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安眠曲
“渡·布莱克，你个狗杂种，再不来老子就真栽在这里了。” 趴在地上黑格尔正在小声地咒骂着某人。 禁魔石对普通人无害，但对「觉醒者」就是毒药。 它的粉末正在进入黑格尔的血液循环中阻断着灵魂对隐德莱希因子和元素粒子的控制。 数十个全副武装的特防局干员手持上膛的全自动武器把黑格尔包围，缓缓向前。 不远处的装甲车上数挺机枪也齐刷刷地瞄准着黑格尔。 “保持警戒。” 领头的干员打了个手势，冷冷地说道。 他们的弹夹里都有禁魔石子弹，虽然禁魔石很珍贵，但是和人命相比还是太廉价了，即使是重伤濒死的「觉醒者」对于普通人类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 这是血的教训。 “丢脸的白痴。” 空中传来了声音。 “在空中！” 干员们机警地随着声音看向空中，疯狂地倾泻着火力。 原本就被探照灯照亮的天空瞬间又增加了一个亮度。 凭空出现的渡鸦们四处乱舞扰乱干员们的视野。 随着干员们的注意力被渡鸦群吸引了过去，黑格尔当机立断，按动黑袍上的一个机关，一座魔导传送门在他的身体下悄悄打开。 “再见了，低等人类，哈哈哈哈。” 黑格尔大笑着被吸入了旋涡。 紧接着旋涡归于一点，只留下黑格尔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该死。” 领头的干员摘下面罩，竟然是一个绿色长发的女人。 “停火，别浪费子弹了。” 她努了努嘴，摆了摆手。盖萨德的武装干员们停火了。 她知道无论是渡还是黑格尔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克劳蒂雅·恩菲尔德小姐，带我向萧先生问好。”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渡的身影短暂地显现了。 “难得与老同事见面，不留下来叙叙旧吗？” 克劳蒂雅·恩菲尔德微笑邀请道。 “哼，叛徒。” 克劳蒂雅·恩菲尔德的瞳孔涌出一丝粉色，她对着远处的喊话道。 “狱卒二号，你们看管好另一个犯人，别给老娘放跑了。” “唉。” 渡的EMP炸弹还真是帮了我们大忙，至少没那么多电子设备和社会舆论问题需要处理了，早晚地把这叛徒给毙了。 —— “我没事，我没事。” 艾薇尔裹着特防局后勤人员送来的毛毯，安慰着自认为姗姗来迟而内疚的辛。 辛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被特防局干员押送离开的教团成员沃尔。 “如果公主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辛低着头道歉。 艾薇尔叹了口气，摸了摸辛的头，指向萧夜和萧雨杭那边。 “相比我，还是关心一下那个孩子吧。” 萧夜正趴在萧雨杭的身上哭泣，一旁的特防局干员碍于他们的特殊身份而面面相觑感到不知所措。 其实，萧夜知道萧雨杭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但心里却还是有点忐忑。 一辆经过明显防弹改装的七座宝马商务车开了过来。 “上车吧，公主殿下，我们还有很多事要问你。” 副驾驶上的神崎真由理冷冷地说道。 “麻烦了，公主殿下，这是出于对你个人的安全考虑。” 驾驶座上的汪梦楠微笑着补充道。 神崎奈绪也在车上，向他们点头致意。 艾薇尔看了眼辛，接着点了点头。 我来地球不就是为了拥有更多的选择吗？为什么感觉无论身在何处，选择都这么少呢，甚至没有留给她选择。 —— “汪小姐，你确定所有的幸存者都在这里了吗。” 克劳蒂雅站在一辆装甲车上居高临下地问到匆忙赶来的汪梦楠。 以装甲车为中心四周全是在干员们控制下的幸存者人群。 “恩菲尔德秘书长，是的，除了那几个人我们无权处理。” 汪梦楠低着头说道，本来就矮小的身材显得更加卑微。 “那几个人？你指的是奥林匹斯的公主，王子和杜加尔特家的少爷？” 克劳蒂雅扶了扶眼镜框，疑惑地问道。 “还有萧部长家的萧雨杭和萧夜。” 汪梦楠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还有那两个兔崽子啊。” 克劳蒂雅感到一阵头痛按了按太阳xue。 他们也卷进来了，这下事情更麻烦了。 “交给老萧决定吧，等会我会通知他的。” “这次特殊异常事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到位都是我的责任。” 汪梦楠把头埋的更低了。 要是燕无歇在的话，幸存者的数量应该更多的，他们掉进了圈套，燕无歇断后到现在都还没联系自己，因为自己愚蠢幼稚的侦探游戏。 “停停停，我大老远来，不是来听你忏悔的。” 克劳蒂雅不耐烦地打断了汪梦楠的话。 “全体人员带上隔离设备，我要工作了。” 克劳蒂雅拿起对讲机，大声吼道。 她周围卷起了一阵风旋，粉色的长发随风飘动。 汪梦楠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耳发默默地离开了，走回了那量宝马车内。 整个迪士尼小镇广场周围的干员们带上了特殊的屏蔽磁场和电波的设备。 整个小广场的地面上显现出一道道散发无色光芒的诡异古老的痕迹。 “这是？” 一辆车内，艾薇尔透过防弹玻璃看到了这奇异的景象不解地问道。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魔导器还是术式。 看来玉合事件之后，地球上的魔导技术和魔法术式也像奥林匹斯一样进步飞速。 “这也是魔导器的一种，功能是增幅术式的作用效果和范围。” 同一辆装甲车车厢内的汪梦楠解释说道。 “请大家带上这个隔离设备。” 她只见克劳蒂雅虔诚地跪下双手合拢念动古奥林匹斯语。 汪梦楠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术式，感觉像是远古时代的祭祀少女轻轻地呼唤着未知的神明。 “对世人心怀怜悯的灵魂女神啊。” “赐予我带领众生遗忘悲惨的力量。” “跨过痛苦的记忆。” “黎明必将击破黑夜。” 被干员们控制住的群众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克劳蒂雅的眼睛，瞳孔开始涣散然后泛白。 他们今天的记忆片段会被一帧一帧地磨灭，然后被统一植入新的记忆。 “「幻术·尘埃归迹·改」” 这就是特防局的力量吗？这就是地球人的魔法水平和魔导水平吗？ 坐在装甲车里艾薇尔和辛此刻想法一致。 辛对「灵魂」这一稀有的高级元素的了解完全不如艾薇尔多，但他同样也能感受到这股令人心悸的元素反应以及那个女人体内的隐德莱希因子活跃的程度。 “你们这样做难道不是在侮辱那些人吗？用你们地球人的话来说，这人道吗？” 艾薇尔低着头，眼神有些暗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虽然……” “哼，虽然什么？我的公主殿下，这的确就是不人道的行为。” 神崎真由理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难道你觉得让这些普通人背负血腥的记忆，患上PTSD就是人道的吗？” “PTSD什么的我不知道，可是……” “你以为你的世界……「魔法国度」奥林匹斯带来的全是美好的东西吗，还是说你认为元素魔法和魔导器那些狗屁东西象征着美好？” “可那是使用者的问题！” 艾薇尔猛然抬头，气鼓鼓地反驳道。 “在某些人的手中，即使是石头和树枝也能成为武器。我的家乡已经和平很久了！” “哼哼，就姑且不算那些狗屁东西是否作为武器的问题，你知道「玉合事件」之后，海平面上升，粮食减产，犯罪率飙升，后面可能带来的饥荒，战争等等。我们的世界本来就够垃圾的了！” 神崎真由理得理不饶人，她此刻有些急躁和平时看起来冷静到冷漠的模样相去甚远。 “你说你的国家已经和平很久了，那不是你的贵族父亲，所谓的：「最后的克雷贝尔」，通过「魔导战争」统一奥林匹斯的人类帝国所获得的‘和平’吗？啊？” “你真的知道「魔导战争」的历史吗？” 单独坐在最后一排的神崎奈绪听到了，她想反驳一下jiejie的观点：「元素魔法」也的确给地球带来一些好的改变啊！但是她想起那脸上还在疼痛的地方，说不出口。 艾薇尔愣住了，她的脸涨的通红，说不出话来。 “道歉。” 坐在真由理对面的辛右手飞速伸出一根光矛抵住了真由理的脖子。 “我再说一遍，道歉。” “你敢碰我？” 神崎真由理右手已经腰间的枪套里的配枪。 “辛，住手！” 艾薇尔连忙命令道。 “够了！真由理。住手！帕瓦先生。” 汪梦楠双手按动着太阳xue，闭眼吼道，制止了辛和神崎真由理。 她对神崎真由理说。 “她也只是个孩子罢了，谁也不想玉合事件的发生。” 她接着对艾薇尔解释道。 “这个术式可能会有一些副作用，但是对盖萨德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很多时候发生着特殊异常事件正是有着灵魂行者的术式，才能避免事态的严重性进一步扩散加深，我这样子说，公主殿下你能明白了吗。” “唉，相对于其他分部，我们安逸了太久了。” 车向迪士尼乐园的出口开动了起来，后方摩天轮方向却传来了钢铁倒塌的巨响。 除了汪梦楠和神崎真由理之外的众人警觉地向后望去。 只见四面八方的探照灯照射出的一片光明区域内中升起一阵粉尘。 “这是？” “我们对于在中国发生的特殊异常事件的特殊处理方式。” 汪梦楠开着车，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 “我去……” 燕无歇从树林中苏醒了过来，看了看手中的盖萨德联络器上有许多未接电话。 他摸了摸胀痛的脑袋 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了。 ““渡，你这该死的叛徒，你究竟想干什么？”” 燕无歇傻笑起来，看了看头上的明月。 他只笑了几秒。 估计那边的事已经结束了，现在赶过去已经没用了，只能祈祷少死些人吧。 “我这个冒牌「年级首席」不是他的对手啊。” 他微笑着抚摸着身旁的公文箱，变形魔导器「千机」。 他好像回到了他和渡在联合大学魔导学院一起连续熬了几天夜制作出「千机」的那个清晨。 “能够变形的魔导器！这一定会改变世界的。” 燕无歇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 “让世界成为一个更好的地方。” 渡微笑着抚摸「千机」。 “多么讽刺啊。” 燕无歇喃喃自语着打断了回忆中渡的纯真微笑。 “下一次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 你甚至把完好的「千机」留给了，那我就好好使用它吧。 人就是这样，带上面具假扮有主见有工作的忙碌大人。 假扮久了，面具和脸融为一体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 耳边是悠扬的大提琴音乐。 我没死吗？ 什么嘛，原来只是个梦啊。 萧雨杭略微撑开眼皮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的床上。 那还是闭上眼再睡会儿吧。 “别睡了！哥哥，上课快迟到了！” 萧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可是，我真的好累啊，能不能再睡会儿啊。 “你的结局已经改变了。” 一个白色长发的人坐在床边，依旧是带着磁性不过略显疲惫的声音，冷漠的双眼看着他。 “你是……” 萧雨杭努力睁开眼刚想说什么。 “寻找到所有的超越石吧，两个孩子。” 另一个空洞的声音传来。 “谁？” 萧雨杭惊慌地环顾着四周。 无人之地。 直达心灵的声音。 这个声音这不是以某种语言为载体，而是刻在心灵，来自身体与灵魂内部的声音，此时此刻，外部的频率与内部的频率达成了一致。 “宇宙动荡不安召唤着心怀原始欲望之人。” “时间在你的眼中流动。” “空间在你的手中轮转。” 萧雨杭被拉到了宇宙诞生之初的虚无之地。 那是一片混沌与漆黑。 但萧雨杭却明确地知晓这是宇宙诞生之初的地方。 “当你意志坚定时，满天星辰都会为你铺路。” 萧雨杭低头看到恒星们汇聚而成的银河之路就在自己脚下。 宇宙在在自己眼前被撕成两半。 比恒星更闪耀的流星射向两个宇宙。 像璀璨的烟火一般。 真实到仿佛触手可及。 萧雨杭已经震撼到失去了思考的功能。 当他正想看看这条星路通往何处时却感受到了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一颗琥珀般流星径直砸向了他。 奇怪的是，萧雨杭并没有觉得害怕而感受到了—— 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越来越温暖。 “这下萧国强又得欠我个人情喽。” 一个年迈的声音从自己耳边传来，熟悉且温暖。 “你醒了？” “小子，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的。” “但是，我还是要自私地对你说一句：珍惜眼前的人和事吧，无数人的爱才把你推到了这里，就这样放弃也太可惜了吧。” 萧雨杭发觉自己又被拉回了房间的床上。 这些人都好吵啊。 能不能让我再睡会儿。