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幸运还是悲叹
这时的轩正处于一个玄妙的状态之中，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自主悬浮着，他的思绪也被淡金色的时间法则牵引到了一个他从未看过甚至想象过的世界中。 那是一片繁茂的大陆，文明程度并没有圣年历这般发达，轩的双眼从高空之中俯瞰着大陆上的点点滴滴，无数普通人类在田间耕种，孩童裹着粗布麻衣追逐打闹着，天上的阳光很足，天空很蓝。 画面再转，天地间突然暗沉下来，昏黄的色调充斥在轩的视线中，大地之上，两支军队正在互相拼杀着，鲜血绵延不绝，地上横尸无数，场面好不凄惨。黑浓的硝烟升到高空，甚至遮蔽了大部分的阳光。 轩皱着眉头，微微撇过目光看向了高空的太阳，可再当他转向大地时，却发现此刻出现在眼前的，又已经是另一幅场景。白雪皑皑的大地，银装素裹。一支不过数人的狩猎小队，他们手中握着长弓劲弩，正趴在雪地之中静静的等待着巨兽步入他们设下的死亡陷阱。 最后，小队的首领高举着巨兽的心脏，高兴的大喊着轩听不懂的语言。就在轩凝神看去之时，大地上的皑皑白雪很快就消融一空，青草突兀的遍布了眼前的山地，狩猎小队和巨兽的尸骸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支传教士的车队。此时看去，这支车队的装备就要精良不少，甚至人群中的服装，都有了明显的阶级差别。领队的传教士骑在一头高大的骏马之上，两边护卫着身披银色甲胄的骑士。 轩好像懂了什么，他收回了俯瞰的目光，怔怔的盯着自己略显白皙的手掌。随着他手掌的握拳和挥动，四周的空间就不稳定的波动起来，他想迈开脚步，站在大地之上，更深的感受一番，可奈何此刻他就像是失去了双脚的控制权，无法置身其中，只能作一个没人能够注意到的旁观者。 “够了。真的够了。”轩放下手掌，轻叹一声。不过刚到十六的年纪，却被强行灌输着时间的无情和伟力，可能绝大部分人认为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可轩此刻，心中却觉得有些悲凉。 他仿佛能够看到自己年轻的面容渐渐布满褶皱，他仿佛能够看到自己死后的墓碑。除开法则所能带来的强大力量，同时这也是挥之不去的悲哀。 轩紧闭着双眼，奋力的摇晃着脑袋。他双手紧握着，想要逃离这个能视不能言的世界，可他并不知道方法。 淡金色的时间法则像是读懂了轩心中所想，很快这个臆想的世界就重新化为一片金光，轩也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可这时，轩悬浮的身体却径直坠落而下，狠狠的砸在了断崖的底部，并且付出了几根断骨的代价。轩忍着痛，咬牙站了起来。脚步下意识的一个后撤，突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轩目瞪口呆的看着离自己仅仅一步之遥的另一个自己。这幅场景，就如同是他自己的灵魂出窍一般，疼痛感也随之消失。 轩赶忙摸了摸身上断骨的位置，此刻却发现骨头已经愈合，或者说之前的断骨不过是一个残像，残景。轩显得难以置信，他思索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掌对着身前的自己探去，就当手掌快要触碰到的时候，身前的另一个轩就如同被一阵风吹散的沙砾一般，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时间法则的力量么？”轩怔怔的望着化为点点淡金色的自己，他很确信之前断骨的真实性，可此刻发生的一切却让他难以接受，尽管这绝不是什么坏事情。 “法则。”轩嘟囔了一句，而后便盘坐在地上，细细的感悟起来。具体的效用，使用方法，他竟是一无所知。轩先是用精神力将自己的身体探知了一遍，发现所有的淡金色法则全部盘踞在他的心脏附近，被法则滋养的心脏，跳动的远比之前有力。可除此之外，轩并没能调动的了那些淡金色的法则力量。 “法则，不同于魔法的修炼和施放。法则，源于天地之间，动于心神之地。”轩回忆着老斯曼手札中的记载，可简简单单一句话，轩还是不能靠这个快速的参透玄奥的法则力量。 片刻之后，轩无奈的站起身来，“无论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拥有法则的称号级？”想到这，轩还是有些小小的激动起来，此刻的轩，全然忘记了身体内的法则，完全是不属于自己的存在。 而后轩抬起头，看向那高不见顶的断崖，心中也不由得焦虑起来，“不知道寒雪姐和托马怎么样了？还有那弗朗西斯的心脏到底在哪？他也没跟我说明啊。”说着，轩提起体内的斗气，附着在四肢之上，就开始一步步顺着断崖攀爬起来，身怀法则，却依旧用这种费时费力的方法，想来整个圣域之中，这样的称号级，也是绝无仅有了。 好在轩体内的斗气足够支撑到他爬上了断崖，他顺着之前一路奔逃的路线又一次回到了丑妇与他们一开始交战的地方。被冰封的寒雪此刻也平躺在地上，看上去不知是死是活，而托马则更惨了许多，一地的血水早就干涸，头颅更是深深的嵌在了山石之中。 轩先是快步跑到了寒雪的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和心跳，她那微弱跳动着的心脏让轩着实松了口气，而后轩赶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紧紧的裹在了寒雪的身上，一弹指。数颗不大的火球突兀的成型，围绕着寒雪慢悠悠的转着。接下来，轩才凝重的走到了托马的身边。可此刻托马的身体，早已变得冰凉，没有了一丝的生机。 轩的双眼控制不住的泛红，泪水很快就流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将托马的脑袋从山石之中捧了出来，可托马的脑袋都显得有些变形，透过伤口看去，只见白森森的头骨上都有了裂纹，轩颤抖的咬着下嘴唇，愤恨的敲打着大地。 一想到之前托马舍命拖住丑妇让自己逃命的景象，轩的心中就无比的难受起来。他不放弃的尝试着各种恢复术，可都没有效果。可盘踞在心头的时间法则，轩还是动用不了哪怕一分一毫。轩难过的狠狠的敲打着自己的心口，“不！我不要做一个旁观者。” 随着轩的自责，时间法则竟然有了一丝的移动，从心口处冒出了一点金光，漂浮在轩的眼前。轩颤抖的接住了那一点金光，就要将金光按进托马的体内，可突然传来了一阵飘忽不定的声音，又将轩打回了冰点。“生死之别，众神尚无策，就是法则，又能如何？”之后，轩彻底的呆滞了下来，他怔怔的看着托马的身体，无声的留着冰凉的泪。甚至那突兀出现的声音，也没能让他多想。 就在轩呆滞的时候，那漂浮的一点金光射进了轩的脑中，一篇纯金色的书卷，凭空出现在了轩的脑海之中，上面记载着时间法则的一切，以及弗朗西斯浸yin时间法则毕生的心得。可轩此刻的眼中，只有托马那残破的身躯，以及托马之前那憨厚的笑容。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轩就静坐了一整天。身在这座荒山之中也显得安静，猎场中的魔兽都有不弱的灵智，也不用担心有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来这里打扰。 直到轩的嘴唇都已经干裂，才让他重新起身。他将托马的尸体扛到了断崖边缘，用一块块细碎的石子将他掩埋起来，在碎石堆的顶上，插上了托马身前使用的那根金属质地的法杖。 而后轩手掌抵在碎石堆上，寒气顺着轩的手掌在碎石堆上蔓延着，不多时就将托马的栖身地彻底的冰封起来，而后轩深深的吸了口气，拍了拍托马的那根法杖，便转身离去了。 下山路，走的并不比上山轻松。更何况此刻轩的心情还无比的沉重，他背上背着勾魂，手中抱着寒雪，双眼通红且淡漠，随着轩迈出的每一步，都在大地上留下了些许的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