔地笑了。 “是啊，我专门养了一只猫，就是为了逗你开心。”白秋微笑着回答。 萤惊愕，眨了眨眼，望着白秋，又低下头来望着碳柴。 “萤，你知道EMBRACE是什么意思吗？这是数十年前就被放弃使用了的大英语哦。”白秋问。 “......是什么意思啊？”萤呆住了。 “是‘拥抱’的意思。”白秋回答。 “什么！？”萤脸色绯红，宛若翩翩女子浸染了胭脂。 “碳柴，给我让开！”白秋喝斥。 他起身，大步走向端坐着的萤。 他张开双臂，有力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吃惊，被抱在怀里，不知所措。 “这份拥抱，比鸡汤还要温暖......”被拥在怀里的萤说。 他松开双手，再次起身。 白秋抱起在旁边看戏的碳柴，将它放到了萤的怀里，而后转身走向玄关。 “你要去哪？外面现在很危险！”萤焦急。 “我去拯救你的家人，顺便买点吃的，给你暖暖身子。”他回答。 白秋蹲下穿鞋，打开了门，微笑着说：“你就在这里和碳柴等我回家，好吗？” 最后他合上了门，径直地走进了腥风血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